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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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具具 更新:2024-05-14 02:12 字数:4427
“枝枝,你怎么现在才过来?”
同事严蕾在钟总办公室外面不停打转,分针跑完半圈,才看到柳枝枝匆忙跑过来。
不顾其他同事的窃窃私语,她一把拉住柳枝枝,小声凑到她耳边,“钟总发火了。”
柳枝枝护着手里那杯拿铁,错乱的呼吸都顾不上大喘,连忙问,“怎么回事?”
严蕾带她到隔壁走廊,面色颇为同情,“你凉了枝枝,他让你以后都别过来!”
“真的假的?”柳枝枝惊讶地张大嘴巴。
“我刚刚在楼下碰到上次那个难缠的客户了,解释一下就好的。”
“不是,钟总今天好像不太开心。”
严蕾看得云里雾里,具体的她说不清楚,“哎,反正,你先别进去碰他霉头了。”
柳枝枝眼不红心不跳,反倒安慰严蕾,“没事啦,喏!”
她晃晃手里的冰拿铁,眯着笑眼,“我不在谁给钟总带咖啡啊?”
这是实话,钟嘉诚每天早上必须要喝到柳枝枝做的拿铁,楼下买的都不行。
帮严蕾整理好胸前的挂牌,柳枝枝换上包里的高跟鞋,抬步往钟总办公室走,面上临危不乱。
身后办公区的同事们都跟着咬紧牙关,为她打捏把汗。
咚咚,里面没有人应。
柳枝枝继续咚咚两下敲门,换上明朗的声音,“钟总——是我,柳枝枝!”
里面依旧没有声音。
柳枝枝扭头,同事们面色沉重,整间办公室跟着陷入浓浊的灰色眩波。
熟悉的几个同事,闭上眼摆摆手示意,让她不要进去上赶着挨训。
柳枝枝没对上信号,伸手指着方向问同事们,“钟总办公室有人吗?”
严蕾阻止她,“你先别去!”
不说话表示不拒绝。钟嘉诚对她向来如此。
柳枝枝转身,直接推门而入,换上轻快的声音,“钟总,您的咖啡来啦!”
“滚出去!”
这道男声不大不小,语气十分不耐,精准朝着柳枝枝脑壳上打。
柳枝枝面色慌乱一瞬,身体僵在原地。
办公桌前的钟嘉诚,一脸阴翳,金丝眼镜下的那双漂亮凤眼也跟着变得锋锐。
柳枝枝早已习惯她上司偶尔的坏脾气,深呼吸后重新换上笑脸,迈着小步一颠儿一颠儿走过去。
她从办公桌的抽纸盒上抽一张纸,贴心地擦干净瓶身的水珠,轻放在桌上,“钟总,我这不来了嘛!”
钟嘉诚垂眼,对着面前离他30公分处的这杯冰拿铁。
杯里冰块全部融化,一次性瓶身原本漂亮的棕白渐变色冰拿铁,早已被它的饮品师晃成黄泥泛滥的深土色。
看他抬手拿起拿铁,柳枝枝总算缓口气,眼睛跟着他修长的手指转动,小声提醒,“小塞子还没开呢!”
嘭——
拿铁被男人丢进垃圾桶里,柳枝枝身体跟着颤栗。
钟嘉诚盯着她,“你知不知道自己迟到多久了?”
“我是不是昨天才说过,以后见了他们公司的人别搭理就好?”
这双眸子里压迫感十足,吓得柳枝枝无声回答,“你没说......”
昨天钟嘉诚让她出去办事,她没参与会议。
柳枝枝漂亮的双色瞳孔跟着肩头垂缩,紧了紧手里攥着湿纸团,手心沾着几粒纸屑碎沫子。
“你是第一天上班,不懂职场规则?”
钟嘉诚两道俊眉之间散着那股子烦躁,长叹道,“白教你了。”
带着失望,嫌弃。她像一个碍手的包袱。
柳枝枝忍着不快,低声解释,“钟总,是那位小公子非耍赖,说两份财务报表有问题,刚才盯着我,让我每个数据挨个给他核对。你昨天......”
咚咚。
话被打断,柳枝枝跟随他的目光,转首往后看。
敲门的人是大老板秘书。
玻璃门外的办公区,还有几颗望眼欲穿的脑袋,个个神色担忧。
钟嘉诚摘掉眼镜,抬指揉眉心,沉声训斥,“你看看自己办的这堆子破事儿!”
