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作者:左耳听禅      更新:2024-05-18 03:46      字数:4027
  “公子您别生气,这秦王妃的眼光异于常人,您何必因她的话动怒呢?”
  有人劝道。
  “就是,黑了有什么好看的啊,”另有人在旁接道,“那秦王黑的像块木炭似的,鼻子眼睛都快分不出来了,也就秦王妃看惯了才会觉得他好看。”
  连城闻言点头,面色稍霁。
  有人见状为了哄他高兴,立刻跟道:“什么木炭啊,我看他黑的像块墨锭!”
  “不不不,明明是黑得像只乌鸦!”
  连城再次点头,又看向身旁一人。
  这人张着嘴半天也想不出还能打什么比方,最后急道:“黑得像……像……像没点蜡烛一样!”
  第73章 单身
  魏泓说郭胜是个大傻子
  比如他让姚幼清带这么多嫁妆, 就一点都不担心秦王会贪了这些东西,将之据为己有。
  姚幼清有姚钰芝倾其所有为她准备的嫁妆,再加上先帝和魏弛的赏赐,数量可想而知。
  带着这些东西行路很慢,刚出京城不到半日, 魏泓便下令人马先行, 嫁妆队伍在后面慢慢跟着。
  琼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皱了皱眉, 对前来传话的秦王部下道:“之前没说过要分开走啊, 而且此时距离成亲的日子还有三个月, 就算是带着嫁妆慢慢走也是来得及的,为何要急着赶路?”
  那人嗤笑一声:“我家王爷公务缠身, 哪有功夫慢慢走?他这趟回京可不是来娶妻的,不过是先帝硬塞过来的罢了。”
  他最后一句说的声音很小, 但琼玉还是听到了,顿时气的跳脚。
  “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我们小姐可是先帝钦定的秦王妃!你……”
  “琼玉,”马车里传来周妈妈的声音, 厚重的车帘随之被掀开, 周妈妈露出半张脸, “怎么了?”
  琼玉知道小姐正在车里休息, 周妈妈出声八成是因为她刚才声音太大, 把小姐吵醒了,于是瞪了那兵丁一眼, 走回去贴着周妈妈的耳朵对她说清了事情原委。
  周妈妈点了点头, 看看那兵丁又看看她:“知道了, 按王爷说的做吧。”
  琼玉也知道在行路的问题上他们怕是无法违拗秦王,不过是看不惯这个兵丁的态度罢了,闻言垂头丧气地回到那兵丁面前,气闷道:“知道了!你回去吧!”
  兵丁抬着下巴神情不屑地离开了,这些车里的姚幼清都没有看到。
  她离开京城的时候哭了一路,后来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刚刚才被琼玉与别人的争吵声吵醒,迷迷糊糊也没听清他们说什么。
  等周妈妈放下车帘,她才睁着红肿的眼睛哑声问了一句:“怎么了,周妈妈?他们刚刚在说什么?”
  周妈妈笑道:“没事,咱们带的嫁妆太多了,王爷在封地还有些公务要处理,路上不能耽搁太长时间,所以让人马和嫁妆分开走,这样能快一些。”
  姚幼清闻言点头:“嗯,王爷身负要职,此前因为国丧已经在京城逗留一个月了,封地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确实耽误不得。”
  周妈妈笑了笑,轻抚她的头发:“只是如此一来路上怕是有些颠簸,琼玉担心小姐身子吃不消,便跟那小将争执了两句。”
  行路快了,再好的马车坐着也会不舒服,姚幼清从没走过这么远的路,下人担心也是难免的。
  她揉了揉有些胀痛的眼睛,浅笑:“妈妈告诉他们不必担心我,我之前说什么坐车久了会头晕不过都是托词罢了,旁人不知道,你们还不知道吗?”
  姚幼清其实从无晕车之症,不过是魏弛当初频频让成兰公主借故找她出游,她不想去又不好总是拒绝,所以才编了这么个理由。
  周妈妈自然是知道的,温声道:“我们都明白,只是此次不同以往,路途实在太过遥远了,她这才有些担心。小姐若是途中有什么不适一定要告诉奴婢,千万别忍着。”
  姚幼清嗯了一声:“妈妈放心,我若是不舒服一定会跟你们说的。何况您和凌霜琼玉整日陪着我,我若真有个头疼脑热的,又怎么瞒得过你们?”
