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说，如果你说的内容和事实相符，我们自然会在把你送到监查时报告你的立功表现的。”
  林宇这话说的颇有些含糊其辞，似乎承诺了什么，但又好像什么也没说。
  当然，这正是他要的效果。
  毕竟，所谓的陈长旭这张底牌，不过是他和顾峰拿来吓唬何春梅的工具罢了。
  若是真把何春梅惹急了非要抓陈长旭来对线，那他们可就麻烦了。
  好在何春梅已经被林宇和顾峰唬住，对他们的话深信不疑，以至于根本没有提出任何疑问，而是满口答应：
  “是，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可不能相信陈长旭那个骗子！”
  “我建议你少说点废话，直入主题，这样对你来说比较有利。”
  何春梅额头上的冷汗几乎淌进了嘴里。
  她连连点着头，反驳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
  “我手机里有一段视频，藏在隐私空间里，只有用我的指纹才能打开。
  视频的内容是陈长旭在打电话，电话是打给一个女人的。
  我没听清那个女人的身份，但听出了陈长旭想让她杀人的计划。
  陈长旭已经安排了一个人到警备局报一起盗窃案。
  这个报案人借口上厕所的工夫把一个足以杀人的凶器放在一个隐秘的角落。
  这个角落的所在，被陈长旭告诉了那个女人……”
  “行了，你的描述和我们知道的内容到这里已经有出入了，我们必须看看事实证据才行。”
  林宇打断了何春梅的话，没有让她再说下去。
  他相信百闻不如一见，在真的见到证据之前，何春梅多说一句，都有可能多影响林宇和顾峰的判断几分。
  在顾峰的要求下，物证科的警官们很快就把何春梅的手机给送了过来。
  顾峰拿着手机，递给了何春梅：
  “把你说的视频找出来。”
  顾峰的命令简明扼要，何春梅也没有丝毫迟疑。
  她拿起手机，很快就点开了一个app。
  果然如她所言，这个app需要指纹才能正常使用。
  何春梅用指纹打开了app，并操作了一番。
  一段视频出现在了她手机的屏幕上。
  视频的内容乏善可陈，只是音频的内容，让林宇和顾峰动容。
  “小姐，周小慧死时，以为你才是杀害她的凶手。
  她被人告知是你要见她，所以才到案发现场的。
  如果她真的在死时会怨恨一个人，我想那个人恐怕就是你吧！
  对……
  没错，这一切都是楚天的主意。
  他主导了这一切！
  你知道吗？
  如果不是他，周小慧就不会死，如果不是他，你也不会被怨恨！”
  陈长旭的声音颇有些激愤，似乎在为电话那一头的人鸣不平。
  但是，在场的三人都清楚，陈长旭字字诛心，是在刺激对方，想让对方失去理智，产生对楚天的恨意！
  陈长旭说了近半小时了每一句话都是有的放矢。
  很快，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显然，电话那头的人已经上钩了。
  “很好，东西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就放在问询室外的拐角处。
  你去拿到东西以后，直接要了楚天的命！”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这段视频的内容，与罗君欣所说的被诱导的过程完全一致。
  有了视频作证，加上林宇本人不予追究，罗君欣连送监察的必要都没有了。
  “两位警官，你们对我提供的证据还满意吗？”
  何春梅见林宇和顾峰沉默不语，忍不住问出了声。
  毕竟，两名警官是她从轻处罚的唯一希望。
  林宇瞥了她一眼：
  “嗯，这个证据对我们来说的确很重要。
  不过，你能不能提供一下和陈长旭打这个电话相关的线索？
  我们很好奇他这个电话是打给谁的，又是出于什么原因打的这个电话。”
  林宇的话让何春梅的脸色黑了几分：
  “警官，你们不会出尔反尔吧？
  难道我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们就不给我从轻处罚的机会了？”
  “你想太多了。
  你提供的这个证据的确有用，所以这个从轻的材料，我们肯定会交上去的。
  可是你不提供更多细节，这个材料监察那边接不接受，法院那边认不认，我们就不好保证了……”
  林宇这话近乎耍赖。
