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想了想，说：“在去年拍摄电影《心痕》的时候，我在摄影棚唱了一段《半城烟雨》的改编版，并且已经上传到了网上。随后我的经纪人发现我有唱歌的天赋，就立刻帮我买下了《半城烟雨》的版权，有合同证明。随后又从乐山老师那里买了四首歌。只是因为改动的地方太多，这个合同就签的比较晚，应该是在……十二月底了。”
  “那个时候，凯旋的杜星华已经成功录制并且上传了这几首抄袭的歌曲，你有……”
  “我抗议！”洪涛举手，“抄袭还没定论，被告律师不能擅自决定。”
  “抗议有效。”主审法官说。
  律师先生也不恼，不疾不徐的再次开口：“请问，十二月底的时候，凯旋的杜星华已经成功录制并且上传了这几首歌，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自己更早的得到这几首歌呢？”
  “因为需要练歌的原因，那段时间我经常出入乐山老师的音乐室，而且期间还去了天衡公司的录音室几次，时间应该分别在十月底和十一月初。”
  “谁能够证明？”
  “录音室的工作人员都可以证明，而且天衡公司的摄像机应该也有一些记录。”
  律师先生笑着走回被告席，拿出了新的证据，交给了审判长：“这是十月二十一号和十一月二号时光出入天衡公司的视屏录像，以及当天在录音室里的部分录音文件。”
  这些证据非常的重要，可以说一瞬间就洗清了乐山抄袭歌曲的嫌疑。
  这接二连三的大逆转，让乐山的眼眶都红了。
  最后律师先生加重语气，一字一顿的说道：“因此我代表我的当事人，当庭提出上诉，告凯旋公司毛明和歌手杜星华，有刻意抹黑我当事人嫌疑，并且事实抄袭当事人呕心沥血的四首歌曲，必须赔偿我当事人事实伤害和名誉损失费969万元。请法官大人予以立案！”
  毛明的眼睛都瞪出来了！要不是洪涛压着他，他得扑上去咬上一口！九百多万！将近一千万！他几乎可以想象这场官司要是输了，凯旋绝不会认账，让他扛这笔债，是要逼死他啊！
  “同时。”律师先生顿了一下说，“同时我也代表时光，上诉凯旋公司恶意抹黑其声誉的行为，结合我当事人的社会地位，赔偿各类费用1654万元。”
  一……一千六……
  毛明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过去。
  洪涛本想掐醒他，可是转念一想，如今的形势确实对他们不利，如果毛明晕了，便可以休庭整理，只要给他时间，未必不能成功翻身。
  可是不成想，毛明翻了几秒钟的白眼，呻吟一声后竟然又幽幽醒了过来。
  洪涛几乎咬碎了后牙槽。
  不过人既然没晕，洪涛就只能硬着头皮上，问了时光几个问题，可惜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证据让他有些乱了阵脚，并没有问出什么花样来，只能悻悻的回了座位。
  法庭一时间陷入了一片沉默中。
  至少大家都看出来了，无论是之前突然出庭作证的居合志，还是那之后新拿出来的证据，对凯旋这边都是不利的，而且如果不是要走司法程序，单凭个人判断的话，基本真相已经完全的浮出水面了。一些反感凯旋的记者都勾着嘴角笑了起来，坐等看一场大笑话。
  主审法官等待片刻，说：“双方律师，如果没有问题要问，本庭就宣布休庭了。”这种当庭翻转，被告变原告的，现在可就没办法审了，他也需要下来了重新整理资料，准备二审。
  洪涛犹豫了一下，没有开口，他确实需要时间。
  而律师先生在等候了片刻后，开口说道：“我还有问题，想请原告方的杜星华出庭问话。”
  “我反对！”洪涛头发丝都竖起来了！他感觉到了危机！从未有过的危机！
  可是主审法官在犹豫了片刻后，却说：“同意。”