  她说这话的时候确实觉得自己没什么问题,但她还是低估了真正行军打仗的人和普通人对于“赶路”这两个字理解上的差别。
  普通人就算是赶路,夜里也多是要找驿站歇息的。
  但靖远军赶路几乎日夜不停,偶尔累了才会停下休整一番,停的地方还很是随意,经常荒郊野岭里有片空地或是有条河,方便饮水放马,他们就一声令下原地埋锅造饭,或者随意啃几口干粮了事,稍事歇息便又上马继续赶路。
  至于晚上的住处,更是随意,有时搭个营帐,有时连营帐都懒得搭,随便一裹就地一躺便能呼呼大睡,醒来又是一条精神奕奕的好汉。
  姚幼清虽然勉强还能坚持,但几日下来面色还是难看了不少,有时掀开帘子看看外面那些兵将,很是佩服他们的顽强。
  若非平日里千锤百炼,又如何能做到如此地步?
  他们定然是平日里就训练刻苦,这才能对这种状况习以为常。
  姚幼清心中感佩,便不好意思因为自己而拖后腿,些许不适便都忍了下来,力求不影响赶路的速度。
  可谁都没想到,她没什么大事,随行的凌霜却病倒了。
  凌霜起初几日便觉得有些不适,但见琼玉等人都没说话,连大小姐都能忍住,便也强撑着没说。
  后来周妈妈见她脸色实在太差,问过琼玉后得知她因车马颠簸而头晕许久,还吐了好几回,这才强令她去休息了,不再让她来姚幼清车中伺候,又叮嘱琼玉拿些魏弛赏赐的药丸给她服下,若是还不舒服就来告诉他们。
  琼玉应诺,带着凌霜去了后面的马车。
  凌霜休息几日情形好转,虽还觉得胸口闷闷的不大舒服,但已不像之前那般严重了,便又回到姚幼清身边伺候。
  可是没多久她的症状便又反复起来,且发作的比上次还厉害,这次便是吃了魏弛给的药也不管用了。
  姚幼清听说后趁着队伍停下的时候去后车上看了看她,见她脸色很是不好,便让人去找魏泓,想问问他随行的人中有没有军医,能不能给凌霜看一看。
  可是派去的人没多会便走了回来,面色讪讪地告诉她:“小姐,前面的人不让奴婢靠近,奴婢没见到王爷,只能问了问其他人,他们告诉奴婢,没有军医。”
  第74章 洗脸
  魏泓说郭胜是个大傻子
  “奴婢寒青。”
  “奴婢赤珠。”
  “奴婢楚嬿。”
  他们分别报了自己的名号, 周妈妈的视线却在落到楚嬿身上的时候一顿。
  不是因为只有她还保留着自己的姓氏,而是觉得这个人看上去有几分眼熟。
  楚嬿的身量比其他婢女都要高一些,容貌也更加出挑,即便跟别人一样低眉顺眼地站在那里,看上去也更为显眼。
  她似乎察觉到周妈妈在打量自己, 眉眼稍稍抬了抬, 但很快便又低了下去, 没有做出什么不得体的举动。
  一旁的赤珠却轻笑一声, 不等周妈妈开口便主动说道:“楚娘子是王爷的通房, 虽然进府才两年,但是比我们都更得王爷的宠爱呢。”
  寒青闻言眉头微蹙, 伸手扯了扯赤珠的袖子,对她摇了摇头, 示意她不要在王妃面前多嘴。
  赤珠却不以为意,撇撇嘴等着看热闹。
  全府上下只有这么一个通房,新进府的王妃一定不会喜欢, 今后还不定要怎么为难她呢。
  何况昨晚大婚之夜王爷都没在正院留宿, 这姓楚的却早早已经近了王爷的身, 王妃心里的怒气肯定更要发在她身上了。
  楚嬿自然知道赤珠的用意, 转头淡淡瞥了她一眼, 虽未说话,但那模样已经让赤珠很是不悦。
  她等着王妃为难她, 可那稚气未脱的小王妃却只是好奇地看了楚嬿几眼, 什么都没说。
  倒是她身边的周妈妈呵斥了一句:“王妃面前岂容你多嘴?念在你是初犯, 如今又是王妃新婚之际,罚你三个月的月例!再有下次,便不是这么简单了!”
