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作者:
苏芷 更新:2024-05-18 14:48 字数:4228
兰嫣说完话,转身就走,两个大丫鬟忙不迭的跟出去,锦心只对着孙绣娘陪笑道:“孙绣娘,真是不好意思了,就按姑娘说的那样,您只教她们两个,回头我就跟太太说,让姑娘也跟着好好学。”
孙绣娘也不过就是个拿钱办事的,兰嫣学不学,对她都无所谓,再说她如今眼神不好,有人家愿意请她,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如何还敢对小姐有什么不满,只笑着道:“富贵人家的姑娘们,便是出了阁,也不用自己做针线,我便把这两个小的教好了,以后姑娘出阁,手边也有得用的人。”
锦心只陪笑说是,转身出门去找兰嫣。阿秀从她们的谈话中,越发清楚明白了她和阿月两人的命运,原来真的是要给姑娘当陪房的。阿秀叹了一口气,这都第二世了,她还是改不了自己的命运。
一朵小小的茉莉花秀好了,粉□□白的花骨朵,看着挺单调的,阿秀瞧见绣架上订着绿丝线,索性伸手把那绣花针取了下来,一针一线的给茉莉花补上了两片小巧的绿叶。孙绣娘走过来,瞧见这两片绿叶,眼中带着几分赞许,从阿秀的面前走过。
上了一上午的刺绣课,脖子都有些僵了,领了孙绣娘布置的功课,阿秀和阿月难得有了一会儿空闲的时间。阿月走了出来,才敢长开自己的手,那十个细巧的手指上,早已经千疮百孔了。阿月只拉着阿秀的手看了看,光滑细腻,指腹柔软,上面半个针眼也没有。阿月吧嗒吧嗒,眼泪就掉了下来,耸着肩膀:“连绣花针也欺负我……”
阿秀哭笑不得,只能上去安慰阿月:“绣花针也认人呢,以前我家穷,我爹没钱养我们,所以我每天要纳很多很多的鞋底去卖钱,那个时候它也整天欺负我,我的手就跟你的一样。”
阿月闻言,果然破涕为笑,擦了擦眼泪问道:“那过了多久它才跟你好的呀?我是不是也要等那么久?”
“只要你天天用它,很快它就不会扎你了。”
“你说真的吗?那我从今天起就每天都用它,晚上我枕着它睡觉,你说成不成?”
朱氏拿着两人绣出来的帕子看了看,阿秀的帕子上一朵茉莉花小巧动人,虽然针法技巧还有些欠缺,但看这针脚,倒像是学过针线的。再去看阿月的那件作品,朱氏真是连气也懒得叹了,当初瞧见兰嫣的帕子,她也就是少少的叹了一口气而已。
柳妈妈接过朱氏手中拿沾满了零星血迹的帕子,无法辨认出那一坨白糊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我瞧着那小丫头看着挺伶俐的,怎么会……”
“只怕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从小就没摸过针线吧,幸好模样还算生得不错,先留着吧。”朱氏是个宽厚的人,兰家的下人都知道这一点,也都很敬重她这个主母,虽然朱氏没有生育男丁,但在兰家的地位,倒也没有因此就被别人取代,除了那个脑子拎不清,三天两头在兰老爷耳边乱说话的方姨娘。
朱氏接了丫鬟手里头的账本看了眼,命柳妈妈去取了银子来给了孙绣娘道:“明儿就是腊八了,也快到年节里头了,从明天起到正月十五这中间,孙绣娘您就不用来了,这是你这个月的束脩还有过年我另外加的银子。”
孙绣娘接过钱,脸上笑开一朵花来:“夫人真是太客气了,放我的大假还给我银子,那我怎么好意思呢!”
