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三次后我放飞自我了 第65节
作者:
柠檬小打 更新:2024-05-18 21:45 字数:4193
他们用犬寻人,当然追不到他那里去。
相里怀瑾几乎要飞起来,已经看到前来搜寻之人的背影。他们看上去并不兴奋,反而相当恐慌。
相里怀瑾一把穿过人群,就看到一抹白影自断崖一跃而下。
虽然那并不是姜莞出门时穿的衣服,但那背影他绝对不会认错。
那是姜莞。
第68章 忠犬结局篇之管事视角后……
“还不曾找到人吗?”薛管事埋头在文书上书写,见护卫入内,搁下笔问道。
“不曾。”护卫摇头,“自从当夜小瑾浑身浴血将陈十娘送回,他再没有出现过了。”
薛管事叹息:“罢了,让人都回来吧,不必寻找。”是他执着,那孩子眼见着郡主从崖上跳下去,大约伤心惨了。
“是。”
“城中最近如何?”薛管事又问。
“还有许多人不服,抱团在一处闹着要恢复旧制。”护卫汇报,“不过这些人掀不起什么风浪,郡守铁了心要肃清陈留风气,绝不会对他们妥协。”
薛管事冷笑:“那可是郡主用一条命换来的,他自然不敢再包庇妥协。”
护卫垂下头,眼中是深深的哀痛。
薛管事余光瞥见他神情,面色不自然了一瞬道:“你先下去吧。”
待护卫走后,薛管事长出口气,不由得苦笑摇头,行到窗前透气。如今郡主府的车队已经从陈家离开,住入客栈。
陈家当前焦头烂额自顾不暇。张县令已然倒台,被下大狱。太守亲临此处,事必亲躬,整治陈留。
客栈楼高,视野开阔。薛管事凭窗远眺,不远处陈留城中所有家庙付之一炬,皆成废墟,如今只剩下一片焦土。
陈留一夜,不止家庙没了,陈留人的信仰跟着一起被烧没了。所有的顽固不化被最暴力的手段毫不留情摧毁,一切新生在废墟之上重新生长。
云中郡主姜莞用自己的死叫当地郡守再不能推脱包庇,将陈留遗风旧俗连根拔起。
薛管事不由回想起当日郡主找上他时。
“在陈留数日,您也看清这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了。”彼时姜莞并不端正地坐在桌前,面前摆着各种各样的干花瓣。她双指捏过花瓣,轻轻一撕,花瓣便发出嘶啦一声,听起来很是减压。
薛管事亦厌恶此地,重重点头。
“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顺便呢,可以帮这些倒霉的陈留人一把。”姜莞似笑非笑道。
薛管事郑重其事:“郡主宅心仁厚。”他当时真以为郡主是嘴硬心软,不过是想救这些可怜人又拉不下脸来。
姜莞很明显看出他的想法,正经解释:“我是真有正经事要做。”
薛管事露出一个微妙的神情:“是,您有正经事要做。”更显得他不相信姜莞的话了。
姜莞烦躁:“我真有事要做,这件事呢,需要我去死一死。正好,我的命很有价值,不说别的,让本郡太守出面还是绰绰有余。陈留的问题严重,我们也不能越俎代庖占山为王,直接将所有人都办了,那样就是造反。虽然我讨厌姜琰讨厌极了,但造反实在太累,要统筹计划招兵买马,烦人得很。整天辛苦,人会老得快。”
她说着说着就跑题跑得十万八千里远,急忙纠正回来:“这里的人古板得很,让更大一级的官来压他们就好。过去这么多年,历任太守能一点也不知道陈留城中的情形么?只不过是不想管罢了。说不定他们也想这么干,只是习俗哪里是朝夕就能形成的呢?我自然可以以郡主身份逼太守来,但我又不能日日在此处,走后他是阳奉阴违我也懒得管他,但难免让有了希望的人再失望。我是缺德了些,也不想白做事。”
薛管事听得认真,心中焦急起来。听郡主的意思竟然是真要去死。
这世上有什么事要死了才能做的?
“但如果一个郡主被陈留的陋习活活逼死,那样太守才不得不下狠手来让陈留恢复清明。”姜莞不紧不慢道。
薛管事不赞成:“郡主,你何至于为他们做到如此地步。”他虽然也同情陈留百姓,但要用郡主的命去换,他不能苟同。
姜莞翻了个白眼:“顺便,只是顺便,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薛管事斟酌词句:“不知郡主有何要事要做?我也好安排下去。”
“我要去一个地方找一个人,那个地方只有我能去,你们去不得。”姜莞笑笑,“我要脱身,假死是最合适的由头,正好让那宦者回宫复命也有个交代。沈羞语也不想进宫,就叫她一道死了吧。”
薛管事意会,原来郡主是假死并不是真死,心下坦荡许多:“郡主孤身一人做事恐怕不便,不若带上小瑾?”
