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作者:
森罗锦 更新:2024-05-18 13:19 字数:4184
玉玄真人本来不同意阿木跟妙妙睡在同一间房里,但看阿木离了妙妙就无所适从,心里又有些难过。对着阿木骂也骂了,打也打了,可是阿木依然我行我素。时间久了,玉玄真人也没有力气再管,便由着他们胡闹。却不知谣言渐起,慢慢地传扬开去。
人们都知道,玉玄真人给自己的徒儿招了个绝世美人作道侣。
可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丫头片子,要什么双修道侣啊?
女弟子们不服气,纷纷换上了最华丽的衣裙,觑着时机往百岁峰“路过”,一向清幽的百岁峰变得越来越热闹,无数女弟子在上空争芳斗艳,简直成为了玉珩宗的一大奇观。渐渐地,弟子们都忘记了魔物来袭的事,反正玉珩宗没损没伤的,不过丢了些不值钱的东西而已。
当然也没有人在乎,一个小小的外门弟子面壁回来后有没有底裤可以换。
玉玄真人每月初一依旧要去青冥峰与其他六位长老聚首。百岁峰依旧只剩下妙妙和阿木看家。
不过经过上次的教训,玉玄真人留了个心,暗中放了许多灵兽在院子附近巡视,结果发现被灵兽咬伤的,多半都是玉珩宗的女弟子。
没想到只一张皮相,就惹得这些丫头们昏了头。玉玄真人看着阿木那张大妖大祸的脸,好生无奈。
而阿木被女弟子们惊扰了几次,越发变得粘乎,时常跟在妙妙身后寸步不离,哪怕是窄小的厨房也往里边挤,妙妙烧菜的时候,他就在一旁添乱,搞得厨心里乌烟瘴气,偏又转不开身子,急得妙妙直跳脚。
玉玄真人已到了元婴初期,可以不吃不喝,但看见徒儿哭丧的脸和烧糊的菜,她又忍不住伸双筷子过去,想尝尝看究竟有多难吃。
妙妙发现,阿木简直就是自己的克星,自从收留了他,每天都做的事情都变得不顺利,这更坚定了她要帮阿木找回魂魄的决心。
妙妙日以继夜地翻阅资料,差不离将玉玄真人的书房翻出了一个坑。阿木一边吃着灵果,一边跟着她一起乱翻书,偏要和她挤在一起看同一本,妙妙起初还能想起林中乍遇时的那一吻,但相处久了,就只有木然了。
在阿木的贴身痴缠下,喜爱美男子的妙妙,终于对美男子免疫了。
那脸红心跳的感觉不见了之后,便只有报复性的纠缠,特别是天冷的时候,阿木就成了妙妙的温暖抱枕。阿木喜欢抱着妙妙,妙妙也喜欢抱着阿木,大冬天抱在一块,真比什么都温暖。
妙妙泪流满面地想,废柴还有废柴用,阿木终于不是一无是处了,她也终于不用死乞白赖地抱灵兽们的大腿了,师父也不必特地为她设法取暖了,真是省心省力。
妙妙发现阿木有一个小动作,在他被骂时,或者遭到嫌弃的时候,会不自觉地转动手指上套着的那个戒指,那个不起眼的戒指,仿佛有些定心的魔力,能安抚一切焦虑和不安。妙妙抱着阿木的时候,也会好奇地转转戒指,可是依旧没从那不起眼的戒指上看出半点玄机。
直到有一天,阿木转戒指的时候,不小心掉出了一包糖。
悬而未解的疑惑,终于有了答案。原来阿木手上这枚戒指,真是储物用的法宝,跟师尊的乾坤腰带差不多。
“开启法宝不是需要灵力的吗?你怎么能从这里边拿东西出来?让我看看,还有什么?”妙妙掰过阿木的手指,掐住了戒指细细地瞧,忽然之间,那戒指在她手里变得分崩离析,无数奇形怪状的东西从里涌了出来,生生将二人挤出了屋子,里边有花草树木,亭台楼阁一应俱全,就这样突然钻出来,连玉玄真人都被吓了一跳。她拉着妙妙和阿木踩上云头,眼睁睁地看见自己住了几百年的老房子变成片片。一座豪华大宅平地而起,气派的大门上龙飞凤舞地书着几个漆金大字。
“黄泉客栈。”玉玄真人将这四个字默读了一遍,顿时满头黑线。
☆、第104章 地上雷公眼
普通的乾坤袋哪些装得下这许多东西?
