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作者:方惠      更新:2024-05-18 09:15      字数:4792
  连彦博沉默了半响,最后说道:“鸢萝,我是你表哥,站在这个角度而言,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帮你。但是,就客观角度而言,你太任性。”
  “我怎么任性了?”西鸢萝十分不满地嘟囔。想不到居然连大表哥都这样说,西鸢萝心里很不是滋味。
  连彦博轻轻一笑,说:“或许是因为你们年龄差,所以你们的感情里,一直都是齐怀渊在努力,在付出,他既像你的恋人,又像你的哥哥,疼你、宠你,无条件的包容你,所以你变得肆无忌惮。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他累了,不想再走下去了,那时你该怎么办?”
  西鸢萝咬着唇低头不语。连彦博说的这些,其实正是她心中害怕的。只不过她始终不愿意承认,也不敢相信而已。
  “那,我找个时间再跟他好好聊聊吧。”西鸢萝支吾着说道。
  连彦博弯了一下嘴角,叹息道:“你还是没领悟到问题的关键。”
  齐怀渊需要的,不是对话,而是西鸢萝放弃出国留学的机会。以他的身份地位而言,她的出国的意义,和普通人出国是不一样的。
  其实如今政坛风云诡谲,瞬息万变,齐家站稳脚跟之后逐渐强势,跟连家的关系已经有了微妙的变化,而且这种变化还将持续。所以不论是齐家还是连家,都萌生了退婚的念头,只不过谁都不愿意先开这个口而已。所以,如果他们两个自动分开,那是两家最了见其成的局面。
  就形势而言,连彦博也支持俩人退婚,因为他怕将来因为政治原因,家族利益等原因对西鸢萝造成伤害,所以他在明知是齐怀渊暗中阻止的情况下,依然帮助西鸢萝办理了签证。但作为西鸢萝的哥哥,齐怀渊的好朋友,他又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一对深爱的恋人就此分开,尝受痛苦,所以他言语警醒西鸢萝。
  该做的,不该做的,他都做了。至于前者、后者,哪个该做,哪个不该做,其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
  俩人都陷入了沉默。餐厅里三三两两的客人也都很安静,只有侍者来回走动的声音,轻微而又细碎。
  一时间,窗外雪花飘荡,屋内静谧无声,两个世界仿佛融合到了一起。
  连彦博见她没有吃饭的兴致,便带她出了西餐厅,开着车一路闲逛。无意中经过北城大学,这是连彦博的母校。
  ☆、第105章
  北城大学寒暑假都是开放的,俩人跟门卫沟通了一下,很容易就进去了。
  来到母校,连彦博自然是充当导游,带着西鸢萝到处参观。一边还绘声绘色地对她讲诉各种他大学时光里的趣事,就连什么时候在哪里跟女孩子约过会都告诉她了。
  西鸢萝难以想象,原来在她这个一向沉稳老练近乎于冷漠的大表哥居然会有这样多姿多彩的大学生活。真正是人不可貌相!
  因为是寒假,学校里没什么人,偌大的校园空荡荡的,俩人逛了一会儿,也没什么意思,便准备离开。谁知他们刚转身走了没几步,就听见教学楼后面不远处传来一阵男生的嬉闹声。
  好奇之下,俩人又折了回去。循着声音绕过教学楼,来到操场,远远地就看见一群青春飞扬的男生在打雪仗。
  因为无人打扫,宽阔的操场上积了一层厚厚地雪。十几个穿着篮球服的男生在操场上犹如脱缰的野马一般来回奔跑,一个个雪球飞起,落下,你来我往,嘻嘻哈哈,玩得不亦乐乎。
  西鸢萝在边上看得兴起,挥舞着双手大喊加油。西鸢萝貌美,一袭嫩黄色的羊绒大衣,长发飘飘,站在雪地里,娇艳欲滴,犹如一朵刚刚盛开的水仙花。那群男生早就注意到她了,只是她身边还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连彦博,谁都不敢轻易上前搭讪。此时见她挥舞着双手给他们加油助威,便有人趁机往这边扔过来一个雪球。见雪球飞来,西鸢萝赶紧侧身让开,只是那雪球飞速极快,仍旧是砸在她的裙摆上。
  连彦博惊了一跳,但见那雪球刚碰着西鸢萝的裙角就碎了,不免哈哈大笑起来。
  西鸢萝立刻蹲下身子抓了一把雪,捏成团,朝那边扔了过去。奈何力气小,雪球只飞了一小段距离,就直直落下,闷声掉在了雪地里,惹得那边男生哄然大笑。
  西鸢萝又羞又恼,气得直跺脚,拉着连彦博要他给她“报仇”。
  连彦博童心大起,果真也就加入了战团。
  就这样,俩人跟一群男生打起了雪仗,男生们见状,兴奋的尖叫起来。一时间,操场上欢声笑语,雪球纷飞。正玩得起劲,突然对面体育馆传来一阵尖锐的哨声,男生们听见,立刻朝那边奔去,呼啦一下就不见了人影。偌大的操场就只剩下了连彦博跟西鸢萝。
  西鸢萝意犹未尽,将手中的雪球对着天空用力扔了出去。
  灰蒙蒙的天空忽然像是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半个太阳,金色的阳光洒落下来。
  连彦博脱下西装外套铺在雪地上,让西鸢萝坐,自己则是直接躺在了雪地上,对着淡蓝色的天空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地吐出来,喃喃地感叹:“真怀念大学的时光啊。”
  西鸢萝双手捏着雪球,闻言笑了笑,转过头看着躺倒在地上随意懒散的连彦博,说道:“那你回来再读一次呗。”
  连彦博噗嗤一笑,瞅着她说道,“傻丫头,我都已经读过一次大学了,干嘛还要再读一次,这不浪费时间,浪费生命么。”
  西鸢萝捏雪球的手一顿,脑海中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瞬间全是空白。
  是呀,都已经读过一次了,干嘛还要再读第二次呢?
