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明修很快就跑到郑队面前。
  他双手撑着膝盖，微微俯身，深深喘了几口气，才对着郑队说。
  “郑队，我可以作证，是对方先攻击秦小姐，秦小姐慌乱之下才开车攻击对方的。”
  秦暖暖斜睨着突然出现的韩明修，目光里流露出几分吃惊。
  当时地下车库，她刚刚气走了韩明修没一会儿，林羽博就来了。
  那场景对方的的确确有可能看见。
  但是，秦暖暖从来没想过，韩明修会这么好心替自己作证。
  毕竟，她对韩明修这人一直没什么好印象。
  更何况，她自己有办法脱罪，不管有没有韩明修都一样。
  不过，既然对方是自己愿意的，秦暖暖自然也不会蠢到去反驳，甚至是拒绝。
  她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是淡漠得看着韩明修。
  韩明修对上了秦暖暖的目光，眼里有些一分受伤，两分无奈。
  他已经缓过气来，站直了身体，一米八以上的身高比郑队还要高上几公分，周身的气质让人不得不信他所说的话。
  “如果郑队不相信的话，可以去监控室看看监控，我已经打好招呼了。”
  郑队当然不能立刻相信韩明修的话，但是不得不承认，韩明修也是一个人证。
  前提是要确定他跟秦暖暖之间没有特殊关系。
  郑队看了看韩明修，又转头去看秦暖暖。
  “你也一起过来。”
  一行人去了监控室。
  地下停车场并非是各个地方都有监控的，之前秦暖暖对着林羽博行凶的那个位置就是监控死角。
  这一点秦暖暖清清楚楚。
  她就是故意的。
  郑队坐在一排十几台监控视频面前，让人调出地下停车场案件发生时的记录。
  果然。
  秦暖暖最初和韩明修发生了什么口角，韩明修负气离开。
  秦暖暖也走了。
  然后韩明修和一个穿着工装服，带着鸭舌帽的邋遢男人擦肩而过，韩明修有些疑惑得回头看了对方一眼。
  似乎是认出了对方的身份，韩明修上去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
  韩明修忽然狠狠打了那人一拳。
  男人挨了一拳，趔趄着脚步倒在地上，从衣服里面掉出来一把榔头。
  很显然，这个人是带着凶器，明显有行凶意图的。
  男人见韩明修发现了自己的意图，骤然抓起掉在地上的榔头，朝着韩明修砸去，韩明修虽然躲闪，但是肩膀还是受了伤。
  他逃进了安全通道，甩掉了追上前来的男人。
  而男人也没有再继续紧追不舍，而是忽然快步朝着反方向跑。
  他快步朝着秦暖暖那辆大g的方向去，又偷偷把榔头藏在了附近的一根柱子后面，突然冲出去拦秦暖暖的车，那样子似乎是想要把秦暖暖从车上弄下来。
  但是，他没想到秦暖暖更狠，竟然直接开车撞他。
  之后车子追着人快速开出了画面，在后面就是韩明修带着保安抓人的场面。
  不过，韩明修并没有靠近，只是在镜头下站了一会儿，又转身走了。
  全程录像没有声音，只有画面，但是很多细节说明了一切。
  林羽博的确是对着秦暖暖起了杀心。
  问题在于，这是算犯罪中止，亦或是犯罪进行时受害者进行正当防卫。
  郑队问秦暖暖。
  林羽博对你说了什么，你要开车撞他？
  秦暖暖平静冷漠的脸上忽然弥漫上了委屈，她眼眶湿了，很快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砸在了地面上，在深色的地砖上晕开一朵一朵浓墨重彩的花。
  “林羽博恐吓我，他说要弄死我，要杀了我，我太害怕了，一不小心踩下了油门。”
  郑队扶额。
  “这点我能理解，但是你后面为什么还要掉头再去撞他。”
  女性司机比较敏感，经常会有应激性动作，特别是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比如说很多时候路上的车祸发生就是因为司机危机情况之下，一不小心把油门当成了刹车踩。
  当然，这种应激性动作在男性之中也常常会发生。
  可是，秦暖暖后面的动作已经不仅仅是自卫那么简单了。
  秦暖暖当然也知道。
  她的眼泪更加汹涌，可怜巴巴望着郑队，一改刚才的状态，就仿佛刚才她完完全全是被吓傻了，而现在她才彻底从怔愣之中回过神来，真真正正感到害怕。
