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6)
等等,拔舌?因为生前说了谎,所以死后才要在第一层地狱接受舌头被拔掉的酷刑。这个惩罚是不是在提示,游戏中的「自己」生前说了谎?
这一关有些眉目了。
正要选「b」时,莫不语觉得还是应该严谨一些。光知道说谎是不够的,恐怕还要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谎。
花木兰能说什么谎呢?那女子跟自己又是什么关系?
她称自己为「君」,而且还被害得等得好苦?
莫不语突然就想到了这一疑点。按理说,花木兰死前应该已经揭露了自己的女子身份,怎么还会有女人男性的称谓称呼她?
是了!花木兰可能未及时告知这女子自己其实是女儿身,害的她一生等待自己活守寡,郁郁而终。
莫不语恍然大悟,选择了b。
铃声再次响起,打破了骇人的寂静。莫不语立刻接通。
电话那头再次传来了那女子的声音。这一次,变得凶狠了起来,有种厉声责骂的意味。
君犯了什么错?真知错了?
莫不语想说话,却惊恐地发现说不出来。是的,自己的舌头被拔掉了!怎么办?她感到汗水从自己的额角上划过。
她有些绝望地将手机拿到面前,意外发现手机的备忘录不知何时开了,好像等待着自己输入什么东西。
莫不语立刻反应过来,并在上面输入了几个字。知错了,我说了谎。
那头一阵释然,女子的声音都变得喜悦了些许。
速说,可说过什么谎!小女替君到阎王爷儿那求情。
莫不语被这真切的、有血有肉的声音慑住,不由自主地将自己代入了游戏中的「木兰」。
我不该骗你。其实我是女子。
电话那头一阵「吱吱」的电流声,像是信号开始紊乱。
你与我育有二子,竟这样瞎说?看来还是不知错呀。萍儿有眼无珠,本想你是个英雄好汉,哪知
那头的声音突然就变得颤抖了起来,然后有些疯疯癫癫的。
莫不语慌了。
嘟嘟嘟
口腔内再次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舌头再被拔了一次似的。莫不语痛苦地捂住嘴。
【你还有两次机会。你选择:a拒不承认 b袒露罪过 c再搜寻其它线索。】
莫不语看着画面上白色的字,陷入了不知所措。和那女子有两个孩子?这花木兰还能真成了男子?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先前游戏界面上描述的陪葬品,确实都是古代男子的陪葬品。
这说明「自己」一直到死都是男子的身份,和历史上所讲述的并不一样。
此「木兰」非彼「木兰」!是自己先入为主,大意了,莫不语突然反应过来。
不过还好,还有两次机会。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那就选「c」,看看其他线索再决定也不迟。
之后再玩地狱的其他层的时候,可要注意,不能再想当然了,她如是告诫自己。
【你决定再搜寻一下墓中其他物品,几只虫子从你手上细簌爬过。你摸到了一个卷轴,一盏金杯,一封信,一张破碎的纸。
你决定拿起:a卷轴 b金杯 c信 d纸。】
一般来讲,信的信息量会大些,可以从这书信入手。
莫不语选择了「c」。
手机的提示音响起,又是一封彩信。
64、地狱的负1层(3)
打开彩信,又是一张图片。
在绿光的照耀下,是一张发黄的纸,破旧得像是在土中腐化了几年。
莫不语看到了纸的细节处时不禁毛骨悚然,这正是晋时刚取代简帛的染潢纸。
游戏设计得就像真的一样,莫不语此刻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游戏中,还是在现实中玩着游戏。
经辨认,这是一封朝廷给木兰的信。她皱着眉头仔细阅读信中的内容,大意是让花木兰带领十万大军北征,击退入侵中原的蛮人。根据历史知识,这「蛮人」应该就是匈奴了。
但光看这信,好像也看不出什么蹊跷,只看得出花木兰在朝廷地位挺高,且得皇帝的器重。
莫不语关掉了彩信,回到游戏界面。
【你决定拿起:a卷轴 b金杯 c纸 d都不拿,直接袒露罪过。】
一想到拔舌之痛,莫不语就觉得一阵冷汗。现在还是没头没脑的,要把这些物品一一看个遍再说。
她的舌头仍然隐隐作痛,像是中毒了一样,肿胀得发不出任何声音。这游戏太邪门了。
莫不语这次选择了「b」。刚才看古楷体看得头痛,想换个东西看看。
这次彩信里的图片是一个精美的金杯。但奇怪的是,这金杯一点也不像中原之物,其上雕刻的花纹颇有西域风格。
上面一半少数民族的文字,一半中原楷体文字。
少数民族的文字莫不语固然不认得,但下面那一行字,她却立刻辨认出了:呼邪单于赐右骨都侯。
右骨都侯?莫不语愣了一下。有点熟悉,好像是匈奴人一个很高的官职。
但具体这官职有多高,她再不记得了。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花木兰」得到了匈奴单于的亲信。同时得到朝廷和匈奴的亲信?这可能吗?
