第129节
作者:江枫愁眠      更新:2024-05-18 02:13      字数:4008
  所以从头到尾,天界都没有人表露出伤心难过。有的只是愤怒。
  像是女主之前进天界禁地的时候还给殷旬想了个解围的好办法——我把你杀了,你重新练号吧。
  被殷旬驳回了。女主现在想了第二个好方法——咱俩一起死,死个一千年避避难,再回来的时候就好了。
  在帝君下了圣旨之后,女主遵旨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君王高于一切。
  以及江愁枫杀了那么多神仙的问题。
  首先种族不同,对他来说杀天族就和人类拿白鼠做实验一样,没什么忍不忍心的。
  其次,魔族可不是什么温柔善良的种族,挡在前面的直接杀了就是了,还管他仁义不仁义的搞笑呢?
  最后,卫黎谋反这件事情之前他一直就没下定决心想要这么做,也更没有和女主讲过。
  女主看见卫黎被流放就流放了,不会出现什么危险的。自己多少年的双生了,只是遣送到北境,这有什么好危险的?她当然不会再去保护卫黎了。
  [我之前也没写女主知道卫黎要谋反的情节啊,怎么大家都默认女主知道了]
  鸣烟铧收了金线, 带着那巨大的白叶子树飞到了殷旬的院子里。
  小院子静悄悄的, 里面那位月牙白长袍碧色眼眸、常年温柔浅笑的主人并不在。
  鸣烟铧这才想起来殷旬之前说他要回魔宫处理魔界储君的事情。这会子殷旬应该还在魔宫没有回来。
  这么重要的树鸣烟铧自然不会种到魔宫里去, 万一被人砍了,她和殷旬都得玩完。
  而这个小院子本就是不堪打扰的魔君偷偷造的, 后来又被鸣烟铧里里外外施了数层结界,可以说是十分隐蔽,刚好能把这棵树放在这里。
  鸣烟铧左右看了看,凡是有土的地方都被殷旬种上了植物,唯有后边温泉旁边有一块空地。
  她小心翼翼地将白叶子树栽进去,又把自己的神格渡到树中。被改造后的大树融合了鸣烟铧的神格,却没有变得更加茂盛,反而有几片叶子掉了下来。
  这是因为鸣烟铧将它设成了两格格位的容器, 如今的大树不再靠树根吸收养分,而是靠鸣烟铧的神格滋养。
  鸣烟铧的神格滋养它的同时,树也同样反过来滋养鸣烟铧。两者相辅相成, 互补长存, 足以支撑上千年。
  但是此时的树中两格只填上了一格, 另一格还需要等殷旬将他的魔格也存放进来, 这树才算是完整。
  鸣烟铧本来已经将兵部的事情料理妥当请了长假,这才带着树来见殷旬。
  按理此时殷旬不在,她应该等殷旬到了再一同安放自己的神格。毕竟神格离体, 鸣烟铧一下子修为散了五成。这实在是件危险的事情。
  不过这树已经被她制成了寄存的容器,若是没有神格放进去滋养的话,失去养分的树很快就会枯死。
  比如现在, 就算是鸣烟铧将自己的神格放进去,这树也依旧哗啦啦地掉着叶子,只有等殷旬的魔格也放进去,两格格位都填满后,这树才算是能恢复到从前枝繁叶茂风吹叶不落的程度。
  所以如果殷旬要过段时间才回来的话,一直空缺神格的大树恐怕撑不到那个时候。就像是有了阳光却没有水分、有了土壤却没有空气,缺少其中一样要素的大树,衰败得很快。
  二来天魔两界刚刚大战过,双方都是精疲力竭,一段时期内都不没什么非要鸣烟铧解决的大战不可了。这也是为什么鸣烟铧选择在这个时候陪着殷旬轮回的原因。
  之前的两界平静了太久,要是没有江愁枫这次的大战,她还不敢抛下天界兀自离开。
  不过现在好了,就算不像上次大战后休养生息五千年,一千年的停战期还是会有的。如果中间出现变数,鸣烟铧也可以随时取回树中的神格,瞬间归位。
  递上去名为闭关的千年长假也批了下来,如今万事俱备只欠殷旬了。
  做完这一切的鸣烟铧刚打算离开,准备过两天再来看看殷旬有没有回来。但是毕竟是存放了自己的神格的东西,她虽然在上面施了几层结界,尤是觉得不保险。