  她捂着脸，泪水从指缝之中不断流淌滴落。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林羽博叫嚣着要杀了我，他说只要他活着就一定不会放过我，我当时吓疯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摇着头，模样可怜极了。
  郑队一时间都不好用太严厉的语气逼迫秦暖暖，只能抿着唇，绷着脸看着秦暖暖。
  而一旁的韩明修这是上前去，搂着秦暖暖的肩膀轻轻拍抚着她的背。
  “别害怕，你把事情说清楚了，法律是公正的，我也会替你作证的。”
  秦暖暖极为自然的挣脱了韩明修的手，往边上退了几步，扑进一个郑队带来的制服小姐姐怀里。
  小姐姐比较感性，看见惊险万分的视频，又看看秦暖暖梨花带雨的样子，即便是心里知道秦暖暖这么并不对，却也还是抱着秦暖暖低声安抚她。
  郑队扫了一眼还在哭的秦暖暖，将目光锁定住韩明修质问道。
  “我还没问，你和秦暖暖到底是什么关系？”
  韩明修被这么一问，不由得愣住。
  他似乎从未直面过这个问题。
  他和秦暖暖到底是什么关系。
  韩明修沉默了，他在心底里问自己。
  倒是秦暖暖忽然从小姐姐的怀里抬起头，泪眼朦胧的冲着郑队说。
  之前买通水军全网黑我的那个女明星沈思悦就是韩总的女朋友，后来沈思悦还因为几次陷害我，反而自己弄得身败名裂跳楼自杀了。
  韩明修听到这话，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他下意识得反驳。
  “不是的！”
  秦暖暖却是大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猫瞳看向自己，眼里水光熠熠，反问。
  “我有什么地方说错了吗？”
  韩明修无法反驳。
  秦暖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可是……
  韩明修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明明不是这样的，他和秦暖暖的关系应该更加亲近的，而不是像她形容的那样，是仇敌。
  郑队看着韩明修难看的脸色，再看看秦暖暖，目光里写满了怀疑。
  “我回去查证。”
  反而是那个抱着秦暖暖安慰的制服小姐姐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开口。
  “队长，秦小姐说的没错，当时的确是有这么一件事，闹得很大。”
  她低头翻了翻自己的手机，翻出某个黑色音符样子的app，点开里面的几条视频。
  正是那天在诺亚寰宇楼下餐厅里发生的事情。
  当时，韩明修也在，甚至言辞呵斥秦暖暖，让她道歉和赔偿。
  那样子完全不像是和秦暖暖关系好的模样。
  这段黑历史再次被扒出，让韩明修无地自容，无法面对。
  郑队回头看了一眼韩明修，微微点头，随即对着制服小姐姐说。
  “视频留着，你再写份说明，作为证据。”
  随即，郑队又拷走了监控视频。
  他对着秦暖暖说。
  不管怎么样，你这次都不应该拿刀捅人，你这已经不叫正当防卫了，如果林羽博真的死在医院里，你这最轻也是防卫过当致死，几年大牢蹲定了！
  花季少女，要是真进了监狱。
  那她的一辈子就真的毁了。
  秦暖暖抱着软玉温香，默默不语。
  正在这个时候，郑队的电话响了。
  是医院那边打来的。
  郑队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彻彻底底盖过了电话那头的汇报声音。
  听着情形，郑队心底咯噔一声。
  他用怜悯的目光扫了秦暖暖一眼，低沉着声音对电话那头问。
  “病人怎么样了？还能救回来吗？”
  整个监控室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郑队只听见自己的心脏一下一下剧烈的跳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