  时光从证人席上站起了身，与灰头土脸的杜星华迎面走过，那一瞬间也是百味杂陈心思万千。上一世无论怎么说，两个人也算是有那么一点浅薄的交情，至少在他看来，他关注了杜星华很久了。没想到如今再见，却是这样的光景，真是让人无限唏嘘。
  一路回到座位上，看见等着自己的楼湛，虽然还是表情缺乏，可是那双黝黑的眸子却完全的落在自己的脸上。只是一眼，时光便觉得所有漂浮的情绪已然尘埃落定，心中大定。
  他对着楼湛清浅一笑，然后紧贴着他坐在了椅子上。
  庭上，杜星华已经签完了保证书。
  律师先生问他：“杜星华，你知道毛明买歌的事情吗？”
  杜星华看了毛明一眼，却被毛明吃人一样的目光吓了一跳，紧闭着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律师先生等了一会，又重复：“杜星华，你知道毛明从居合志买歌这件事吗？”
  “我……我不知道。”杜星华磕磕绊绊的开口，“我只知道这歌是王老师做的。”
  “王老师？是王天宇吗？”
  “是的。”
  “他什么时候做的歌。”
  “十……十月……十一……十一月。”
  “十一月几号？”
  “八……十……我记不清了，反正是十一月初。”
  “你亲眼看见的？”
  “对……是！”
  “你知道毛明从居合志手里买歌，正好是在十一月初吗？”
  “反对！这个问题和我当事人无关！”洪涛开口。
  “我！”杜星华顿了顿，然后警醒的摇头。
  “我们都知道，一张唱片推出的准备时间最少要半年，可是在去年十月份的时候，你还无业在家，十一月份到了凯旋公司后，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推出了一系列的歌曲，你们为什么那么赶？”
  “反对……”
  “我，我不知道……”
  “是因为要在时光的前面推出这几首歌！”律师先生加重了语气，替他回答。然后说道，“因为你们要借时光的名气炒作！故意制造话题，你们至他人的声誉不顾！只考虑个人利益，冷血的唯利是图！”
  “反对！我反对！”
  杜星华心如擂鼓，被律师先生一连串的话震的口不能言，久久才姗姗开口：“我不……”
  “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律师先生打断了他，“你是毛明的外侄儿，当初毛明去你家找你的时候，就当着你父母的面承诺过会在短期内捧红你，并且说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一切。”
  “可是，是，是那么说了……捧红我，那又怎么了？”杜星华急了，律师先生的语气像爆竹在耳边炸响，每一个字都让他神魂动荡，脑内一片就空白。
  律师先生却说：“杜星华，你发过誓的，不会作伪证，我想你明白作伪证的后果是什么。”
  “我反对！被告律师恐吓我当事人！”洪涛再次跳了起来！这一连串的问题快把杜星华逼晕了！他相信如果不是他每次反对，杜星华肯定早就晕头了。
  律师先生眉心微微蹙了一下，仰头看向主审法官：“法官大人，原告律师严重影响了我的问话，希望您施行禁口令。”
  主审法官也有些烦了，当即就开口：“原告律师注意。”
  洪涛咬紧了牙，不甘心的抱着膀子重重的靠在了椅背上。
  律师先生将视线从洪涛脸上收回，再次看向了杜星华说：“好吧，那么你认识谭菲菲吗？同是凯旋公司的歌手，听说你们平时关系不错。”
  杜星华茫然的点头。
  “认识谭菲菲吗？”律师先生确认。
  “认识。”
  “十二月二十四号的圣诞节，你和谭菲菲去城东的“三十酒度吧”喝过酒对吗？”
  “是……是的。”
  “你曾经对她说过，毛明是你叔叔，如果她答应跟你过夜，就让你叔叔捧她对吗？”
  “……”