朱氏其实也是持家有道的人,并不会乱给银子,这也都是柳妈妈私下跟人打听过的京城的习俗,朱氏才从过年的花销里面,省出了这一项的银子。
“孙妈妈不必客气,你只收着一份束脩,我却要为难你教好几个学生,是我们不好意思呢。”
孙绣娘哪里会计较这些,只笑道:“教一个也是教,教几个也是教,还不都是一样的,只要能教出一个好的,也没算我白来了。”
朱氏只笑着点点头,又看了一眼阿秀绣出来的那帕子,总算还有些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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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十二月初一开始,萧谨言变没有回玉山书院,整整落下了几天的功课,索性书院从腊八开始放假,萧谨言便也不想回去了,只让柱儿去孔家借了一份手札回来,打算自己抄录一下,再家里温习温习便好了。其实对于像他这样的公府世子来说,反正学再多也不会跟着那些人一起去考科举的,许国公让他去玉山书院里头,无非就是想让萧谨言多交几个朋友,那些人将来少不得都是大雍的栋梁,萧谨言以后若是继承爵位,又能有这么几个高中的同窗,那将来的仕途必然是一片顺遂的。
可那柱儿出门了大半天,
54|第 54 章
这日萧谨言依旧在文澜院里头安安稳稳的养伤,他如今后背上的伤已经结痂,虽然还不能平躺着,但是走路已经没什么大碍,所以在床上躺不住的萧谨言便已经下床开始看起了书来,因为害怕触碰到了身后的伤口,萧谨言只穿了一套真丝的中衣,外头披着袍子,坐在书房里头那张长条红木书案的后面,后背没有贴着靠背,微微挺直。
孔氏这几日为了萧谨言能快些好起来,也不拘着阿秀,只准她白天在文澜院服侍,晚上回海棠院便好了。因为朱氏的生辰近了,所以阿秀也开始赶工起来,白天要服侍萧谨言,她难得有空闲的时候,一应的手工活就全堆到了晚上来做。可她毕竟不过十来岁的年纪,稍稍熬了几晚上,白天就开始精神不济起来了。
萧谨言抬起头,就瞧见阿秀坐在书房正对面窗底下的椅子上,趴在茶几上已经睡着了。阿秀的睡颜一点儿不像是十来岁的孩子,满脸堆满了懵懂,她静静的躺在那边,眉宇中似乎还带着几分淡淡的愁绪。萧谨言原本盯着书本的视线就再也来不回了,只起身来到阿秀的跟前,把身上的外袍脱了下来,盖在阿秀的身上。
睡梦中的人感觉到别人的动作,稍稍的皱了皱眉头,但阿秀实在是太累了,只又稍稍打了一个哈欠继续睡了下去。萧谨言忍不住伸出手指,在阿秀的鼻头上点了一下,继续转身开始看书。
外头冬梅端着小点心进来,瞧见这一副光景,正要开口,却被萧谨言给拦住了,冬梅只压低了声音道:“天气还冷着呢,世子爷怎么能这么不当心呢,奴婢去给世子爷取衣服。”
萧谨言正想把她喊住,冷不防就打了两个哈欠,阿秀便从美梦中给惊醒了。入眼便瞧见萧谨言的外袍披在自己的身上,只忙不迭就起身,跪下来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萧谨言瞧见这副样子,也只有些不悦的瞧了冬梅一眼道:“你出去吧,这儿用不着你服侍。”
冬梅过来服侍萧谨言也有一阵子了,如何不知道萧谨言的脾气,这种口气明显就是动怒了。冬梅虽然没有要做萧谨言通房的念想,可她自己也是孔氏赏过来的人,如今又管着文澜院里头的账务,在别的小丫鬟面前,也算是体面的人,谁知道萧谨言竟然让她在一个小丫鬟跟前闹了一个没脸,顿时也觉得有几分委屈。
萧谨言靠着位置坐下来,阿秀见冬梅拿了糕点进来,便上前为萧谨言披上了外衣,阿秀平常话不多,安安静静的,萧谨言便在阿秀给他披衣服的时候,抓住了阿秀的手腕。那是一截柔若无骨的手腕,小小的掌心虽然白皙,但手心里却有几处老茧。想起阿秀这么小的年纪便做过粗活,萧谨言便又心疼起来。