  当即又召来蜚兽,对着小山似的大牛指了指那棵树,“好好守着。如果殷旬回来了就来告诉我。”
  “是主人。”蜚兽领命,踏着蹄子往树下走去。
  鸣烟铧见它一走,又震落下无数白色的小叶子。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落下的叶子便铺满了旁边的温泉。
  她忍不住叮嘱道,“你要轻一点,这树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不要弄坏它。”
  蜚兽点头,小心翼翼地用自己长长的蛇尾把树圈了起来。
  鸣烟铧这下满意了,她看了看觉得没什么问题,便转身离去。
  天界的女战神没有注意到的是,院子外的树上,有一抹黑影比她早一步离开。
  ……
  天界·玄鸿宫密室
  “禀告主上,那鸣烟铧进了一处结界后在里面待了半个时辰又出来了。”
  辉光眯眸,追问道,“你可看见她在里面做了什么?”
  暗影低头,“施结界的人道行高于属下,属下不曾看见里面的情况。不过属下能听见她召来蜚兽入内后说了一句话。”
  “什么?”
  “‘好好守着,如果殷旬回来了就来告诉我’。”
  辉光拧眉不语。暗影见他深思,又接着道,“探子回报,鸣烟铧的那头魔兽蜚是她一位朋友所赠。不过具体是谁并没有确切的信息。”
  辉光冷哼一声,“能送得起四大魔兽的还能是谁。”
  “主上英明。”暗影道,“属下这些日子还查到了另一件事。”
  “说。”
  “百年前领主丹侵犯北境,鸣烟铧在卫黎发出军令之后足足一天才赶到。”
  辉光喃喃,“这件事我倒是不知道……”
  “属下查出了鸣烟铧赶来的方位,她是从魔界而来的。”暗影单膝跪着,面无表情地开口,“随后大军班师,鸣烟铧却自行离开。在她离开后的两个时辰不到,就有人发现她出现在了魔界西南。”
  “据闻她大闹西南领宫,劫走了当时被前任西南领主月戚囚禁的魔君殷旬。随后又向卫黎请了数月的长假,这数月期间,不知去向。与此同时,魔君殷旬在那段时间也毫无踪迹可寻。”
  辉光一掌拍在了桌上,他双眼紧闭,面色痛苦,“该死,竟然、竟然那么早就……”
  随即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背对着暗影挥了挥手,“你下去吧。不用再盯着她了。”
  暗影抱拳,“是。”下一瞬消失在了原地。
  没有人能想得到,传说中神出鬼没的战神榜第二甘愿做辉光的一个小小侍卫。
  他虽然未必打得过鸣烟铧,可不被发现的跟踪并不是什么难事。是故不管是鸣烟铧还是秦易文等人,根本就对他没有察觉。
  辉光有一把明面上的长刀,那是鸣烟铧;同时这位帝君也暗藏了另一把私下的匕首,那便是暗影。
  如今长刀锈迹斑斑,他不得不以酸洗之了。
  ……
  天界·北界
  秦易文驾着两匹三眼白驹,文弱的书生独自一人,弃车驾马一路从帝宫连夜狂奔至北界。
  文昭司君满面焦急,双目不够用还开了神识,极力寻找卫黎的身影。
  终于,在一片未重植好树木的荒土上,他寻到了卫黎的影子。
  “易文?”卫黎来北界也有两个月的时间了,他帮着迁过来的百姓一起整理了被破坏的城镇、修补了被烧成焦炭的土地,虽然没有官职却被这里的百姓赞不绝口。
  北界领主被江愁枫杀死之后这个位置一直空缺,北方的官员私下也来找过他,有意等过几年联名上书举荐卫黎担任北界领主一职。
  帝都一别之后,卫黎看了临走时秦易文塞给他的纸条。上面大意是他会帮着自己在朝中积蓄力量和兵权。只待时机一到便可掌控全局。
  卫黎虽然因为这些年对帝君的处事方法越来越不满,尤其是在帝君威胁他用烟铧联姻之后,这种不满更是到达了顶峰。但他到底还念着从前的帝君对自己的厚恩,心中一时摇摆不定,并不是太想谋逆。
  “卫、卫黎。”秦易文翻身下马,却因为长时间的驾马而双腿发软,直接从上面倒了下来。卫黎急忙扶他,“怎么了,出了何事?”
