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江南喃喃，“这就是归墟的诞生。”
  穆怀溪点头：“归墟中浓郁的死气，便是因为众神死后，他们的身体不仅仅化作能量支撑着归墟，同时也化出无数死气，以至常人承受不住死气，不能入内。”
  “众神山是被什么故意推倒的吧。”江南说。
  穆怀溪嗯了一声，好一会儿才道：“是魔族。”
  江南把玩着穆怀溪修长的手指，此刻，哪怕他想不起来那些最关键的记忆，却也能联系上下，将他身死的原因还原。
  魔族忽然出现，他们或许想要占领这个世界，使用未知力量推倒众神山，导致众神力量锐减，暗荒之主虽然不是自众神山诞生，却也是神中一员，有义务参与战争，抵抗敌人。
  恰好穆怀溪处于血脉觉醒的重要时刻，暗荒之主念他还小，不想让他冒险，于是瞒着穆怀溪，留下小山保护他，自己带着小壮和雪团儿去迎敌。
  或许是敌人太强，或许是太多，暗荒之主最后战败死亡。魔族与神族之间的大战，两败俱伤，最后引起天地异变，三界初开，开启上古时代。
  江南看着穆怀溪，两人对视，穆怀溪眸色平静。
  江南不知道自己猜测的是否正确，但通过梦想起的那些记忆，以及穆怀溪说的这些，最正确的答案就是这样。
  “所以后来为了天下苍生，你开始与魔族对抗，最后镇压天魔王。”
  “不，我不是为了天下苍生。”穆怀溪轻声道，“我是为了你。”
  江南怔住。
  “为天下苍生，那是神的事。”穆怀溪扣着江南腰的手开始收紧，“除了你，我谁也不在乎，我活着的意义就是你。你是神，你不在了，你想守护的，我替你守。”
  “我本想着，等我将魔族打败，把他们彻底驱除，然后就和你一起入轮回。你散尽魂魄，希 望未来当个普通人，那我就陪你一起。”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我想着你就算先于我轮回，我之后也能很快找到你。可我没想到，与天魔王最后一场大战，我将他镇压于归墟，我也因伤重陷入沉睡，最后神魂遗失到地府，什么也不记得，冥冥之中只记得要找一个人。”
  “我不知道那人叫什么，长什么样，我为什么要找他，但我就是要找，那是比我生命还要重要的人，我必须要找到，可我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
  穆怀溪放开与江南相扣的手，他抬起江南的下巴，目光深邃：“直到很长一段时间过后，我的记忆缓慢恢复，我终于知道我要找的是谁，也知道为什么找不到他。因为他不希望被找到，他想当个普通人，不想再记起以前的所有。”
  “怀溪……”
  穆怀溪吻住江南的唇，将他想说的话堵了回去，他揽住江南腰的手上移，落在江南后脑，慢慢加深这个吻，好一会儿才放开他。
  “可我最后还是找到了你。”穆怀溪的眼尾上扬，带着些许得意，在江南已经红肿的唇上又轻轻啄了下，“你可知，我有多欢喜。”
  “但我却没来得及救下你父母。”他将额头抵在江南的额头上，轻轻摩挲，“我晚了一步，只来得及救下你。当初你散尽魂魄，轮回时，因为魂魄不齐，导致每世轮回，不管什么身份，最终都活不长。”
  “我既然找到你，便要让你平平安安的每一世都寿终正寝，所以我改了你与别人结的阴亲，这样我就可以续你的命，保你一世平安。”
  “难怪如此。”江南长睫颤动，将眼中的泪意咽了回去，他回吻穆怀溪，“我从小就知道自己活不长，最多十八岁，十八岁之后的每一天，我都觉得自己是赚了的。”
  “而我突然死亡，是因为你受伤，是吗。”
  穆怀溪点头。
  “我知道你不想知道以前的记忆，我便护着你的愿望，所以不想让你知道我的存在。可是一看到你，我就忍不住，我卑劣的希望在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让你喜欢上我。这样……这样我就满足了……对不起。”
  “人精啊穆大人。”江南挑了下眉，他伸手在穆怀溪脸上轻掐一下，就像小时候那般，穆怀溪任由他动作，只默默看着他。
