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班主好啊。”
  墨里很郁闷也很纳闷，他和柳绮华没有什么过节啊？难道是董升让他顶替那个他早就拍摄完毕的角色的事让柳绮华知道了？可是他最后不是也没演么。柳绮华怎么对他这副脸色？
  这个逆徒。
  “不想笑就别笑。”墨里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刺杀我。”
  柳绮华笑容一窒，嘴角真的有一丝扭曲了。半晌他哼笑了一声，垂下眼皮。还好最终维持住了风度，没有过分失态。
  其实他和墨里之间，真的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甚至他也必须承认，墨里其实很讨人喜欢。漂亮，纯粹，没有一丝阴霾。如果再早十年相遇，或者再晚十年，在他的事业登上巅峰的时候，如果再遇到墨里，他一定会喜欢墨里这样的朋友。
  只是偏偏相遇的时间不对，他和墨里成了竞争对手。
  同样是名利场里摸爬滚打的艺人，凭什么墨里可以比别人轻松攀顶？无论是最初合作的综艺节目，还是共同拍摄的广告，观众的焦点永远在墨里身上，溢美之辞永远为他加冠。
  凭什么别人就要成为他的垫脚石，成为映衬他光环的丑角？
  他也不过是被权贵包养的玩物，凭什么永远一副自作清高的姿态？
  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超越墨里，名为嫉妒的毒蛇，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煎熬着他的内心。那种痛苦，无法摆脱。
  “多日不见了，墨班主准备彻底放弃艺术追求，转行当明星了？”柳绮华似笑非笑地刺了一句。
  对了，还有那些碍眼的脑残粉丝拿他的班主身份将他捧得高高在上，仿佛别人都不配和他相提并论。
  不过是自抬身价的伪饰牌坊，这样的人在娱乐圈里遍地都是。什么古艺传人，谁比谁高贵？
  “可惜了你的那些戏迷了，他们知道班主你放弃戏班，反而成了和我们一样的演员艺人，不知道该有多失望。”柳绮华继续道。
  墨里摆了摆手：“她们才不会失望。什么号称喜欢听戏追求传统都是假的，她们就是喜欢我的长相。”
  再说他也不是放弃戏班，不过这些话用不着和柳绮华说了，交浅何必言深？
  “……”
  柳绮华真的不想跟他说话了。
  门外有工作人员来叫人，刘姓经纪人起身道：“唉呀时间到了，绮华准备一下，马上到你上场了。何总，改天咱们再约个时间好好聊吧。”
  “行，随时恭候大驾。刘总您忙吧。”何玫爽快地应道。
  墨里抱臂默默摇头。你们聊什么了么？是互相吹捧吧？当经纪人也不容易啊，他看到何玫的脸皮都因为假笑开始颤抖了。
  柳绮华跟在经纪人刘万山身后走向会议厅，刘万山转头看他，眉头皱起：“怎么了？你这副萎靡的样子给谁看。虽然张总说过角色给你，你也不能太差了给他丢脸。今天能来试镜的哪个没背景？也不是非你不可的。”
  柳绮华打起精神，冲他笑了笑：“刘哥放心，我知道轻重。”
  刘万山点了点头：“进去吧，我再找人聊聊。”
  这部仙侠剧号称投资n个亿，是几个公司共同出资的，他们飞华影业的张总只是出品人之一。虽然张总打过招呼了，也不敢说就是万无一失。毕竟这个角色在原著当中就很有人气，说是配角比主角也不差什么，人设又好容易吸引粉丝，很多小鲜肉都盯得紧。
  刘万山也有自己的人脉，从别的方向使把劲还是能做到的，再加上柳绮华资质的确不错，这个角色十有八九能拿到手。
  柳绮华试镜的时间比别人都长了些，最后出来的时候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因为见到墨里带来的阴影已经暂时驱散了，显然试镜的过程还算愉快。
  何玫看着刘万山带着柳绮华离开，纤细的眉头微微皱起。