  她之所以要去哈佛留学,不过是本能的在追寻前生的脚步,而实际上,她已经去那儿读过一次,该学的都已经学的差不多了,今生她去与不去,不过一张文凭的差别而已。既然如此,她又何必为此去伤害齐怀渊呢?
  想到此,西鸢萝立刻起身,然后去拉连彦博。
  连彦博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干什么呢这是?心急火燎的。”
  西鸢萝拽着他说:“走啦走啦。”
  连彦博疑惑地问:“去哪儿?”
  “去找齐怀渊。”她一边说着,一边迫不及待地率先跑了开去。
  连彦博楞了一下,随后嘴角溢出一丝无奈的笑容,摇头叹息。真是女人的脸,三月的天,说变就变。
  部队校场上,齐怀渊光着膀子和5、6个士兵对阵,他双手紧握成拳,放在胸前,两腿前后迈开,眼神如鹰隼一般凌厉,仿佛一头凶猛的豹子,随时准备进攻。
  跟他对阵的士兵中突然有人高喝了一声,随即他们一涌而上,展开围攻。
  齐怀渊双眸一缩,同样高喝一声,迎了上去,不出30秒,几个士兵全都被打倒在地,半天都起不来。
  齐怀渊后退几步,再次摆开架势,毫不留情地对着地上的士兵喊:“起来,再来。”
  士兵们不敢违抗他的命令,颤颤巍巍地站立起来,勉强再次拉开了架势。空旷的校场上寒风凛冽,而他们的头上却是大汗淋漓,一半是累的,一半,是怕的。
  齐怀渊嘶吼般扬声大喝了一声,然后冲上去,一瞬间就撂倒了三个身型魁梧的士兵,刚刚对上第四个,忽听场上传来一声嘹亮的“报告。”
  回头望去,竟是他手底下的通讯兵杨程。
  “什么事?”齐怀渊显得极不耐烦。
  通讯兵杨程在寒风中站地笔直,恭恭敬敬地喊:“报告首长,有人找你。”
  齐怀渊想也不想就说:“不见”,然后转过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记猛拳忽的挥了出去。那名士兵霎时面露惊恐之色。
  “报告”
  杨程似乎是有意要阻挠齐怀渊,那声报告喊地很是及时,然后在齐怀渊刀子般的眼神剜过来的时候,腰杆一挺,扬声说道:“报告首长,西大小姐找你。”
  齐怀渊一楞,冷峻的面容瞬间柔和了许多,缓缓地收回了拳头。
  侥幸从他魔爪下逃生的士兵终于大大地松了口气。躺在地下的几名士兵也是喘着粗气,一副得遇救星,脱离苦海的庆幸模样。
  “她在哪儿?”齐怀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走到杨程身边问道。
  部队办公楼前的草坪边上,西鸢萝一袭嫩黄色衣衫俏生生地立在那里,正仰头看着板报。
  一见着她齐怀渊心里一下就什么气都没了,只是当他看见这大冬天的她居然□□着小腿,顿时脸就黑了,加快脚步走到她身边,没好气地指责她:“这么冷的天居然光着小腿,你也不怕冻死。”
  西鸢萝也不生气,只是嘟着嘴巴伸手去戳他的胳膊,反驳道:“你不也光着膀子么?还说我呢。”
  齐怀渊皱着眉头说:“我跟你能一样么?”然后吩咐边上的通讯兵杨程,“去把我的大衣拿过来。”
  杨程答应着去了。
  板报前面是一块宽阔的道地,此时士兵们都在后头训练,道地上空落落地没有一个人,只有西鸢萝跟齐怀渊两个面对面在板报下面站着。俩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一时间竟有些沉默。
  西鸢萝斜眼偷瞧了齐怀渊好几回,可他一直就是拧着眉毛低着头,丝毫没有要先主动跟她说话的意思,顿时有些火了,抬腿就踢了他一脚,“喂,你是不是真的打算从此就不理我了?”
