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3)
袁心剑的表情也像被戳了胃一样,一阵青一阵白。他用余光瞥了瞥不远处维修货梯的工人和保安。
虽然他们像是没在听的样子,可耳朵早就背地里竖起来了。
我们借一步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后会给自己一段休整的时间,明年开新文。
101、反制
莫不语执意要和巫盛柔等候救护车,便留在了楼梯间。
于是此刻,偌大的会议室里,只有袁心剑,巫文哲和祝教授。
会议室的自动门缓缓关上,三人的呼吸频率皆加快了几拍。
灰白的光线透过厚厚的云层,弱弱地斜射在会议室的落地窗上。
远处的摩天轮仍不知疲倦地运作着,仿佛能听到上面的欢笑与惊叫声。
你们世界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情了?袁心剑已经没有心情客气了,便直入主题。
祝教授也没有坐下。面对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她依旧面无惧色。
知道莫不语被你们绑架,还是知道两个世界?
两个世界。
不少人。
到底多少人?!袁心剑急了,上前一步,好像下一秒就要抓住祝教授的肩膀。
不多,但都是关键的人物。巫洁,祝泰岳,祝天海,莫无奈,巫文丽。如果你们执意跟我们过不去的话,肖心尺也会马上知道。
听到那一长串的名字,巫文哲本凶狠的表情渐弱,最后则像一条落水狗一样狼狈。
袁心剑皱着眉头,满脸怀疑:怎么可能!你们怎么可能知道!他抬起了手,好像下一秒就要把祝教授撕碎。
但我们就是知道了祝教授冷笑,这是事实。
袁心剑抬着的手又放了下去,脸色越来越苍白。
不可能
镜裂,声谱鬼的作用,莫多言等人的死,放逐计划。我们什么都知道。你们还想继续把我们当傻子吗?我们两个世界互为镜像,势均力敌,信息差不可能永远存在。
这下,袁心剑真的相信了。他无力地瘫坐在最近的办公椅上,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
看着两人的表情,祝教授感到一股无名之火从心底窜出,直烧到脖子。
你们敢像杀掉莫多言那样,杀掉他们吗?不敢,因为这些人和你们是同一个人,具有绝对的制衡作用。
你到底想要什么?
什么?祝教授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不是在威胁我们吗?你想要什么?袁心剑恶狠狠地盯着她。
我没有在威胁你。
呵呵,你果然和那混蛋是一个人,扮猪吃老虎。
我只是在维护我们的世界。不管你们想让莫不语干什么都不可能了,除非和我们世界协商。
你
请转告巫健,我们希望两个世界的人共同召开一次集会。
这不可能!巫文哲脱口而出。
那我让巫洁自己去找巫健谈判好了?
袁心剑和巫文哲的脸顿时像猪肝一样难看。他们知道,反世界开始玩真的了。信息差消失后的制衡关系提前出现了。
看到两人的表情,祝教授知道,反制奏效了。
究竟是谁告诉你们这个世界的?
袁心剑仍不死心,用指甲抠着座椅的扶手。
这重要吗?祝教授用一种悲悯的眼光看向他们。
袁心剑哑口无言。信息差的消失已成事实,马后炮根本不重要了。
看到两人一直不说话,祝教授叹了一口气:请你们转告巫健,并将谈判结果告诉我或巫洁。
好吧。
祝教授向会议室的门走去。
临走前,她回过头来,用一种复杂的眼光打量着狼狈的两人。
那两人用空洞的眼神互相注视着,手臂微微抬起,好像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配上阴天的背景,就像米开朗基罗的一幅壁画《创世纪》。
未来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没人能答出来。
浓密的云层遮住了所有的可能性。
坐在祝教授的车里,莫不语将头靠到副驾驶的头枕上,静静地望向窗外。
再次回到校园,她只觉得恍若隔世。
拿起手机,只见肖凯风给自己发了一条消息。
学妹你还好吗!