  “同时！”律师先生加重语气，“你说，毛明愿意踩谁就能踩谁，就连当红的明星时光也说踩就踩。对不对！”
  杜星华脸一下就白了。
  “对吗？”
  “我……我记不得了……”
  “谭菲菲小姐最后拒绝了你，你还当众叱喝她给脸不要脸，你要告诉你叔叔，让她永远在娱乐圈出不了头，对不对！”
  “……”
  “请问，你的叔叔，毛明，为什么要踩时光？如果你不知道毛明买歌这件事，又为什么单独提到时光的名字？娱乐圈的艺人那么多，你的叔叔又为什么要踩时光？”
  “我……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要踩时光！反正他说他要踩！他就踩了呗！我根本都就什么都没参与！我一来，他们就让我唱歌！唱完歌就让我出席那么多活动，我……”杜星华话没说完，就听见观众席里传出议论声，以及律师脸上淡淡得意的笑容。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
  可是为什么有种已经认罪的感觉？
  不安的，杜星华看向了毛明。就见毛明坐在椅子上，死鱼眼睛一样的看着他。
  律师先生仰头看向主审法官，说：“法官大人，杜星华已经亲口承认毛明对我当事方抱有恶意念头。”
  主审法官点头，表示这段问话有效。
  这边毛明听见律师先生的话，顿时怒火交加，忍不住的远远对着杜星华无声的骂了一句：“马的，傻b！再瞎说，劳资弄死你！”
  杜星华是又惊又惧，茫然不安的满怀歉意。不想被毛明这一声骂，顿时就骂出了火气。一想到自己下半辈子就算是毁了，你特么始作俑者还这样对我。我不好过，大家都不好过！
  “杜星华，毛明曾经有说过怎么‘踩’时光吗？”律师先生看出杜星华的神情变化，便打铁趁热的问道。
  杜星华一咬牙，说道：“当然，他说我们要尽早把歌出了，只要出在时光的前面这事就能成。我当初问他为什么，他说如果我们出了几首歌，时光还要出，就可以告他们抄袭，到时候只要炒作起来，借着时光的名气我就能迅速的火，他也可以在公司里扬眉吐气。”
  “不，你胡说！”毛明跳起来，要冲上去打杜星华，又被法警给押了回去，他还在喋喋不休的骂道，“你个小b崽子！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你有证据吗？有吗？你是不是欠收拾了你……”无奈之下，法警只能将他押出了法庭。
  这一耽搁又是好几分钟，杜星华被骂的心中火起，再开口的时候都不需要律师询问，就稀里哗啦倒豆子一样的说了出来。
  “……毛明一开始就已经制定好了最后法院的程序，所以准备了不少的证据，包括我录制歌曲，作曲人写歌等等，其中还参考了洪律师的意见……”
  洪涛窝在椅子上缩成了个鹌鹑，满头满脸的灰色，那张之前意气风发的脸在一瞬间老了十岁。
  律师先生则继续问道：“所以，洪涛为你们制造伪证提供了意见对吗？”
  “是的。”
  “那么这个过程还有谁参与了呢？”
  “洪涛，我，毛明，作曲人，还有公司的两个助理和摄影师。”
  “凯旋公司领导不知道吗？”
  “不清楚，但是毛明曾经说公司上层支持他的做法，并且还在高层会议上表扬过他，好像还发了不少的奖金。”
  “也就是说凯旋公司的管理层是知道毛明利用抄袭歌曲的借口炒作新闻的是吗？”
  “应该……是吧？”
  律师先生得到回答，冷峻的脸上第一次浮现了明显的笑容。他转头看向主审法官：“凯旋公司高层纵容下属违法宣传，恶意炒作，而且不光如此，他们以势逼人，恶意气压同行，还逼迫旗下艺人应酬，如果不同意，就以冷藏永不录用为威胁，与多名政商要员都有桃色交易！”他顿了顿，“我将代表二十一名凯旋旗下的艺人对凯旋公司当庭提出上诉！”
  “哗——”
  全场再次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