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作者:云弎      更新:2024-05-19 21:26      字数:3966
  她想着昨晚那皇帝说的话。
  灯光下愈加俊美,面如冠玉的皇上,半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书,并不急着谁,侧头说道:“宝儿,虽说帝后大婚并无回门规矩,但朕看民间习俗新嫁娘子一般都于婚后三日回娘家,宝儿你会不会想家,朕明日陪你回聂府如何?”
  这是聂珑第一次听见他喊自己小名,宝儿这两个字从男人低沉的嗓音说出来,让她有种说不出来的羞耻感,总觉得在喊宝宝。
  少女翻了身将背对着他,好半晌才大着胆子抗议道:“不许叫我宝儿。”
  “那叫你什么?叫你珑儿?宝儿宝儿,珑儿珑儿……”
  聂珑:……
  她羞耻透了,一时间忘了眼前这个无赖的男人的身份,抱起枕头就拍他俊脸上,想叫他闭嘴。
  男人朗笑着接了枕头,叫少女来不及收回去的小手一把捉住,置于鼻下唇间,轻薄了一口,才笑道:“宝儿真香!”
  聂珑:……
  ——
  大婚这三日来,在宫里的生活,远比聂珑想象中的更加安稳。
  她一直担心的事并未发生,这位书里的年轻版反派皇帝脾气出乎意料的好。
  至少聂珑抛开成见,客观看待他的时候,发现这人很温和很耐心,也从不强迫她做些什么。
  最令她感到惊奇的是,也不知是不是巧合,这位皇帝似乎对她格外了解,她的喜好她的性格似乎都被眼前这人所知晓,他总能在她感到心慌意乱的时候,适时地令她感到舒适。
  如果不是巧合,聂珑觉得眼前的皇帝情商简直高得可怕,即使一开始她对他避如蛇蝎陌生疏离,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放下戒备……
  思及此,聂珑对负责她私库的冬花道:“今日下午陛下忙完政事要陪本宫回门,你去准备下,将本宫库里的云锦素锦拿各拿三匹出来,另外再准备些物件,你看着选,没有宫里印记都选出来些。”
  等冬花挑出了不带印记的物件,聂珑又细细选了一遍,将聂府所有人的礼物都带上了。
  聂父是一副前朝名家大作真迹,聂大哥则是一本孤本,至于小胖子聂琥,聂珑挑了一个老虎摆件,下面是弧形的,推一下便晃来晃去,憨头憨脑的也颇为可爱。
  还有聂母,聂珑带回去的六匹布都是给她做衣裳的,云锦素锦皆是宫里稀少的贡品,寻常人得一匹都恨不得供起来,若是做成成衣走出去晃一圈,不知道多少夫人小姐会羡慕嫉妒得眼红了。
  聂夫人也虽然生了三个孩子了,最大的都有二十来岁了,可她嫁人时也不过十五六岁,现年也才三十六七,又是富贵窝里养着,儿女双全夫妻恩爱,保养得极好,从外表看也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
  只要是女子没有不爱美的,若是收到这么好的衣料,想必她也会开心的。
  褚稷一大早上朝,下朝后喊了几个臣子去御书房商量政事,等事情处理完了,喊住了聂盛。
  “聂爱卿留下,朕与你还有事要商。”
  其余朝臣羡慕地看了国公爷一眼,作为皇上的老丈人待遇就是不一样!
  聂盛摸不着头脑,一眼留下来,等人都走了,便见年轻的皇上开口道:“朕下午带宝儿回门,你回去准备下。”
  褚稷这番话把老丈人吓得不轻,回门?宝儿?
  他差点没绷住自己的脸色,大咧咧往皇上脸上看个究竟了。
  皇上平时虽然不至于专制霸道,却也是杀伐果断,励精图治的好皇帝,作为一国之主,他是绝对的明君。
  可是聂盛知道,这样的人心里只有天下,装不下儿女情长,自己女儿虽然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但却注定得不到这个帝王的爱。
  但现在,这个皇帝一脸柔情地提到自己的女儿,不仅亲昵地喊她小名,还说要陪她回门???