  她事先做过功课，知道这部剧的出品人之一就是柳绮华现在所在的飞华公司。这是一家新成立的影视公司，不惜花费巨额违约金赔给他的老东家深空影业将他挖到旗下，肯定不会亏待他的。
  只怕墨里是白来一趟了。
  这些事情不用向墨里说，到墨里上场时何玫只是叮嘱他好好演，其他的不用多想。
  墨里从沙发上起身，一脸很忐忑的样子：“我本来没多想的，何姐你越这么说不是越让我多想么。到底出什么事了？光看你和那个刘总互相吹捧了，难道何姐您还吹出什么内幕来了？”
  何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别抖机灵了！快点过去吧。”
  这是墨里的第二次试镜，比起昨天试镜的架式来，今天这一场就比较随意了，只有一个副导演坐在前面，旁边还有两个特别年轻的女孩子，介绍是编剧。
  试镜的流程也简单明了，一人提出了一个片段表演，让墨里自己发挥。
  第一个片段是副导演提出来的，身为魔尊护法的许清潭用计骗得男主苏时在他伤重时救他一命，复原之后再次隔阵对峙时的场景。
  “苏时，我没有死，你是不是很高兴啊？！我还没来得及谢你那日纵虎归山，此刻我才有机会在此地取你的项上人头。苏时，别恨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蠢，怎么会相信我堂堂魔尊护法会背叛主上，投入你的阵营呢。”
  墨里一边演一边在心里吐槽，这个角色也是脸皮厚。男主救过他他恩将仇报就算了，反正坏人本来就是会恩将仇报的，却还要当着那么多手下、敌人、上司、敌人上司的面，高声宣扬自己被男主救过，再高调宣称“我恩将仇报我自豪”。脸皮这么厚这么无耻为什么会在书迷里有这么高的人气呢？
  现在的书迷朋友果然是个迷。
  不管怎么样，演就是了，他可是为了这个角色祸祸了不少鸡鸭鱼肉。
  试镜过程还算顺利，墨里从评委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苗头，照例回去等通知。
  第85章
  何玫既然是业内推崇的金牌经纪人，自然有自己的人脉关系。当天下午，她就打听到了内部消息。
  “试镜的副导演非常中意你，他是个原著粉，他认为你就是书里的许清潭走出了文字世界，一直对你赞不绝口。”何玫给墨里打电话。
  墨里惊讶地张圆了嘴巴。
  “这么厉害的吗？”他认真地回忆了一下试镜的时候见到的那个副导演，脑海里只有一张冷漠并且秃顶的脸。
  完全看不出来是自己的粉丝啊……
  从“副导演是许清潭的粉丝”到“副导演是自己的粉丝”这中间一系列复杂的推理过程都被墨里合理地舍去了，那都是不用在意的细节问题。
  “但是——”何玫继续道。
  墨里穿着和自己男朋友的大堂哥同款唐装式的情侣睡衣，捧着手机，在沙发里缩成一团，弱小，漂亮，又美丽。
  “何姐，你前面把我捧那么高就是为了摔我这一下么。”墨里很被害妄想的样子。
  何玫根本不搭理他，按着自己的节奏继续道：“有个问题，这部剧角色自带热度，所以争抢角色的关系户有点多，尤其你试镜的这个男二号，一定程度上比男主还有吸粉潜力，多少男演员抢破了头。副导演在演员选择上面也没有太多话语权。所以他再喜欢你也没有什么用。”
  墨里听在耳朵里，实在郁闷。
  “那什么有用呢？”
  “努力，拼搏，不服输的精神。”何玫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墨里抱紧自己的阿狸头大抱枕，不敢置信的揉了揉耳朵。恩？他们不是在说水很深的娱乐圈吗？突然变得这么核心主义价值观他有点不知所措啊。
  多么恢弘的正能量，他居然会接受不良，难道他已经被这个光鲜亮丽的名利场带坏了？是怪他意志不坚定，还是要怪他吃燕凛口水吃多了呢？
  恩，一定都是燕凛的错。
  这个被资本主义思想腐蚀的美男子，怎么还没回家？说好的狂霸酷帅富二代呢？为什么变成了一个加班狗？刚认识的时候明明是那样高贵冷艳的豪门大少爷，再次见面的时候则是变成了一个冷帅酷的霸道总裁，大手一挥就给他量身定制了一档娱乐节目，至今还在热播。
