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郭阿姨愧疚地低下头，感觉小孩一字一句都在指着她的鼻子骂。
  可她家里还有一双儿女要养活，她不能有事。
  “郭阿姨，我没有怪你，你先累了，先坐下歇歇吧。”熊星星体谅她，柔声开口。
  郭阿姨哭得更凶了。
  阿风也是。
  两人一起哭，搞得熊星星有点烦躁。
  可不仅于此。
  电梯门再次打开，来了一大拨孤儿院的孩子们，是另外一个照看的阿姨送来的。
  “孩子们担心白白，哭着闹着，非缠着我送他们过来。”
  邢阿姨见同事在哭，焦心问：“白白情况很危急吗？”
  郭阿姨点头。
  孩子们闹哄哄的，又有人跑到阿风面前，朝她吐了一口口水：“你这个坏蛋，刚来我们家就害死白白。”
  “臭小子，你吐谁呢？”
  阿水护短，下意识扬手推了男孩一把。
  男孩踉跄两步，没站稳摔到地上，随后哇哇大哭，“打人了，害死白白还不够，她们也要杀掉我。”
  “你们这两个坏人，我们讨厌你们！”
  “我要让警察来抓你们去坐牢。”
  “你们是杀人凶手……”
  孩子们吵吵嚷嚷，让熊星星根本无法心安，最终实在难以忍受了，她才拔高音量吼道：“闭嘴！”
  平日里被调教得挺乖的一群小屁孩，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改不了孩子天性。
  出口的，全是伤人的话。
  孩子们被熊星星唬住，纷纷安静了下来，熊星星抿唇起身，走到了阿风面前。
  她递给阿风一张纸巾，“别哭了，医生还在全力救白白。”
  阿风颤抖着手接过纸巾， 泪眼婆娑地看向熊星星。
  她有千言万语，如鲠在喉。
  “先什么都不用说了，等消息吧。”熊星星安抚她。
  良久，手术室门推开。
  白白转危为安，移送进普通病房。
  邢阿姨带着大部分孩子先回了孤儿院，但也有少许平时跟白白关系好的，留着不肯走。
  “你出去，我们不想看见你。”
  有孩子上前，搡了阿风一把。
  阿风像个没感情的木偶，任他推自己，也没辩解半句。
  “你叫阿风是吧？”
  郭阿姨静下心来，问她：“你能说说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阿水赶紧说：“我和阿风……”
  “孩子，我在问她。”郭阿姨笑看了眼阿水，目光落在阿风的脸上。
  阿风沉了口气，才说：“我没有推他，是他自……自己摔倒的。”
  “不可能，就是她推的。”
  有孩子愤怒地指着她，“郭阿姨，我亲眼看见的。”
  “我也看见了。”
  “我们都看见了。”
  阿水为阿风抱不平，“你们明显是在欺负人，你说实话，你看见了吗？哪只眼睛看见的？”
  阿水瞪着面前叉腰的小孩，“我看你就是在跟风，别人说看见，你就说看见，难怪是没爹妈教的孩子，就是没主见。”
  “阿水！”
  熊星星皱眉，不悦地阻止她继续往下说。
  阿水看向熊星星，适才意识到刚才说了什么话，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她也是着急，所以才……
  “呜哇哇！”
  面前的小孩说哭就哭，“我们就是没有爸爸妈妈才被送到孤儿院，你呢，你们要是有的，为什么要来烦我们？”
  “郭阿姨，她欺负霖霖，赶走她。”
  “对不起……”阿水沉了口气道歉，“我只是不希望阿风被冤枉。”
  “那也不该说这么伤人的话。”
  郭阿姨看着两个女孩，一个穿着露肩上衣，另一个扎着脏辫，流里流气的。
  “我不知道你们是谁送来孤儿院的，但我们院里的小孩都是天使，他们单纯善良，不会随便冤枉人，倒是你俩，像混社会的一样。”
  听到郭阿姨的话，席九泽眼底隐有不悦。
  他之前也不喜欢这几个小孩。
  但以貌取人，太肤浅。
  “我……”
  “阿水，别说了。”阿风拦住阿水，笑意苦涩，“大家在这里呆半天了，应该都饿了吧？我出去给你们买饭。”
  阿风让阿水留在病房外等，独自一人进电梯，她泣不成声。
  餐厅里没多少人，她算了下手上的钱，问老板要了最便宜的套餐。
  刚付完钱，一个小孩拽住她的手腕，大声道：“爸爸，我看到上次抢我钱的坏蛋了！”
  阿风正想挣脱她，远处走来一个男人，薅住她的马尾，把她按倒在餐厅长凳上，拳头如雨点般，密密麻麻地砸下来。
  半小时后，阿风蹑手蹑脚地回到病房外。
  她走过的地方，拖着一条淡淡的血痕，细看有些明显。
  隔着房门，她听到阿水替自己辩解：“要我说多少遍，我跟阿风之前的确混社会，但我们现在已经洗心革面了，我说她没推人，就是没推人。”
  “我他妈简直要疯了！为什么我说真话，就是没人信？”阿水简直抓狂，快要哭了。
  阿风没听见席九泽跟熊星星的声音，只有郭阿姨冷漠地说：“你也承认你们是小混混，首先你们人品就不行，我凭什么不信我们院里单纯的小孩，而选择相信你？”
  阿风表情微僵。
  小混混的话，谁信呢？
  换做是她，如果看到有孩子摔倒，旁边就站着个扎着脏辫，一身社会气息的人，也会认为是那人干的。
  孩子们在一旁附和，“你们，坏蛋！”
  “不许跟我们回家。”
  “滚出孤儿院，你们这些社会的虫子……”
  阿风阖了阖眸子，深吸口气后，把手中打包来的饭菜，都放到了门口的椅子上。
  她忽然觉得有点闷。
  想去透口气。
  “看到没有？这就是那个在孤儿院里胡作非为的小混子，把人家心脏病的小孩推倒，差点没救活。”
  “你看她这造型，不伦不类的，把这种家伙扔到孤儿院去，不是祸害人嘛。”
  阿风路过走廊时，经过的护士跟病人们，都戳着她的脊梁骨。
  说着很大声的“悄悄话”。
  “拜托我以后别生出这种狠毒的孩子，否则生下来我就把她给掐死。”
  “有妈生，没妈教的小畜生诶。”
  ……
  熊星星陪席九泽一起去楼下缴完费回来，看到凳子上放着吃的，却不见阿风在。
  她刚推门进病房，阿风来了电话。
  “星星……”
  阿风声音听上去很欢快，仿佛在笑，“很高兴能跟你交朋友，这几天是我过得最难忘的一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