为什么肖凯风会给自己发消息?莫不语有些奇怪。是了,祝教授能找到锦江大厦这里,肯定是得到了他的帮助吧。
看来肖凯风的精神已经恢复正常了,莫不语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回复完后,只见室友小波也给自己发了一条微信。
刚才祝教授找你了,你在哪儿啊?
刚回学校,没事。祝教授找到我了。
那就好。
他们为什么抓你?祝教授问。
声谱鬼无法附身到药不语身上,所以他们想让它附到我身上,让我问声谱鬼缩小镜裂的方法。
祝教授瞬间明白了。今天是镜像世界的家族集会。祝沧溟应该发现了集会上的猫腻,立刻猜测出莫不语有危险,才给自己发了微信。
原来如此。你告诉他们了吗?
他们去取声谱鬼的时候,我逃走了。
为什么巫盛柔和你在一块?
她想救我出去。
祝教授顿了一下,一边问一边打方向盘:她和巫文哲不是一伙的吗?
我不知道。
祝教授用余光扫了莫不语一眼,然后轻轻地笑了起来:我明白,我明白。如果困在那里的是风间,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她救出来的。
莫不语脸颊微微发烫。
其实世界这个概念,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都是虚的。两个世界的闹剧中,谁也不是从世界的大义出发。
袁心剑害怕世界合一,本质是因为他害怕失去已有的财富。若他不再是他,他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那么多财富,就变成另一个人的了。
我赞同您的话。只有实实在在的个人情感才是真实的。莫不语说。
车停在了文博楼前的空地上,祝教授拉下了手刹。但她却没有起身的意思。
巫盛柔可能本来是站在「分裂派」的。但现在,她很可能已经倒戈到了「合一派」。也是因为个人情感,跟这个世界无关。她冲莫不语狡黠一笑。
是吗莫不语的脸颊愈发烫了。
嗯。
两人在车内沉默了一会儿。
祝教授打开了车门。咔嚓一声,车外的冷空气灌了进来。
好好考试。不管这个世界究竟会怎样,现在生活的每一步仍然是重要的。
莫不语点了点头。
傍晚,阴云散去,大片橙色紫色的晚霞像水彩画一般美丽。在这样美丽的景象中,冬风似乎都不在那么寒冷了。
担心着巫盛柔的身体状况,莫不语打车到了第五人民医院。祝教授的话一直在她的脑海里回荡。
现在生活的每一步仍然是重要的。
是了,不管将来自己和巫盛柔会怎样,现在都要积极生活。
医院里,身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们在走廊里来来往往,生老病死在不同的病房里交错上映。
莫不语也匆匆向前走着,向一束光走去。
靠窗的床位上,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橙色的霞光交织着巫盛柔侧脸的线条,赋予了那修长脖子雕塑一般的质感。
巫盛柔。莫不语轻轻地唤着她的名字。
巫盛柔转头,在看到来者的脸时,立刻焕发了神采。
啊,你来了。
她的气色比刚出货梯时好多了,莫不语宽慰地想。
身体怎么样?
没什么大事,一会儿就可以出院了。巫盛柔笑着说,并拉起莫不语的手。
莫不语低头,看向那修长的手指。手指也是金红的颜色,暖洋洋的。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喜悦在自己的心头不住打转。
她看着巫盛柔温柔的脸庞,话语在心里酝酿了半天才说出来。
你明天中午才能回去,不如住我家吧。
嗯?巫盛柔愣了一下,眨眨眼。
嗯莫不语不知道该补充点什么话。
好啊。
那双在霞光照耀下呈琥珀色的眼睛藏着无数温情。
同一时刻。
你干的这件事情,好像「黑暗森林」法则呐。
风间斜靠在床头上看刘慈欣的《三体》。这段时间她用想读一些中国科幻小说,于是科研所的同事就给她推荐了这本书。
自从买了书翻了几页后,风间日日看夜夜看,就差住在书上了。
确实。祝教授一边换睡衣一边说。
风间的眼神偷偷地转移到了祝教授的身上。在看到那纤细雪白的腰时,她默默咽了口口水,同时计划了一下今天晚上的「事业」。
你不要看我祝教授无奈,不然我就去卫生间换衣服了。
风间立刻将眼神撤回到书本上,无辜地说:没有看你。
祝教授本觉得自己应该生气,但又觉得风间好可爱,便没再继续说话了。
这个叫刘慈欣的人真是个天才,写得很有意思。我都迫不及待了,想知道这个罗辑有没有成功地拯救世界。
你想让我剧透?祝教授将换下的衣服扔到收纳篮里。
不要。风间做了个鬼脸。
风间又看了几行,然后补充了一句:不过,凭一个人拯救世界还是有点困难吧。世界如果真的被拯救了,也只是世界想要被拯救而已,根本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或许吧。
想到这里,风间突然从床上弹了起来:你说,如果这个世界本身就是要合一的话,真有人能够改变这个结局吗?