  然而在一起之后呢，他的男朋友既没了高冷豪门大少爷的feel也不再是一名一掷千金搏美人一笑的霸道总裁，而是变成了一条加班狗。他难道是什么时候换了一个男朋友吗？！
  墨里强行cue了一把自己的男朋友，手机那头何玫呵呵冷笑了两声继续道。
  “你信吗。”
  “额……”
  何玫不需要他的回答：“跟这些都没关系，论起试镜的结果，今天在场观看试镜的三位一致推崇你。不过现在还有另外两个人选在僵持，因为后台不相上下反而僵在这里了，谁也赢不了谁。你这边只有副导演一个筹码，不管谁赢了都跟咱们没关系了。呵，拼关系而已，当谁没有吗。”
  墨里顿时一副自豪的样子。就是！后台，谁还没有个后台啊，也不看看他男朋友是谁！
  何玫一副很轻蔑的样子：“我从一个小助理能混到今天这一步也不是白给的。你把自己收拾干净等着，我带你去争取一下。”
  说着就挂了电话。
  墨里很吃惊，什么叫把自己收拾干净等着？何玫是终于准备把他卖了吗？！
  正在公司加班加点的燕凛忙碌得像个有为青年，仿佛忘了自己是个金屋藏娇的男人。
  “燕经理，这是今天的报批文件，需要您的审查签字。”
  “老大，我们的方案做好了，您看看什么时间尽快组织汇报一下。”
  “墨县那边的项目出了点问题，负责人打电话过来，您有空的时候联系他一下吧。”
  “燕经理——”
  “燕……”
  “燕经理，燕总找你，请您现在上去一趟。”
  咔嚓，燕凛手里的签字笔划破了纸张，抬头看向面前笑意盈盈一席淡蓝色职业套妆的漂亮女性。这是燕深的四大美女秘书之一，除了干练精明的工作能力，长相也不容低估。
  燕深一边厌恶婚姻一边喜欢被美女环绕，真是个变态。
  燕凛可以腹诽，却不敢耽搁大哥的指示，当即把所有工作都推到一边，跟着淡香绕体的美女秘书一道进走总裁专用电梯，去见燕深。
  “燕总，燕先生来了。”美女秘书进门通报，完成了自己的业余工作，就回头冲着燕凛甜甜地一笑，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面继续干正事。
  虽然是秘书，亲自下楼通知一个经理上来见老板可不在她的正事之内。
  燕深看着进门的弟弟，两道英挺的眉头紧紧皱起。
  “我的秘书怎么样。”
  那副苦大愁深的样子，仿佛在问“你敢对朕的妃子有非分之想”。
  燕凛无语，这个变态是怎么篡位成为他们老燕家的最大boss的？
  “还行。”模棱两可的回答，漫不经心的神态，用眼睛的视线和嘴角的弧度充分表达了对该女子的不屑一顾同时又因为对方的身分而给予一定的尊重的客套态度。
  完美，影帝级的表演。最近几天帮着墨里对戏，连他的演技也在日益精进。
  但是燕深对他完美的表演仿佛并不满意。
  “你还年轻，多注意欣赏一下身边美丽的女性是身心有益的，心旷则神怡，神怡则气清，气清则目明，不至于眼瞎到被一个乡巴佬迷住。”燕深一副怨气很深的样子。
  “对了，你还是从英国留学回来的！你爸那个老糊涂，上哪留学不好上英国！”
  “？？？”英国招你惹你了？再说他留学英国和他爸还真没什么关系。
  燕凛觉得他话中有话，难道燕深知道了自己和墨里的事？！然而乡巴佬说的是谁？阿狸吗？！
  就算出身小城，阿狸那经历过互联网天南海北最苛刻嘴毒的网友鉴定过的颜值和气质，谁敢说他是乡巴佬？！燕深是不是故意找茬？！
  燕凛正在暗暗运气，燕深却已经略过了这个话题，仿佛就只是因为他的美女秘书而随意地提起，如果不是他对“乡巴佬”两个字那么怨念的话，燕凛几乎就信了。
  “你们这些小的，哪个都不省心。真该把你们通通逐出燕氏门楣。”燕深搓着养生球，一脸冷酷无情的样子。
  燕凛：“……”大堂哥你是不是一不小心说出了什么真心话？先篡了老一辈的位，再把弟弟们都逐出家门你就可以独占燕家产业了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