这戒指里边,不但有一座客栈,还堆积了几仓大米高梁,如若保存得当,妙妙一个人够吃上几千年。只是仙门弟子到了筑基期就可以辟谷禁食,如果阿木真是个修仙世家的公子哥儿,那他储那么多粮食做甚?难不成阿木在失去魂魄之前,也像妙妙一样没有修为?
可是没有修为怎么可能驾驭芥子空间?
玉玄真人彻底糊涂了。
芥子空里无故损毁,里边储着的东西源源不断地涌出来,顷将百岁峰变成了一个垃圾堆填区。
天地之间因灵力波动而刮起了大风。
风声啸啸,卷着一些瓶瓶罐罐在空中飞旋,质地较轻的布片飘在最上外层,像五彩缤纷的云。
“呼……啪!”
一块柔软香馨的软布蒙在妙妙脸上。
妙妙愣怔了一会,懵懵地从脸上抓下一片肚兜,未曾留意站在身边的阿木满脸通红,差不离要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黄泉客栈,是上一世古夜大人经营的客栈。
这座客栈原先是亏损的,后来经一双巧手扭亏为盈。
因这客栈的主人,一个是地仙,一个是凡女,所以放在客栈里的东西也是各式各样,有的是法宝,有的,却只是女子寻常置用的衣裙、簪梳、铜镜、香炉……
百岁峰上方的云层翻涌,随着灵气旋转,形成了一层厚厚的云山。
山云中间空出一个洞,透下的白光照在各种飞转不休的物件上,闪耀着离奇的光芒。
在百岁峰上招摇的女弟子今儿格外凄惨,有些修为不够的,直接就被卷进了旋风当中,稍有定力的,也被迎面飞来的锅碗瓢盆打得落花流水,就连玉玄真人也被啪啪啪地打了几回脸。
妙妙看见好些漂亮的衣裙在空中飞舞,都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款式。
她一次次地伸手去揪扯在飘荡的裙摆,又一次次被身边的阿木拦回来。
谁也不知道,阿木此刻内心有多崩溃。
随着百岁峰上的云越叠越厚,乌压压的云山逐步蔓延扩展,盖住了整个玉珩宗。
天地间,仿佛突兀地生出了一顶巨大的锅盖,将玉珩七峰完完整整地扣在盖下。
天色渐渐沉暗,白昼变成了黑夜。
搅动的云浪遮住了所有的光,只在旋风中心流泻出几道细细的雷丝。
轰鸣之声由远及近,似万马奔腾而来。
决明殿里,正在打坐的玉玑真人蓦然睁开了双眼。
这雷声……难道是……
玉玑真人正处在元婴后期大圆满的边界,等待的就是渡劫的时机。
可是大劫降临,他却没有做好准备。
玉玑真人脑子里还有许多放不下,可是最终,他还是被这战鼓似的雷声吸引,御剑冲出大殿。
青冥峰的弟子早已倾巢而出,他们围在殿前,冲着对面的百岁峰的方向指指点点。
“这雷声好像是冲着百岁峰去的,究竟怎么回事?”
“渡劫的不应该是师尊么?那劫云怎么跑师叔那边去了?”
“听说师尊和师叔早年是一对双修道侣,不会到这时还藕断丝连吧?”
“修仙之人不拘小节,这有什么打紧?兴许师尊对师叔还余情未了,想带她一起走呢……”
弟子们脸上挂着疑惑,但见师尊疾驰而来,又不敢说得大声。
玉玑真人的修为比玉玄真人高出许多,再怎么说,这雷云涌动,也不该冲着百岁峰去。
玉玑真人一心求仙,对身边琐事早已全无执念,唯独此际,弟子们的议论声声入耳,句句不堪,令他不胜恼怒。
“究竟发生何事?”