不能,但也许世界本身是要分裂下去的,所以才故意放给了我们声谱鬼这个线索。
风间泄了气地回到了床上。
啊,也说不准。不过,跟我没关系啦!不管这个世界怎么样,我都能和你在一起!
她有时候真像个小孩子,祝教授有些好笑地想。
突然,手机铃声响了。
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着,来电显示是「巫洁」。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一直在构思下一部小说《xxx末世记》
为什么叫「xxx」?因为女主名字没想好
102、莫不语的选择(1)
刚刚,那个叫巫文哲的男人找上门来了。巫洁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
他说什么?祝教授的心一下子提了上来。
他们世界的人希望和我们共同召开一次会议。
祝教授松了一口气:那不挺好。
但是
怎么了?
他们要求莫不语出席会议,并在会议上让声谱鬼公开告知缩小镜裂的方法。声谱鬼在他们手里。
公开告知?祝教授感觉这四个字有些诡异,但又数不出来其具体的诡异之处。
巫洁明白她的疑问,缓缓说:嗯,我也在担心这个问题。公开告知,在表面上是让「分裂派」和「合一派」处于一个平等的位置,实际上却对「合一派」极为不利。巫洁忧心忡忡地说。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只有缩小镜裂的方法,却没有扩大镜裂的方法,「合一派」会比以前更被动。
是的,「分裂派」大可以暗地里操作。这约等于「分裂派」的胜利了。祝教授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但紧接着,她意识到了一丝不对:等等,您难道不是站「分裂」的吗?
巫洁轻笑了两声,但那笑声并没多少高兴的意味:是,但这并不代表我支持双方地位的不平等化。我更希望有一方能够说服另一方,所有人达成一个共识后再做最后的行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乱糟糟的。
祝教授轻轻坐到了床上,内心一股暖流涌过。她能想象得到电话那头五十出头的中年妇人的样子,温和但坚毅。
也难怪另一个世界的巫健会那么阴险巫洁太正义也太温柔了。
祝教授转头,与一双像牧羊犬的大眼睛四目相对。
风间握住了她的手,好像在和她想同一件事情。
可如果将信息封锁在声谱鬼里,对「分裂派」不太公平吧?祝教授被风间握得手心出了汗。
双方都没有的东西,很难界定最大的问题,其实在莫不语那孩子身上。
为什么?祝教授奇怪地问。
只要她拒绝合作,拒绝向声谱鬼提出问题,谁也没有办法。
祝教授有些着急地否定:她是个讲道理的孩子。
巫洁犹豫了一下,说:我相信。可问题是,真的有道理吗?
祝教授愣住了:您这么说的话
很多事情都没有标准答案,这个选择更是。
接下来,是长达二十秒的沉默。电话中滋滋的电流声侵占了两人各自的心事。
在不语六七岁的时候,莫多言带她来过我家。好像是大年初五的时候。那时候我就感觉,这孩子跟普通的小孩不太一样。
别的小孩都叽叽喳喳的,闹死个人,但她却能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沉稳得竟像个大孩子。
当时我给小孩们压岁钱,别的孩子都开开心心的,只有她淡定得不像个正常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