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
作者:香小陌      更新:2024-05-18 07:01      字数:3988
  沈公子开玩笑说:“嗳,晗,你说我要是走到旁边那一溜阴刻的地砖上,会怎么样?”
  楚晗嘲笑道:“你就不要试了,但是你可以把你的背包或者靴子扔出去,扔到那边儿,看看会怎么样。”
  “呵呵呵……”沈公子干乐几声,拽紧背包带子:“老子可不试,背包我还留着用呢!”
  沈公子另一手去拉身后的美男,体贴地拽着他老公一起走路。
  四人一条线。凤飞鸾完全下意识地,再去拉他后面的人。指尖几乎勾上,抬眼一看,竟然是三殿下,于是默默地收回手去,才不要拉着走。
  房千岁对凤大人哼了一声。这人走得脚不沾地,潇洒地漂着,身后划过一道修长蜿蜒的、有尾巴的影子。
  ……
  “乾”位的大殿雄伟壮观,重檐庑殿顶,面阔九间,进深看不到尽头。
  他们才一进去,大门在身后悍然阖拢。
  他们身后的门关闭了,然而前面的门未必那么容易打开。通过很长的一段进深以后,面前的这道大门依然紧阖,连门栓都没有。沉重的两道铜门闭合得严丝合缝,房千岁试着想塞一根手指进去,把门撬开,竟然塞不进去。
  沈公子纳闷:“没人?”
  楚晗说:“这里并没有守宫人。”
  凤飞鸾说:“神都不会有失守的庙堂。这里的每一处关隘,一定都有世世代代坚守阵地的图腾。”
  两扇铜门高耸,上面整齐排列着凸起的门钉。门钉手感微凉,泛出古朴的黄铜光泽。
  楚晗突然开始往后退,倒退十几米,重新凝视那门。
  “太妙了……”楚晗恍悟,面露庄严崇敬之色:“乾位的守宫人,大概就在这门上。”
  所有人齐刷刷死盯着那两扇嵌有黄铜钉的大门。然而别说沈公子了,即便是凤大人,一双妙目瞪疼了也没看出蹊跷缘故。
  房千岁干脆就懒得看,一向最懒,只等着楚公子上结论。
  楚晗轻声说:“我觉着那些不是普通铜钉,是个很巧妙的机关。只要找对路数,就能把这两扇门打开。”
  楚公子只是猜测。那些黄铜门钉,许多是有阴阳浮雕图案的,各式各样,状似毫无规则散乱地排列,却又暗含某种数理。
  他粗略一看,一共九种兽头图案,分别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凤凰、麒麟、英招、貔貅、丹鹤。
  每扇门上门钉都是九路。横九路,竖也九路,一共九九八十一颗门钉。兽头看似是不规则排列,还有许多圆溜溜的没有图案的门钉。
  这是个再明显不过的数字阵,一个逻辑小游戏而已,然而要解开数字矩阵,要花点儿时间。
  楚晗指着那门大声说:“只要把那些空白的门钉填对图案,就能解开这个数独矩阵,我们一定能出去!”
  楚晗对房千岁说:“你手硬,你上去,我告诉你怎么填图。”
  房千岁抽了一把锋利的小刀出来,看着他。
  楚公子双眼径直凝视,眉心发红透光。男人认真起来的时候,神情最是动人。
  “三三得九,每个九宫格为一组。每一行、每一列、每一个九宫格都必须是九种不同的灵兽,不能重复,最后组成九九八十一矩阵,就这么填。”楚晗指着最上面一行:“横二竖三那个钉应当是白虎!”
  房千岁是飞上去的,一手轻松扒住门梁,持刃依样画瓢,在门钉上飞快凿出个白虎图案。铜屑纷飞,一气呵成。
  他们不可能做到悄无声息。铜门的震动声最终惊动了暗伏的守卫。
  隐隐的,上方的穹顶横梁微颤。
  周围的两行柱子直通殿顶,这时发出沉吟暗啸般的颤动。
  房千岁一跃下地,声音在灯火中响起:“来了。”
  话音响起时沈公子已经迅速地掏出两把枪,英勇无畏提枪在手。他们不清楚暗处的对手是谁,四人背靠背,缓缓抽出各自的防身武器,互相支持依靠,警戒四周。
  楚晗眼睛最尖,突然大叫:“上面!柱子上!!!”