  何春梅哪里听不出林宇的弦外之音，一方面是如果她不接着交代，那么监察和法院那边肯定不会采纳她的建议。
  另一方面，即便她交代了相关的细节，监察和法院仍然不一定接受这个证据。
  但是，她现在确实没得选。
  赌一把总比等死强，万一林宇没骗她呢？
  “好吧，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
  何春梅认怂，让林宇松了口气。
  “你说，我听着。”
  “虽然我不知道陈长旭在给谁打电话，但我知道对方姓罗，是个女人。”
  “这个我们知道，说点别的。”
  “……”
  何春梅被林宇噎得差点背过气去。
  她沉默了半晌，这才继续说道：
  “我还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
  “有没有人教过你交代问题的时候不要大喘气？”
  林宇对何春梅不讲客气，让何春梅有立刻罢工不说了的冲动。
  但是，在之前的审讯中，林宇和顾峰已经成功为她植入了说实话是为她自己好的思想。
  这导致何春梅哪怕是被气的跳脚，也不敢反驳哪怕一句。
  “陈长旭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安排，其实是为了保住刘红。”
  “这个我们也知道。”
  “……”
  何春梅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保刘红。”
  直到林宇给她明确的提示，她才明白自己该交代的到底是什么。
  “刘红是上面的人，他不敢不保。
  若是上面怪罪下来，陈长旭担待不起。”
  何春梅总算说了句有用的。
  这句有用的话，把林宇和顾峰惊得站了起来。
  林宇代表两人问道：
  “她是不是和五年前那件事有关？”
  “五年前？哪件事？”
  也不知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何春梅没听出来五年前的事指的是什么事。
  “那个让我们江城警方颜面扫地的案子……”
  顾峰的提醒起了作用。
  “哦……
  没关系。
  这个女人是两年前被上面委派到江城来的，目的是重新整合五年前被你们警方给捣毁破坏的资源。
  据说她是个新人，来的时候还把我和陈长旭当前辈，应该并不知道五年前的案子。”
  何春梅的回答，让林宇和顾峰大失所望。
  他们刚刚还期待着万一刘红真和五年前的案子有关，还能从她嘴里掏出些事来。
  可是，却得知了她什么都不知道的噩耗。
  看到林宇和顾峰沮丧的表情，何春梅很识趣的补充道：
  “那个……她毕竟是上面来的，又很得那些人的赏识，不一定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呢？是不是也知道些什么关于上面的事？”
  “我不知道……”
  何春梅说这话时明显底气不太足。
  不过，她在顾峰暴怒前成功解释出口：
  “上面和我还有陈长旭都是单线联系。
  他们派来什么人，我们就和什么人接触。
  至于真正掌控一切的到底是些什么人，我真不清楚……”
  何春梅可怜巴巴的望着眼前的两名警官，似乎用语言已经无法表达她的委屈了，只有配上表情才行一样。
  林宇和顾峰看她的样子，也确实不太像在撒谎，也便暂且相信了她。
  “好吧，我们先信了你，要是发现你撒谎，你知道后果！”
  何春梅竖起三根手指，笃定道：
  “我要是有半句谎话，天打五雷轰！”
  “要是发誓有用，还要我们警官做什么？”
  林宇对她的做法嗤之以鼻。
  ……
  本来，林宇和顾峰应该更进一步问清何春梅还知道些什么。
  但是，刘红的事却如蚂蚁般在他们的心里抓挠。
  最终，两人实在扛不住了，暂停了对何春梅的审讯，想要先审讯刘红再说。
  可是，他们千算万算，却没想到挨了来自警备厅的一记背刺。
  “什么？人放走了？不知道去哪儿了？
  你们是不是疯了？
  一个还没审讯完毕的嫌疑人，你们凭什么越级下达放人的命令？”
  顾峰在打这个电话时的声音很大，以至于站在他身边的林宇听见了一切。
  根本不需要过多的分析，林宇就能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们心心念念想要审讯的嫌疑人刘红，被警备厅给悄无声息的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