  要知道,聂盛自己自从女儿及笄之后,也没喊过她的小名了,如今这个他亲自取的小名从另一个男人嘴里吐出来,这个男人还是天下之主,聂盛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
  本以为女儿出嫁那天帝王亲迎是一时心血来潮,但没想到才嫁了三天,皇上还主动说要陪宝儿回门……
  但无论如何,皇上心里有女儿的一席之地,聂盛颇感欣慰,惊讶之后,便跪倒在地,感激道:“老臣替娘娘谢陛下恩典,臣这就回去通知夫人做准备。”
  褚稷勾起一抹笑意,神色间似乎隐隐有几分得意,“聂大人不必客气,私下里咱们便是普通翁婿,您既是宝儿的爹,那也是朕的爹。”
  聂盛是颤着腿出宫的,他可不敢当皇上的爹,那是要折寿的!
  作者有话要说:
  【注:文中治病这一段都是网上查阅资料从再结合实际剧情瞎掰的,千万不要当真,药方也不要当真!】
  第11章
  帝后回门要准备的事情很多,但褚稷早先大婚时就吩咐了下去,从大婚之日准备到现在,宫里人多,再算上礼部闲得发慌的官员们,三天准备时间卓绰绰有余。
  等这边处理完政事后,眼见时辰不早了,褚稷亲自去了坤宁宫接人。
  见到聂珑眼睛一亮,赞道:“宝儿今日真美!”
  女子眉眼如画,肤如凝脂,一身流彩暗花云锦宫装,虽身形偏瘦弱纤细,浑身却透着少女娇美之气。
  在男人示意下,聂珑将手搭在他手上。
  褚稷牵着人就要直接上一旁候着的龙辇。
  察觉到旁边的人儿挣扎了下,低声问道:“可是不舒服?”
  聂珑贝齿轻咬,看了下御辇后面空荡荡的,并没有给她准备专属的辇轿,“我……”
  不等她说完,褚稷朗声一笑,微微用力环着她的腰将她一同带上御辇。
  “宝儿与朕共乘!”
  边上宫人们弯下腰不敢多看。
  聂珑耐他不能,被他环着腰带到一侧,待坐下时这双无耻的大手还握在腰上舍不得离开,还是见她眼看要恼羞成怒了,才悻悻放下。
  从宫里到聂国公府这段路被清场了,围观的都知道今日皇上陪着皇后回门了,即使有御林军拦道两边也围满了围观百姓。
  三日前帝后大婚十里红妆皇帝亲迎的盛景还历历在目,热度不退,如今皇上日理万机又抽出时间陪皇后回门,聂氏一时间风光无比。
  聂府大门敞开,聂府众人有品级的便换好正式朝服,若无的像聂琥这样几岁的白身屁孩穿了一身红色喜庆的新衣,跟个招财小童子似的。
  聂琥站在自家大哥旁边,小短脖子快伸出天际了,小脑袋探来探去,翘首以盼,被清瘦温润如玉的男子一手按了回去,“安分点。”
  男孩儿撅着嘴巴,抓住自家大哥的袍子晃啊晃,委屈巴巴,“大哥,你又骗我,不是说好了阿姐今日会回家?”
  “再等等。”
  话音刚落,便见打头来的太监已经来报说圣驾快到了。
  聂珏神色一肃,眼里划过一抹亮彩,按住小家伙蠢蠢欲动的小脑袋,道:“你阿姐来了,待会儿乖点儿,不可向以前一样,看见阿姐就往她身上扑,懂吗?”