  穹顶上,横梁上,霎时间敌军天降,数条颀长矫健的身影,从四周憨粗的楠木柱子飞速滑下,向他们袭来。
  短兵相接,通明的灯火中手脚肉搏、汗水纷飞。
  不是一位守宫的神将,而是一群。他们利索地打趴近处围拢过来的人,然而迅速就有更多的人马从横梁上攀下,源源不断。
  嘶鸣声尖利,不绝于耳。这些守宫的神将,面孔修长俊俏,双目凌厉鼻梁挺直,蓝脸红唇。如此诡异的颜色搭配,倘若平时看见,八成以为是来了一个剧团的跳大神的,然而在恶战中猛一打照面,活像遇见了一群人面山魈。
  沈承鹤嚷:“卧槽,卧槽,一群蓝脸大猴子!”
  沈公子反抓着枪把子,一枪把子砸趴一个。倒是很利索,不惧打架,从小就是个街战小霸王。
  楚晗只有一条甩棍在手,身体非常敏捷,在人丛中跳跃,一棍下去就击退一人。
  又一个人脸山魈杀过来,与楚晗两厢对峙。
  楚晗一手持棍,淡定一笑:“你来?”
  山魈反而被唬住,不敢贸然出击,迂回着伺机下手,开始绕圈。
  楚晗陪着对方绕:“……来啊?……你来不来?”
  山魈耐不住了猛地扑上。楚晗眼明手快,高接低挡,先一棍敲手腕,“嗷”;再一棍敲脚踝,“嗷”;第三棍敲眉心,“嗷”,把那家伙敲得嚎叫三声,调头跑了,掐别人去了。
  凤大人绕着柱子盘旋而上,挥袖打翻无数,然而抬眼一看,怎么还有更多?
  凤飞鸾拧着眉头喊道:“楚公子你是不是弄错了机关?!”
  楚晗也很自负的,吼:“我绝对没弄错!”
  机关启动了暗处的守宫人大军。这仿佛是一支沉睡了百年没有被侵入和打扰的卫队,在黑暗潮汐降临之际惊醒了。他们的眼被黑沼污染成暗红色,他们或许这一刻就是中了沼气,如中蛊一般,不分青红皂白,掩杀而上,誓与闯入禁宫的入侵者血战到底。
  房千岁将扑上铜门的两个家伙踢下去。
  楚晗这边是左支右绌,抵挡对手的围攻骚扰,还要不停地心算,指挥小房子:“横三竖四是朱雀……横三竖五是玄武……”
  这对楚晗简直是无法完成的任务。这就好比让他脚下踩着刀山火海,手里再端一副针线绣花。他脑子煮得像一锅浆糊,渐渐感到茫然无助。
  “哼,有什么难?”凤大人抽了个空,空中挪步飘逸过来,毫不迟疑连拍两个门钉:“横五竖五这个是凤!横五竖八一定是鹤!”
  楚晗:“……”
  沈承鹤:“……”
  指挥使大人自幼也是饱读诗书,冰雪聪明一个人,凡事一点就透。他明白了这幅门钉是个九宫数独阵,略微一算就大致算出排列。
  凤飞鸾看着房千岁在门上飞快划出那些图案,也愣住了,神情动容,刹那间醒悟,他们为什么会一齐来这里。
  仿佛是冥冥中的定数,双扇铜门上龙、凤、鹤三种吉祥灵兽全部集齐,一个一个依次显现在眼前,流动的华光慑人心魂……
  更多的蓝面神将如潮水般攀下大柱和四周墙壁。
  他们没有时间了。
  楚晗连一半的数目还没有填完,汗都下来了,眼睛酸疼。
  房千岁从门上跃下,一招就踹飞围攻楚晗的十几人。没有动脚,好像是用无形的尾巴凌空扫荡开去,扫起一排地砖,石屑火星飞溅。
  但是他们无路脱身。他们仿佛被困在一座巨大的瓮城中,前后两扇门将他们禁锢在中央。
  他们被迫四人一起逃跑,在喏大一间庙堂里撒丫子找路逃窜。楚晗与沈公子后背贴住墙壁,房千岁封住面前所有的人,一个神龙摆尾又扫平了一片。
  “操。”沈公子骂了一句,拨开枪栓,子弹上膛了。
  楚晗想要制止:“……承鹤!”