莫不语难以置信地甩了甩头,这未必像自己想得那样。历史上的花木兰是那么的骁勇忠孝,怎么会做出这等事?
她咬了咬唇,再次返回游戏界面。
【你决定拿起:a卷轴 b纸 c都不拿,直接袒露罪过。】
莫不语又选择了「a」。
再打开彩信,看到一封精装的羊皮卷轴,里面用双语写了一封长信,字工工整整。
又是古汉语阅读,莫不语只觉得头昏脑胀,一度想要放弃。
但她隐隐有一种感觉,这个游戏一旦开始了就不能结束;
若强行停止,恐怕会出现很恐怖的事情。
嘴里仍旧隐隐作痛,她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放大图片,细细地阅读了起来。
这是「花木兰」呈给当时的呼邪单于的一封信。其中详细罗列了北魏当时北征的计划,并表明自己忠心效忠匈奴;
若今后单于能够一统天下,希望能谋求个一官半职。
读完后,莫不语心中大惊。真是卖国贼子?
她心中颤抖点开了最后一个选项。
那是一篇祭文,题目叫《祭萍》。她立刻想起,给自己打电话的曾自称叫「萍儿」。
在这篇文章中,「花木兰」好像已处晚年时期,诉说了自己年轻时卖国,后贪图荣华富贵留在北边匈奴部落当右骨都侯的经历,还娶了单于的女儿。
但在临死前,「花木兰」深受良心折磨,怎么也放不下远在南边的妻子。
原来,当年他临走时给妻子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必痛击敌军并斩下单于的头南归。
妻子便一直等着他。后来,他卖国求荣定居匈奴后,娶了新老婆,就将妻子抛之脑后,哪还曾想要告知妻子?
萍儿只到道他战死沙场,在南方守寡了一辈子。
看到这一切,莫不语只觉得气得牙痒痒。都叫「花木兰」,怎游戏中这个「花木兰」竟是这么个卑鄙小人!满口谎言,骗了朝廷骗妻子,拔掉一百根舌头都不为过。
莫不语颤抖地关掉彩信的图片,手机铃声立刻又响了。又是那个未知的号码。
这次,电话对面的女子的声音十分沙哑,好像刚哭泣过一般。
君,君可知错了吗?
莫不语心里一阵,只觉得愧疚得脸在发烧。说来也怪,明明自己又不是那个反贼的「花木兰」,为何要替他羞愧?
她咽了一口唾沫,只觉得辣喉,并打下了一行字。
昔日我骗你北征,实则卖国求荣。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幽幽叹气。
那气声流入莫不语的耳朵,让她不禁一阵哆嗦。
把舌头拔了去,也算赎罪了吧!愿你我今后永不相见,永不做夫妻!
说罢,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刀锋与液体流出的声音。
莫不语只觉得脑袋一晕,眼前浮现出了那女子拿剑割喉自杀的场景。
眼珠向上翻,两颊青紫,鲜红的液体从烂掉的脖子中喷涌而出。
手机上的游戏画面一闪,背景变成了白色,字体变成了黑色。
【你已通过地狱的负1层。】
然后,游戏自动就自动关闭了。
关闭后,莫不语只觉得头晕目眩。窗外好像是高楼大厦的星星点点的霓虹灯,又好像是夜明珠的灯光。舌根仍隐隐作痛,她差点已分不清游戏与现实。
体力已经耗尽,莫不语再也支撑不住,倒头便睡在了床上。
再次睁眼时,只见巫盛柔正在身旁关切地盯着自己。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舌头,发现还在,才松了一口气。
阳光从窗外透了进来,照到了那熟悉的浅蓝色被子上。太阳怎么都到头顶了?
我睡了多久?莫不语突然惊起。
巫盛柔看了看身后桌子上的闹钟:现在是十一点。昨天你打完游戏后可能太累了,倒头就睡。
莫不语这才想起来,昨天晚上,自己刚玩过那地狱游戏的第一关。当时玩得太过忘我,甚至都忘了巫盛柔就在自己的身边。
我打到了几点?