  聂琥此时眼睛亮闪闪地看向人群方向,压根没注意到自家兄长说了些什么,只胡乱应道:“知道了……大哥!”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
  只见明黄色的仪仗停下,穿着黑色长袍的高大男子下了御辇,原是穿了便服的皇帝,黑袍上绣有龙腾暗纹,四角皆有金丝锁边,即使是一身普通常服穿在天子身上也不同寻常。
  素白柔荑从明黄色御辇中伸出,搭在他手上,被黑袍男子小心翼翼扶下来。
  二人联袂而来,一高一低一刚一柔,竟无比般配和谐。
  聂珑抬头看着聂府大门上的匾额,有有一丝恍惚,虽说从记忆里知道聂府长什么样,里面的一草一木也十分熟悉,但严格来说,这是聂珑第一次完整地看清聂府以及聂府众人。
  亲眼看过后,那层薄薄的隔膜似乎一下戳破了,心里油然而生亲切之感。
  她连忙上前将聂父聂母一一扶起。
  聂夫人将手搭在女儿手上,上上下下打量,见她气色养得比府里还好些,眼里便有了笑意。
  她轻轻拍了聂珑的手,冲着她眨眼,聂珑也笑着回应,“娘。”
  母女二人手挽着手自顾走,另一边褚稷被聂盛和聂珏父子二人领着往前院而去,小聂琥咬着手指头,犹豫看了下,最终还是选择跟着姐姐一块儿走。
  虽然他是男子汉应该跟大哥爹爹一道走的,可是好不容易才见了姐姐,聂琥决定今天不做男子汉了!
  等褚稷三人从岔道口走了,小胖墩立马欢呼一声,扑到聂珑身上,紧紧抱着她的手臂摇晃,“阿姐!”
  “你终于回家来了,阿琥可想你了!”
  “阿姐,阿姐你是不是被坏人带走了……”男孩犹豫了下,指着褚稷高大的背影,仰头看她,清澈圆溜的大眼里满是担忧和烦恼,“那个……好凶的!”
  聂珑看了一眼,恰巧那男人回过头来,二人视线撞了个正着,聂珑垂下头,无奈又好笑地捏了捏他的小鼻子,“姐姐是嫁人了,不是被坏人抓走了。”
  聂夫人哭笑不得,握着女儿的手同她道,“这小子一直以为你被坏人给抓走了,怎么解释也不听,想姐姐想狠了,还不理爹娘跟大哥了,愣是说我们也是坏蛋,跟那抓走你的坏蛋是一伙儿的。”
  “你瞧,阿琥是不是胖了些?”
  聂珑认真上上下下瞧了眼小胖子,的确比记忆里要圆润许多,胖乎乎的跟颗小汤圆儿似的。
  “娘,我要吃得饱饱的,快快长高长大,长得像大哥和爹爹那么高,去把姐姐抢回来……”
  聂夫人学了小儿子的话说给聂珑听,说到一半差点把自己笑得岔气。
  小胖子这回知道害羞了,捏着聂珑衣角躲到她身后去,不敢见人。
  还羞恼地喊了一声:“娘!你坏!我不要跟你好了!”
  “那阿琥跟姐姐好,好不好呀?”
  “好!”
  “阿琥最喜欢姐姐了!”
  ……
  另一头,褚稷被老丈人和大舅哥带到前院正厅。
  聂珏素来淡定,即使皇上成了自己妹夫神色间也不见丝毫变化,聂盛倒是没有年轻人的淡定,尤其是皇上态度越温和,他就越小心翼翼。
  褚稷无奈,坐下后随意喝了口茶,三个大男人也没什么可说,便转了话题,道:“近来可有什么异动?”
  聂珏道:“据探子来报,山西一带似有异动,山西巡抚被架空多年,那里……”
  褚稷想了想,接了下去,“被江岳势力渗透了?”
  “……是。”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政事,大约小半个时辰后,管家来报,说是宴席准备好了,来请皇上去用膳。
  聂氏虽是百年大族,但留在京城这一支人口简单,仅有聂国公及其夫人并两子一女,聂珑嫁出去后,聂府正经主子也就四人。
  也因此只当寻常家宴,一张大圆桌一家人齐齐整整地坐一块儿,这还是褚稷提议道,“既是回门,就当寻常家人一样处着。”
  聂珑坐在他旁边,一只手吃饭,另一手放在桌下被他捏着。
  暗暗瞪了他好几眼,男人恍若未觉,夹了块鱼放到她面前的碗里,在聂夫人打趣的目光下,聂珑耳根微红,艰难将那鱼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