  秦易文抓着卫黎的手臂,面色苍白,“辉光将烟铧困入了玄蛊大阵之中!”
  “什么?”卫黎睁大眼睛,“烟铧忠心耿耿,刚刚击退魔军立了大功,为何要将她打入玄蛊大阵?”
  玄蛊大阵,专门囚禁犯了重罪的大神。
  里面漆黑一片,不见半点光亮,空气之中更无半点灵气。被关入之后四肢动弹不得,不论是强身健体还是入定修炼皆不能成。
  不少大神被关进去后再出来就痴呆或是癫狂了,更多的则是直接选择爆体而亡。
  卫黎不敢想象,为什么辉光会把烟铧关到那种地方。
  这对于一心修道练刀的烟铧来说,是比抽筋拔骨还要痛苦的事情。
  “不知道。”秦易文摇头,“但我猜测,辉光是发现了烟铧和殷旬有来往的事情了。”
  “快上马。”秦易文将其中一匹三眼白驹的缰绳递给他,“今日辉光带着帝后去了含香社祭拜,禁地守卫薄弱,你若想见烟铧就只有今天了。”
  卫黎没有多想,当即翻身上马。两匹白驹载着主人朝南方飞去,如两道灼光破开了黎明前的黑夜。
  ……
  鸣烟铧被关进来的第三天,没有声音,没有光亮,没有灵气。这样虚无混沌的状态让她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这专门惩罚大神的阵法别说是现在失了神格只有五成法力的鸣烟铧破解不了,就是鼎盛时期的鸣烟铧也奈何不得。
  被关在里面的神仙,就是连眨眼都做不到。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被禁锢。空气中没有一丝灵气,也就不能入定修炼。
  当然,自爆去死还是可以做到的。
  浑浑噩噩之际,她忽然听见门被打开。
  玄蛊大阵只有手持帝君令牌才能进入,看来是帝君派人来审问自己了。
  然而过了许久也没有束缚减弱的意思,鸣烟铧刚刚有些不解,就听见心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烟铧……”
  ……卫黎!
  卫黎进来的时候手指微颤,只见一片虚无黑暗中,自己那个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双生被束缚在看不见的锁链之中。
  女子跪在半空,头颅下垂。双目闭着,无法有一丝动作哪怕是睁眼。这是罪大恶极的囚犯的姿势,双膝强制弯曲,垂头闭目,做出愧疚忏悔的模样。
  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一抹身影闭目跪着,以一种屈辱的姿势渐渐融入这无涯的黑暗。
  “烟铧!”他没办法解开这玄蛊大阵,只能用额头抵上阵中的女孩。甚至因为害怕被人发现,连话都说不了,只能依靠心底传音。
  “卫黎?你怎么来了。”
  “秦易文告诉我的,我刚刚从北界赶来。”
  “那你快走。”鸣烟铧催促他,“帝君不许你回来,被发现的话就又要被罚了卫黎。”
  “可你……”卫黎颤抖地抚上她的肩膀,双生数万年,他是最了解鸣烟铧好动喜修的性子的,把她关在这种地方怎么受得了。
  “这里挺安静的。”鸣烟铧道,“我很好。”
  卫黎不说话了,他自然听得出这是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