  齐怀渊抬起头看她,纠结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颇为无奈地应了一句:“不是。”
  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西鸢萝不由得好笑,走上前去,挨近他,小声说道:“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过来找你么?”
  “为什么?”
  齐怀渊压根猜都没猜,只是呆呆地反问。
  西鸢萝忽然觉得他很是无趣。不过还是昂起下巴,俏皮地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齐怀渊实在提不起情绪,闷闷地说道:“现在对我来说,哪里还有什么好消息。”
  西鸢萝噗呲一声轻笑,随即敛起笑容,佯作严肃,问他:“那你到底要听哪个?”
  齐怀渊无可奈何,低头咕哝了一句:“好消息吧。”
  西鸢萝眉宇轻扬,乐呵呵地瞧着他说道:“好消息就是我决定不出国了。”
  齐怀渊似乎并没有认真听她说话,她说完之后,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过了半天,他才突然抬起头,震惊地看着她,“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决定,不-出-国-了。”西鸢萝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了一遍。
  齐怀渊的眼眸瞬间由低落转为狂喜,但又有些不敢置信,“这,这是真的吗?”
  西鸢萝眉梢眼角都蕴藏着娇滴滴地笑意,张开双手搂住他的腰,娇笑着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太好了。”齐怀渊忍不住低头在她娇艳欲滴的唇上亲了一口,然后伸出双手将她抱了起来。
  突然间双脚离地,西鸢萝吓了一跳,惊呼出声,下意识地贴紧了他宽厚结实的胸膛。
  齐怀渊兴奋地抱着她转了好几圈,直到西鸢萝喊晕才赶紧停下,一脸的兴高采烈,然而又像是忽然意识到什么,有些担忧的问:“你刚刚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那坏消息是?”
  西鸢萝脑袋晕乎乎地,气恼地拍打了他几下,说:“坏消息就是今天晚上我要吃海鲜,大龙虾,大闸蟹,统统都要吃。”而他,就负责看着她吃。
  齐怀渊哈哈大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原来她所谓的坏消息,只不过是逗着他玩而已。
  通讯兵杨程拿了军大衣过来,齐怀渊要給西鸢萝穿上,她嫌丑,死活不肯。
  齐怀渊哄她说只要她穿上就立刻带她去吃海鲜,西鸢萝则说一会儿车来了上车就不冷了,齐怀渊说不行,就算是一会儿,你也得给我穿上。
  正当俩人相持不下的时候,突然又跑过来一个士兵跟齐怀渊报告,说是杨连长有事找他。
  “杨连长?”西鸢萝疑惑地问了一句,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军花杨扬的身影。
  感受到西鸢萝不同寻常的目光,那名士兵下意识闪烁了一下眼睛,避开了她的视线。
  看这个小兵的态度,西鸢萝觉得自己的猜测想必是□□不离十了,恰好此时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办公楼前站着一个女人,一身火红色的风衣,在四周白雪的映衬下,如同火焰一般灿烈灼灼,头上还戴了一顶纯白色的羊绒呢帽子。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齐怀渊部队里的军花杨扬。
  西鸢萝的脸色立刻变得不善起来。
  齐怀渊也皱起了眉头,“她找我什么事?”
  那士兵说:“不知道,杨连长只是说有重要军务找你商量。”
  军务!
  齐怀渊出了名的认真负责,一说到军务,他自然就格外上心。趁西鸢萝不注意,将军大衣套在她身上,然后说道:“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说完,转过身欲往杨扬那边走去,却被西鸢萝一声给喝止住了。
  “回来。”西鸢萝气鼓鼓地瞪着对面的杨扬,没好气地说道。
  齐怀渊停下脚步,为难地看向西鸢萝,解释道:“鸢萝,我过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说完,再次想要转身,却听背后传来西鸢萝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声音:
  “不—许—去。”
  齐怀渊无奈地转回身,皱着眉头看她,眉宇间颇有些无奈跟不赞同的意味,就好像是觉得她在无理取闹一般。
  “鸢萝,不许胡闹,我只是去处理公务而已。”
  他当然知道她在气什么,所以刻意加重了“处理公务”四个字,借此含蓄地像她解释他跟杨扬之间没有任何其他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