  这话自然不是对楚嬿说的,而是对赤珠。
  赤珠一愣,张嘴便要反驳什么,被寒青再次拉住,一个劲的使眼色。
  她这才想起此刻面前的是先帝赐婚,王爷明媒正娶的秦王妃,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她反驳的话只能咽了回来,绷着脸不情不愿地屈了屈膝:“奴婢知错!”
  周妈妈不再理会她,代姚幼清训了一番话便让众人散了。
  赤珠离开正院后忿忿地回头瞪了一眼,嘟囔道:“摆什么王妃架子?王爷昨晚都没在这里留宿,若换做是我就老老实实关在屋里不见人了!还不够丢脸的呢!”
  寒青皱眉:“你别再胡闹了,王妃就算再不受宠,也是王爷明媒正娶的妻子,是要上玉碟的。崔大人昨日不还叮嘱咱们要好生伺候,万不可怠慢了?你这般行径若是被崔大人知道,便是王妃不罚你,他也是要罚你的!”
  赤珠在王府伺候了也有些年头了,知道崔颢平日虽然待人宽和,但面对犯了错的下人也绝不会姑息,只得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另一边,楚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丫鬟绾儿关上房门,确定没人能听到之后才抱怨道:“赤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娘子你为了见王妃连首饰都没戴,还特地穿了跟他们一样的婢女衣裳,就是不想让王妃注意到您。”
  “她倒好,专门在王妃面前点出您的身份,想让王妃嫉恨您!”
  楚嬿名为婢女,实际上从她入府的那天起就没人把她当婢女使唤过。
  她不仅有自己的院子,还有下人伺候,应季的衣裳首饰从来不缺,也不用做任何差事,与其说是通房,倒更像是个妾室。
  魏泓向来不近女色,唯独当初把她收了房,这让赤珠这个在王府伺候了多年,且相貌身段都不算差的人很是不忿,一直看她不顺眼,所以今日才会故意在王妃面前挑拨。
  “您虽然是王爷的通房,但从来没仗着自己的身份欺辱过谁,她倒好,一而再再而三找您麻烦!”
  起初赤珠自然是不敢的,但从大概一年前起魏泓不再来楚嬿的院子,她就渐渐放肆起来,不把楚嬿放在眼里了。
  绾儿又说了许多抱怨的话,见楚嬿半晌都没什么反应,问道:“娘子,你想什么呢?”
  楚嬿坐在桌边单手拄头:“在想周妈妈刚才为何那样看着我。”
  绾儿一笑:“当然是因为赤珠告诉她您是王爷的通房啊。”
  不,不是。
  楚嬿心道。
  那个时候赤珠还没开口呢。
  ……
  丫鬟仆妇们离开后,崔颢带着前院的管事去给姚幼清请安,同时也是让彼此都认个人。
  跟后宅的松散不同,前院这些人才是真正管理王府,处理王府日常事宜的人。
  他们原本其实是打理着整个王府的,但因姚幼清嫁了进来,魏泓搬去了前院,他们也就都跟着去了前院,后宅完全成了姚幼清的地方。
  “那是不是说,这房间我可以随意布置,想怎么变动就怎么变动?”
  姚幼清问道,眼中丝毫没有被丈夫单独丢弃在这里的难过或怨恨,甚至还隐隐有些期盼和欢喜。
  崔颢一怔,已经打好腹稿要为王爷解释开脱的话被堵了回去,一句都没能说出来。
  他回过神不由失笑,忽然觉得王爷跟王妃其实很般配。
  一个不想来,一个不愿对方来,半点冲突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