  沈承鹤一枪崩飞一个,枪法还当真不错,姿势标准。在部队混那两年,也曾经被连部指导员逼着,在靶场上练出来的,那时候两个胳膊肘都磨出厚厚的茧。
  但是山魈们在眼前神出鬼没,蹿得飞快,猿臂一伸就上了房梁。沈公子嚷:“这不是打猴子,这是让老子打飞碟啊!”
  楚晗急得喊道:“鹤鹤不要开枪!你不准开枪!!”
  沈公子:“……怎么啦?”
  楚晗喉头哽咽:“不要开枪,别伤他们性命。”
  ……
  沈公子觉着他家楚晗什么都好,就是心肠忒软,偶尔没来由的妇人之仁。
  楚晗并不是妇人之仁。他就是不忍心。
  他们是为守护和保全神都而来,眼前这些充满灵性的神兽,也是在守护神都,又有多少分别?这就是它们世世代代为之生、为之死的圣地,所以才不惜飞蛾扑火,绝境赴死,眉宇间皆坚定悲壮,前仆后继,反而让人不忍伤害一分一毫。
  场面有些寡不敌众,这样打下去,房千岁与凤大人恐怕也有力竭的时候。
  三殿下连续征战好几个时辰,半头牛都没有吃到,肚子都饿了。
  凤飞鸾突然停下不打了,愣了片刻,盯着那些蓝脸。
  这群长着幽蓝面孔的守宫人,应当是经由某种力量繁衍出的灵类;而且,都是披着长发的雄性,颀长的手臂收放自如,能隔空抓人。
  凤飞鸾突然从腰间锦囊里摸出一盒东西:“你们说,这些人假若吃下荡情散,会怎么样?”
  “哼,那样还打得动么?”
  凤飞鸾优雅地一捋鬓角头发,慢条斯理儿,计上心头。
  其他三人万万没有料到,堂堂指挥使大人在这种危难时刻,还能想出如此刁钻歹毒的计策。
  凤飞鸾对房千岁笑道:“不要杀害他们,抓几个最强壮的、领头的过来。”
  房千岁突然就明白这人要干什么……好毒啊。
  两人一起再次突入敌阵。凤大人迅速就生擒过来一个胸肌健硕魁梧的山魈头子。他勒住那人脖子,强迫着掰开嘴,捏了小半粒药丸,毫不客气地塞进那人喉咙……
  楚晗与沈公子看得目瞪口呆。
  那盒七穴荡情散,是成北鸢成大人临死时掉在地上的,被指挥使悄悄捡了揣兜里了。过去人间以后,或许还能用得到,想要到时喂给承鹤吃一吃,聊作夫夫之间的情趣。
  不出片刻,数个被喂了仙丹的山魈兽,药性发作难耐,眼里喷射出欲/火。从来没有尝过这玩意儿的灵类,哪里受得住全身各处穴道被群蚁啃噬的刺激,个个儿兽血沸腾,兽/性大发。
  那些强壮的山魈,扑进同伴群中,瞬间压翻几个……
  沈承鹤都看呆了:“我勒个操,咱这是玩儿火,他们万一欲/火上头,想上咱们几个怎么办?!……”
  楚晗哭笑不得地说:“蠢,他扑你,你不会反抗么?你能乖乖躺倒让人扑?”
  眼前场面狼血沸腾,沈公子都看傻了,遭遇强/暴要及时反抗这一条都给忘了。
  房千岁冷哼:“抓紧你裤腰带,快走了。”
  一个身形强壮的家伙捂着心口,一时找不到发泄途径,竟然调过头,抓向房千岁!
  房千岁甩臂抵挡。那人红着眼睛,想要咬他,或者说是想要亲他。
  “你……唔……”房千岁惊得扭过脸躲开,狠狠一脚将那厮踹出两三丈,然后拼命抹自己脸,生怕沾上那个会让他控制不住性/欲勃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