  江南说：“那我现在说不喜欢你，你能放开我吗？”
  话落，穆怀溪忽然低头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口，江南痛呼，瞪大眼睛：“你……”
  话还没说完，又被穆怀溪封口，他翻身将江南压在身下，几乎是恶狠狠的：“你只能是我的。”
  本来还温情的谈着话，江南却为他这句玩笑的故意挑衅付出代价，后面的谈话中止，一晚上，江南再也没有机会说话。
  第二天，江南醒来时，穆怀溪已经做好早餐，他在床上动了半天，也没挪下床。
  最后还是穆怀溪在他腰上揉了又揉，江南才慢吞吞下床，他瞪了几下穆怀溪，全程没理他。
  小山见状，只以为穆怀溪被主人教训了，乐得不行。
  江南摸摸小山的头：“以后我上班的时候，你就跟我一起去。”
  小山眼睛一亮，得意的看向穆怀溪，后者淡淡的目光朝他瞥来，准确的说是他身前碗里的肉，小山僵了一下。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他轻哼一声，不再瞪穆怀溪。
  吃完早餐，江南头也不抬的哼哼：“该去哪去哪，没处理好之前不许随意穿越两界。”
  穆怀溪亲了亲他：“等我回来，你好好教育我。”
  又在他腰上揉了会儿才离开。
  江南：“……”
  等穆怀溪离开后，江南在镜子前仔细察看，确定看不出任何痕迹后，才带着小山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气氛稍显压抑，众人已经知道季秋语去魂冢的事，小山的到来倒是让气氛轻松多了。
  “齐哥，你说小山是什么来头啊？”童阳悄眯眯询问齐舟，后者盯着小山看了两眼，没有说话。
  齐舟干脆直接问江南，虽然这只小猴子看着和普通猴子没两样，但普通的猴子，江南会把它带局里来吗？
  要知道自从江南来到栖霞分局，他带来的，可没一个是正常的。
  江南被问时也愣了下，他想了想，说：“你们就把他当……吉祥物吧。”
  小山很快和童阳打成一片，在场中除了江南，知道小山原型模样的也就镜子。
  看着真把小山当猴耍的童阳，镜子的镜面滑满嘿嘿嘿——幸灾乐祸是也。
  第92章
  分局的考核就在后天, 栖霞分局和第一分局的第一之争可谓分秒必争，公共版本核实高积分案子也需要时间, 因此目前为止，公共版本上十万积分的案子也就五个，共中两个被第一分局接了。
  剩下三个，江南瞄了眼, 一口气全接了。
  在江南接下三个十万积分的案子之前, 栖霞分局已经接了两个五万积分以下的案子。
  现在内部还在热烈讨论，说江南太托大, 栖霞分局人就那么点，一下接这么多案子, 万一出事怎么办。
  江南才不管内部的讨论, 三个十万积分的案子，一个交给齐舟和三号，一个留给自己。最后一个，他给桃药娘打了个电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顺便许诺酬金后，终于请动她老人家答应帮忙出手。
  桃花娘是六级厉鬼, 她单人接一个十万积分的案子，没有问题。三号实力不亚于五级, 又有齐舟, 两人联手自然也没问题。
  江南留给自己, 则是资料上介绍最诡异的那个。
  他在仔细查看资料, 结果刚看了个头，突然接到云袖打来的电话：“江局，越杭出事了，他被一伙持枪犯罪团伙劫持了，小杨子硬要去救，那可是大太阳！”
  ——季秋语离开，因为缺乏人手，后勤队员云袖只得补上，江南让她带着杨嘉禾和血脸小鬼接了个两万积分的案子。
  只有度过两次鬼劫的六级厉鬼才可以像人一样面对阳光不受伤害，否则阳光于鬼来说，那是必杀之光。
  再者，就杨嘉禾那点实力，还真不够看的。
  江南皱眉：“在哪？”
  云袖快速报了地址，江南穿好外套直奔事发地。
  说来也是巧合，云袖他们接的这个案子在一栋大厦里，大厦旁边有个商场，他们还没到达大厦时就被堵住。
  交警在疏通人群，说是商场出现持枪凶犯，凶犯是一个团伙，他们劫持着不止一个人质，就在商场天台，为了避免伤亡，所以疏通周围人群。