垃圾桶踢到桌下,他冲柳枝枝摆手,“手头上工作跟严蕾对接一下,写份一万字的检讨,中午下班前交给我。停职期间好好反省。”
停职????
可是今天是柳枝枝从事助理工作的第600天,她要向钟嘉诚告白的日子。
本来她都约好了,晚上去看教授,回去一起吃饭。
第一天实习时,她忙到晚上九点半才下班,电梯门口垂头丧气。
工作时她和钟嘉诚无法最简洁高效的沟通,总有种难以言喻的天堑般的差距,她的理解能力有待提高。
那会儿钟嘉诚也是新官上任,耐心安慰她,等她工作到第600天,差不多累积到5000个小时,一切自然会更好,他们工作之间交流一定默契十足。
钟嘉诚向她分享知识时,眼里的真挚和喜悦,包括娓娓道来的声音,都有种很强的亲和力和包容性,将她心里的不安和无力感驱散大半。
柳枝枝那晚开始默默憧憬着,等工作到第600天,她就向她从大三到现在,整整暗恋4年的钟嘉诚学长表白。
千盼万盼等来的第600天,却是她工作岗位上的一个句号。
一切打得柳枝枝措手不及。
临近下班时间,手机上大学群的消息震个不停。柳枝枝不耐烦地调成静音,开始摆烂,拿出抽屉里没吃完的番茄干补充能量。
上午钟嘉诚公事外出,到现在也没回来,怕是早已将与她的约定忘到烟消云外。
对话框左边全是刺眼的语句,借由张教授60大寿生日宴的话题,发表他们藏不住的窥探欲和好奇心。
昨晚她还梦到和钟嘉诚共进晚餐,如今只剩屏幕上不断加剧的冷嘲热讽。
“枝枝,优盘真是你拿错的吗?”严蕾脚尖转动椅子,凑到她身边问。
柳枝枝神色怔怔,耷拉着眼皮,半盖着双色瞳孔。
这双细长的柳叶眼,最外壁的巩膜颜色天生与众不同。
左眼外圈浅蓝,右眼外圈带黑,配上瞳孔两颗亮晶晶的小黑点,自带幽谧的洋娃娃之感。
“啊?你要辞职?”严蕾看着眼前文档上的几个大字,心里满是不可思议。
同事们纷纷看过来,一个芝麻大点的优盘小失误,逐渐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柳枝枝抻在零食袋上的双手微微磨动,侧身看向大家,小脑袋上的高耸丸子头晃晃悠悠,放轻语音,“对呀,起早贪黑的苦差事我现在不想做咯!”
“柳枝枝,你跟我来一趟!”
钟嘉诚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现在站在走廊口。方才办公室里所有动静,分毫不差落入他的耳内。
下午,柳枝枝将他办公室的工作区域理得干净整齐。
这会儿钟嘉诚进来时,心情略有几分缓和,还是柳枝枝最顺眼。
生气时也是一副乖巧可爱的样子。
他清清嗓子,还没开口,等来的是柳枝枝先一步准备好的辞职信。
“钟总,工作一场,承蒙您的关照。”她递交上去,缓缓嗓子,努力拉开一个笑脸。
眼前桌面上只有两封信最显眼,一封是她的检讨,一封是她的辞职信。
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得钟嘉诚措手不及。
他神情不屑,趾高气昂的语气,“我让你停职,没让你辞职。”
柳枝枝头别过去,不看他,“我想清楚了。”
钟嘉诚鼻息里哼一声,“柳枝枝,你自己想想你每天这么努力,下个月轮到你们这批人加薪。现在停个职就接受不了?”
她唇齿上下轻碰,尽量不让自己内心的不舍漏出来,有模有样地给她的直系上司鞠上一躬,“钟总,谢谢您的栽培之恩。”
可以接受能力不够被停职,莫须有的罪名不行。
柳枝枝平和解释,“优盘不是我弄错的,你昨天开会让我出去办事,会议内容我没参与。”
咣咣两声,钟嘉诚弹两声椅子扶手,起身走到她跟前,半弓腰状,双手搭她肩头,柔声问,“真考虑好了?”
柳枝枝睫毛轻轻翕动,喉咙跟着干滚。
“除了我,你上哪儿找这么好的领导,能给你带薪停职去?”
慢条斯理一句话,钟嘉诚带着调侃,带着不自量力的鄙夷,还有令人羞耻的眼神上下扫视打量。
柳枝枝双手背后,指甲挤进手背里,忍痛割肉,不断默念咒语:柳枝枝他不喜欢你!
你看不出来吗?他不喜欢你!