阿秀原本就矮,光给萧谨言披衣裳还要踮起脚跟,如今被萧谨言这么一拉,胸口就贴到了萧谨言的后背上,外头人瞧见了,还以为是阿秀靠在萧谨言的背上,抱着他一样。阿秀只觉得自己胸口很热,分不清这种热是从哪里来的,她略略低下头,脸颊便靠在了萧谨言的肩头。
“阿秀好像又长高了。”萧谨言扭头,正巧看进阿秀那一双乌黑的眸色中,小姑娘略带惊恐的神色中,带着几分对自己的眷恋。萧谨言低下头头,将阿秀抱在怀里,在她的唇瓣上浅尝则止。
阿秀并不排斥和萧谨言的接触,只是依旧忍不住脸红。这时候院里头传来小丫鬟叽叽喳喳的声音,萧谨言放下了阿秀,听墨琴进来传话道:“二太太带着三姑娘四姑娘还有四少爷回来了。”
墨琴口中的二太太,便是国公府二老爷的夫人田氏,是精忠侯田家的嫡次女,才进门没两年的时候,就给萧家生了一对双胞胎出来,赵老太太对她很是疼爱,偏生她也是一个不拘小节的性子,对赵氏这样的婆婆倒也挺喜欢的,也因为如此,孔氏和田氏的妯娌关系,倒是不怎么样。
萧谨言这才想起来,前几日豫王府有人过来回话,说是豫王被皇上派去了淮水一带亲自视察堤岸去了,原本已经在回京路上的萧家二老爷得到通知,便又折回了淮南侍驾去了,所以只让二太太带着孩子们先回来了。
萧谨言只忙让丫鬟上前为他更衣,说起来他重生之前,两个妹妹都已经嫁人,如今让他再去想她们十一二岁时候的样子,萧谨言一时还真有些想不起来了。
阿秀便和墨琴一起给萧谨言更衣,两人小心翼翼的为萧谨言穿好了衣裳,果然老太太那边也派了吉祥亲自来传话,说是萧谨言身子不好,不用过去,等明儿再见也是一样的。萧谨言哪里肯听,便带着墨琴过去了。
田氏才生下四少爷不过一年多时间,如今正是身量尚未恢复的阶段,看着还有几分丰腴之美,原本听赵老太太说萧谨言病着,还以为今儿是见不到了,谁曾想刚刚才聊了一会儿,就听外头小丫鬟说,世子爷已经过来了。
小丫鬟们见萧谨言过来,也忙不急上前打帘子的打帘子,解披风的解披风,萧谨言从外面进去,就瞧见田氏正坐在那边和赵老太太闲聊,孔氏也在一边陪坐着。赵老太太见萧谨言进来,便凑过去对田氏道:“这次让你们娘几个从淮南回来,还是言哥儿的意思呢,他瞧着过年的时候不热闹,便想着让你们早些回来。”
田氏上下打量了萧谨言一番,也越发觉得他一表人才,只打趣道:“看起来,还是我这个大侄儿挂念我们。”
孔氏瞧见萧谨言进来,只慌忙道:“你怎么跑出来了,万一牵动了身上的伤口该怎么办呢?”孔氏才说出口,就后悔了,方才赵老太太只说是萧谨言病了,可并未提及到伤口两个字,这时候自己说了这么一句,岂不是反而把萧谨言被国公爷打这件事给透露了出去。孔氏顿时脸色就有些尴尬,倒是萧谨言没觉得异常,只笑道:“都已经好了,前几日不过就是我懒带着动而已,今儿听说二婶娘他们回来了,自然就要过来瞧瞧了。”
正说着,外头就传来了姑娘家清脆的笑声,丫鬟们在外头传话道:“姑娘们来了。”
只见帘子一闪,从外头进来三姑娘,萧瑾璃最年长,接着便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都是十一二岁的样子,发式也都是一模一样,梳着双垂髻,带着白珍珠穿成的珠花,眉间还点了现下流行的花钿,白齿红唇,模样动人。赵老太太只笑着把她们招呼到了前头,凑上去看了两眼,这才摇头道:“我这老眼昏花的,到底哪个是瑾珍,哪个是瑾珊,我都分不出来了!”
萧瑾璃只笑着道:“别说老太太分不出,我也是分不出了,前两年走的时候,我还知道瑾珍不如瑾珊高,可今儿回来,两人却是一般高矮的。”
赵老太太只着急道:“这可怎么是好啊,真的分不出来了。”
萧谨言瞧了几眼,也真没瞧出什么两样来,便也只跟着摇了摇头。
那边田氏便笑着道:“别说是你们,便是我和她们父亲,也经常弄不明白,不知道的时候,只喊她们一声就全明白了。”
那边田氏正说着,站在赵老太太左边的姑娘便笑着道:“老祖宗,我是瑾珍,她是瑾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