  云袖带着杨嘉禾血脸小鬼出案子，把他们装在养魂瓶里，但她没有把瓶盖盖住，所以瓶里的两只鬼可以听到外面的声音，还可以偷偷冒头看外面的情况。
  杨嘉禾之前和越杭通过信息，知道越杭就在这个商城，一听商场出事，害怕越杭牵连在其中，给越杭打电话，对方关机，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当即坐不住。
  随后云袖变成原形去天台查看人质中有没有越杭，结果还真在人质中发现越杭。杨嘉禾一听，直接冲出养魂瓶就跑了。
  云袖刚才在天台看到的，凶犯一共有五名，都带着枪，地上躺着一具被凶犯杀害的尸体。
  她自己实力有限，不敢随便动手，一个不小心反而让这些凶犯将人质伤到或者杀害，那她罪业就深了。
  又怕杨嘉禾冲动出问题，无奈之下，只好给江南打电话。
  警察来的很快，但因为凶犯手中有枪又有人质，一时不敢异动，五名凶犯仗着人质在手，不停在天台叫嚣。
  云袖边在商场内部等待江南的到来，边给杨嘉禾打电话，后者终于接通电话：“小杨子你在哪！你不要冲动，我已经给江局打电话了，他马上就到。”
  “对不起。”杨嘉禾也知道自己冲动了，他现在悄悄隐在天台楼梯。一听惊动江南，更是不知该说什么，觉得江南来了，估计会打死他。
  他总觉得越杭是因为这段时间和他在一起才会出事，他是鬼，越杭是人，他到现在还没告诉越杭他已经死了的事，是他连累了越杭。
  一想到越杭被凶犯劫持，想到越杭会出事，他就不能静下心。
  外面那么大的太阳，他一出去就会魂飞魄散，更别提救人，而如果凝成人形打着伞出去，他的出现，只会加剧那些凶犯的疯狂，他就算有把握能救下越杭，其他人质呢。
  如果因为他的异动，导致其他人质的死亡，那他连鬼也做不成了。
  此时此刻 ，他痛恨自己的无能，如果自己实力强，也就不至于这般束手无策。而且明明是自己的事，还要给别人添麻烦拖后腿。
  细数下来，自己身上真是一点优点也没有。
  云袖可不知杨嘉禾心里想的这些，见杨嘉禾已经冷静下来，松了口气，报了自己位置：“你先过来跟我汇合，放心，江局来了，越杭绝对不会有事。”
  杨嘉禾惭愧的正要应下，却在这时砰的一声，天台一声枪响，凶犯居然又杀了一个人质。
  凶犯嚣张的拿着喇叭对着楼下吼：“我说了，警察不准进来，别以为我看不到，这就你们警察擅自进入的后果！都给老子退出去，不然我把手里这个也杀了！”
  凶犯手里抓着人质，枪顶在人质脑袋。
  “你先冷静，我不会乱动，你们已经杀了两个人，如果……”
  “闭嘴！再多说一个字，老子马上毙了你。”
  杨嘉禾脑子里某根绷紧的弦嗡的一声断了，这个声音是越杭的。
  在商场三楼窗边的云袖透过窗户看到越杭被凶手用枪顶着脑袋拉到天台边，心想坏了。
  下一秒，手机通话中断。
  云袖瞪着手机，她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着实有些慌，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杨嘉禾深吸口气，反正他已经死了，再怎么也应该能撑一两秒钟，他觉得应该够他救下越杭，以及所有人质。
  但他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肩膀忽然一沉，一个人影慢慢出现在眼前，杨嘉禾瞪大眼睛：“大、大人？”
  为了赶过来，江南可是费了不小功夫，他淡淡道：“想试试魂飞魄散的滋味，你就去，我不拦着。”
  “对不起。”杨嘉禾红着眼圈羞愧的低下头。
  “好了。”如果以前江南定要骂他个狗血淋头，牺牲自己救别人这种做法他最鄙视，而且在救人之前，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
  但现在……喜欢的人处于极度危险中，能保持冷静的，没有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