三点多。
竟然过去了三个小时?莫不语感到不可思议。果然全神贯注的时候,时间不经意间就溜走了。
莫不语看着巫盛柔仍然精神焕发的面容,感到十分古怪。不对劲
你没玩吗?莫不语皱起眉头。
巫盛柔耸耸肩:玩不了。
什么意思?
我的手机好像出了什么问题,提示不能玩。
难道只有自己能玩?莫不语立刻打开手机,发现委托群里已有人报告昨天的游戏经历。
所有人都在讨论昨天玩过的那「地狱的负一层」。她疑心大起,难道巫盛柔在说谎?
巫盛柔看出了莫不语的疑惑,主动把手机递上来。
莫不语用手指点开名为「地狱的负十八层」的应用程序,系统立刻提示「error」。
奇了怪了。巫盛柔说的是真的。
玩不了就算了,听你们讲也挺有意思的。我很好奇,你昨天遇到的是什么样的关卡?巫盛柔问。
我昨天?肖凯风他们没在群里说?
每个人遇到的关卡好像都不一样。
莫不语愣住了。这关卡还是随机的吗?
她想了想,将昨天那卖国求荣的「花木兰」的事迹讲述了一遍。
听完后,巫盛柔陷入了沉思,好像听到了什么关键的线索。
怎么了?
游戏里的花木兰,是男性?
莫不语点头。
巫盛柔又沉默了一会儿,表情立刻又变得轻松自在:还被设定成了卖国求荣的人?侮辱大英雄,这游戏可罪该万死了。
嗯
但莫不语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放不下。昨日那些彩信的图片与电话传来的声音实在真实得过份,一点都不像制作出来的虚拟游戏。
而且,她还觉得这关卡的套路有些熟悉,像是在哪儿见过似的。
她再点开委托的微信群,只见姜九枫正在和祝教授讨论了才寥寥数语,很累的样子。肖凯风则杳无音讯。看来玩这游戏太消耗身体了,她想。
和莫不语一样,那两人都在地下的棺材中度过了第一关,但又有所不同。
姜九枫是为巾帼女英雄秦桧平反,祝教授则是帮助天资愚笨的谢道韫对诗,在阴曹地府圆他一个状元郎的梦。
皆与现实生活中完全相反,莫不语不禁哑然失笑。研发这个游戏的人也真是脑洞大开。
对了,肖凯风呢?莫不语问。
姜九枫去他宿舍里看他了,他昨天玩完游戏就发烧了,好像受到了刺激。巫盛柔垂下了头。
莫不语心里一紧:game over了?
巫盛柔摇头。
那倒没有,但这游戏实在是太仿真了,他大概是受了惊吓没调整过来。
莫不语点了点头。
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巫盛柔起身,那我回学校了。
今天晚上
你需要我来陪你吗?巫盛柔嫣然一笑。
莫不语立刻涨红了脸:不用。玩游戏的时候,根本感受不到外界的存在。
巫盛柔笑着点点头,捏了一下她的脸。莫不语下意识躲开。
而且你那么聪明,没问题的。
莫不语白了她一眼。
那我走了。巫盛柔拿起身边的包,穿上羽绒服就离开了房间。
我送送你。
不用,今天是周日,好好休息。巫盛柔像风一样消失在了门外。
莫不语愣愣地盯着那空空的门框。
你真的还好吗?风间递过一杯柠檬水,关切地问。一个小时前,在她打电话听到了一个无比虚弱的声音后,就立刻赶过来了。
裹着毯子、斜躺在沙发上的祝教授无力地接过水,没有说话。她的脑袋靠在沙发上,眼睛半睁着,没有一丝活力。
我说你啊,没事玩这游戏干什么?今天晚上不要再玩了。风间有些嗔怪地用手指缠绕着她的发丝。
祝教授喝了一口水,深深地呼吸了一会儿,脸上稍稍浮现出了一丝血色。
不行,我必须要玩。
风间立刻凑上前去,搂住祝教授的肩膀,温柔地说:你是不是被折磨疯了?别玩了。
祝教授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也不知是没力气还是不想搭理焦急的风间。
你这就不要固执了,多么伤害身体呐
祝教授看着风间关切的神情,微微一笑,温顺地将头靠在风间的怀里。她缓缓地吐出一句话。
我怀疑,这游戏实际上是一个线索。
作者有话要说:
文思泉涌,今儿个爆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