玉玑真人定了定神,心中那点看不见的牵挂,即刻随着这奔雷疾驰而去,满心便只剩下嫉妒。
百岁峰上现今只有三个人,除了玉玄真人,其余两个孩子都还是凡人,这劫雷该劈谁,已然不言而喻。玉玑真人心思圜转,一时甜一时酸,竟怀疑师妹刻意隐藏实力抢先一步渡劫了。
而那边厢,玉玄真人已经傻眼了。
“哇,原来劫云也会迷路的。”
玉玄真人环顾四周,未尝发现其它修为更高的人在左近出现,便也以为是劫云走错了山头。
哪知云山云海堆积不去,压得众人透不过气来。
原本在上空逗留的弟子由惊讶变成了惊惧,随着云眼之中的雷势壮大,他们识相地踩上飞剑逃命,转眼,百岁峰上的后辈弟子就剩下了妙妙和阿木。
阿木面白如纸,竟也像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这孩子不是没有魂魄么?怎地也知道害怕?”玉玄真人带着妙妙和阿木滑开几丈,却见那旋风也跟着移动,转眼便到了跟前。它看起来并不像是迷路的样子。
“师尊师尊,这朵云好像会跟着我们走,怎么办呀?”妙妙也发现了这一点。
“放心,反正是劈我,不会劈你们。”玉玄真人又带着妙妙和阿木往东逃出一段距离,抬头一看,那云山压着旋风依然紧紧跟随着,寸步不离。玉玄真人顿时心如死灰,一咬牙,带着妙妙和阿木开始了躲迷藏。
一行三人,齐齐踩在飞剑上拼了老命往青冥峰赶。
青冥峰上看热闹的弟子们见势不妙立即乱成了一团。
唯听玉玄真人冲着决明殿的方向大喊大叫:“掌门师兄,这劫雷还给你,你要接好了。”
话刚说完,头上的云山忽地从中间裂开一道弧光,紧接着,一道水桶粗的雷柱砸下来,却不是砸向玉玑真人,而是千真万确地劈向了她。
玉玄真人惨叫一声,抱头蹲在剑上御剑滑翔,冷不防被人从身后踹了一脚。
第二道雷柱落下来,直直地劈在飞剑上。
玉玄真人扑下飞剑的同时转身,恰看见小徒儿推开了身边的阿木,独独受了那一道雷劈。
“妙妙!”
她纵声疾呼。
却见白光划过天幕,将妙妙娇小的身子吞噬得干干净净。
阿木忽地大叫一声,亦朝着那雷柱击落之处扑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玉玄真人可以理解成,小徒儿在电光火石的瞬间踹了自己一脚,替她挡去了这道雷,她以为会为她飞身挡雷会是另一个人,可是……玉玄真人转过头,看了玉玑真人一眼。玉玑真人竟在离她不过十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的嘴唇在发抖。
“不是劫雷。”他瑟瑟地抬起了脸。
“什么?”玉玄真人没听清楚。
“不是劫雷,这个是罚雷,刚才睁开的,是雷公眼。”玉玑真人的脚软了。
方才幸好他没有冲上前去,否则,千百年的辛苦修行便等于白费。
罚雷是对上界之人的惩诫,他这样半吊子的修士根本惹不起。
妙妙是因为不知道厉害,才会义无反顾地扑上去的。
他不行,他做不到。
“因为是罚雷,所以眼睁睁地看着弟子受罪,也不去阻止?玉玑老儿,你这掌门做得可真有出息!”玉玄真人狠狠地啐了一口,满是鄙夷,她不再理会其他,径自祭出法宝往头顶那处灼亮的空洞驰去。
玉玑真人愣了一下,却不敢跟上前,只顾扯着嗓子大声叫唤:“师妹,别去,你扛不住的!师妹,你听我说……”玉玄真人却哪里肯听。
……
云堆之上,皆是虚无,阿木抱着奄奄一息的妙妙,笔直地站在了一位黑衣人面前,曾经木讷的俊脸,已然满布杀气。他长发披散,眼中尽是血丝,正自一瞬不瞬地盯着那黑衣人。
黑衣人身上有紫色的雷丝闪动游走,将没有颜色的脸庞映得几乎透明。
他靠着双臂,好以整暇地看着阿木,半晌,才悠然一笑:“紫绡,你终于肯露面了,我说过,不管你藏得多严实,我也一样能够找得到。”
阿木挑了挑眉:“又如何?我一个小小地仙,你不也找了百余年之久?你有多大能耐,自己心里清楚,不劳我来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