下一秒,她直视钟嘉诚这双淡漠勾人的眼睛,细看他万元西装加身的英锐身体线条。
“考虑好了。”柳枝枝语气坚定。
“行!”钟嘉诚讪笑,大笔一挥,在签名处飞出来一个漂亮的连笔通令。
双手抱着办公箱子走出大楼,柳枝枝收到一条支付宝到账通知。
刚下过雨的天气,空气里湿淋淋的,冻人心房,马路上水滩几乎霸占全部面积。
她越过脚下的小水坑,快步走到垃圾桶铁车开口处,拿出箱子里的包包,而后扔掉箱子。
按亮屏幕,柳枝枝错愕地瞪大眼睛——钟嘉诚足足给她转过来五万块钱。
微信里他的消息紧随其后,柳枝枝按下语音条:
“这两年辛苦你了,咖啡钱。”
倨傲的男声响彻心弦。视财如命柳枝枝,这一刻只有气愤。
浑身发抖,手脚冰凉,有个密不透风的铁掌,抓得她心口生疼。
荒谬又可笑,无助感在柳枝枝心头蔓延。
手机上还有大学群的聊天刷屏,不断的催促,无数的出头欲,拙劣的小人心。
电量显示不足,柳枝枝按灭手机,拎着小包过马路。
“我靠!你会不会看路啊?”
一个中年男子骑着电动车,杀到她小腿跟前猛得刹车,白色连衣裙顿时淋上一身灰色泥水,小腿肚和已经换下的玛丽珍白鞋上无一幸免。
近在咫尺的距离,柳枝枝小腿皮肤还感到一阵风倏地中断。
如果她多走一步,立马变成不测之渊。
男人见她不说话,不耐烦地问,“哎?你没事吧!”
“不是,你可别想讹我啊?”男人心头蒙上一层慌乱,停车下来,走到柳枝枝跟前。
柳枝枝面无表情,眼神困顿。
男人掂着那双肮脏急迫的老鼠眼,上下扫视她,盯着她连衣裙修身的剪裁设计下,那对硕大的胸房。
毫不避违地想,这清纯小妞得是d,腿子也挺细挺白,身材真好!
见此男人眼神发亮,话音变得十分轻浮,“姑娘,我都没碰到你。你也没压到人行道边上走。可不能碰瓷儿啊!”
“我没事,不好意思。”说罢柳枝枝拿小包挡住自己。
面积太小于事无补,只会换来猥琐男更放肆的凝视。
加上她是兔系淡颜长相,瓜子脸,细长异瞳眼睛,小翘鼻圆鼻头,嘴唇也薄薄的。
这两年网上刮起学生妹纯欲风后,她有意打扮得不那么好接近一点,都于事无补。
等下要看教授,她转身,快步走向来往人多的人行道上。
男人骑上车紧紧跟随,口气嚣张,“哎,姑娘,吓到你了吧。要不老哥哥请你吃个饭?”
柳枝枝摇摇头,“我没事,真不用了。”
“枝枝!怎么回事?”
严蕾从后面过来,一米七五的身体挡住男人恶意窥探的视奸。
“你小心点儿!”严蕾从包里抽纸让她擦。
*
到酒店已是晚上八点半,大堂空调凉风将雨后的闷热感减轻半截。
柳枝枝拎着中途拐到商场重金买的新裙子手提袋,对着电梯照镜子,重整心情,咚咚敲门。
“是枝枝啊,怎么现在才来?”大学同寝的大波浪红唇女室友,捏着眼皮放声打探。
一时间,中包里的大学同学们眼神汇集到门口。
柳枝枝颔首,抱歉地跟大家问好。男班长起身,让旁边的人腾个位置。
老教授一看柳枝枝来了,苍黄的脸庞换上和蔼的笑容,交错出几道阅历和学识的褶子。
她身躯微驼,从主椅上站起来,朝她的小爱徒招手,“快来吧,孩子!今天怎么这么晚?”
“张教授好!”
柳枝枝加快脚步走过去,从斜挎长条包里掏出蓝盒礼物,“提前祝您生辰快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张教授推推眼镜,笑得合不拢嘴,“你这孩子,人过来就行了。”
说着招呼柳枝枝落座,“你才刚到社会没两年,工资本来就不多,下次可不兴带礼物了。”
柳枝枝毛茸茸的小脑袋挨她手指拨点,笑着应下。
“枝枝,钟学长怎么不来啊?”
那位讨人厌的室友有意煽动,顿时引来圆桌上每张疑问的脸。
老教授诶一声,“嘉诚怎么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