姜莞似笑非笑,纤长的指甲在桌上轻叩:“我就是要他亲眼看着我死呀。他跟我一同去,我死给谁看呀。”
薛管事愣住,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一直觉得郡主对小瑾的态度格外差,没想到不是错觉。
虽不知郡主与小瑾哪来的仇,他又欣赏小瑾欣赏得紧,但他自然还是向着郡主的。
“那……当如何做?”薛管事知道郡主心意已决,“还请郡主示下。”
姜莞便娓娓道来她的计划。
自她见了陈十娘与陈家二少夫人后便有了计策,即借陈十娘之事,将整个陈留掀个底朝天。
陈十娘代表了陈留城中最大的两股势力,一个陈富绅,一个张县令。更巧的是她要嫁的张小郎君是个时日无多的。加上陈留推崇贞洁,以及林六女郎的事,张小郎君若是死了,陈十娘的下场完全可以窥见。
同样是被哄着去自尽。
姜莞要救陈十娘,根本目的就是要与陈留城中最大的势力为敌,将事情闹得最大,好达到最后的目的,即郡主看不惯陈留陈规陋习出手搭救被人哄骗自尽的女郎,被逼自尽。
这样整个陈留不倒也要倒。
为张小郎君施针的郎中是她预先已经安排好的,张小郎君的死完全在她计算之内。她预先出门以游玩的名义将山上地形摸透,并提前准备了跳崖用的工具。
陈留的火是她派人放的,她甚至留了许多破绽让那些搜寻的官兵好找到山崖上。
她早已派人回云中多调护卫过来,又遣人以她的名义请太守来,保证太守能第一时间知道她的死讯。
她知道相里怀瑾对她不同,却不敢保证相里怀瑾是爱她的。她没有办法置相里怀瑾于死地,但是让他心痛一痛还是很有把握的。
她刻意装作醉酒,要他向自己再三保证会保护好自己。救陈十娘后与他分别时,她用哨子做引,让相里怀瑾一直记着她吹了哨子就要来保护她。
相里怀瑾心思缜密,发现不对就会立刻折回。尽管她不知道她吹哨子时他能不能听到,但陈十娘总是能听到的。
只要他回到山上,就算没有听到她吹哨子,没有亲眼看着她跳下山崖,他总能从陈十娘那里,从其他人那里知道她被逼死。
而他,没保护好她。
他哪怕对她只是星星点点的好感,也要为此而愧疚之至。
古有瞽叟欲放火烧舜,舜双手执锥形斗笠自房顶跃下安然无恙。
姜莞前三世时在外游历,也在民间卖艺人那里看到同样从高处落下让人毫发无损的玩意儿,这次便用上了。
她一跃而下,实则安全飘到崖底,早随着前些日子到陈留的护卫们一道离开。
担心有人下来查探,她特意让人带了包碎骨头来,又将陈十娘的衣裙脱下撕成碎片染了颜色丢下,造成一副她被野兽吞吃的假象。
云中郡主姜莞死了,她的护卫如野兽般将山上把她逼死之人几乎屠戮殆尽,只余二三重伤活口作为证人。
门被敲响,薛管事从那夜相里怀瑾带回陈十娘时的最后一眼中惊醒。他如今想起那一眼仍然心有余悸,他从未见过那样悲伤的眼神。
那之后,小瑾便不见踪影。
薛管事收敛神思将门打开,是护卫。
“管事,太守那处理布告已出。”护卫陈述道,“太守照您所说,抄没各家各户资财的十之有七用于为各家女子瞧病,并兴办女学、女医馆、绣房等等带她们休养过来愿意者可自食其力。并从其余各郡召来寻常女子来教她们正常生活。各家不得再拘禁女子,发现者杀。需和离者尽快和离,夫家不得阻拦……”絮絮说了许多。
“张、陈二家以及参与追捕者族内三代除了可怜女子外皆被斩首,不少酸儒在衙门前大哭,求个公道。太守要斩几个人示众外便没了声音。太守让我问您做的可还好?若是还好,请您千万不要将郡主之死告到皇上面前。”
薛管事心内嗤笑,平静地点点头:“告诉太守一直照此执行,若他有其它心思,我会立刻入京告他谋害皇室血脉。”
当今皇上姜琰是个疯子,这一招也是郡主交代他的互相交换,不然一郡之守哪有这么容易听话。
而郡主也不希望她的死讯声张,毕竟她的两个目的已然达到,日后还要用这身份作威作福,一切倒是安排妥当。
护卫领命离去,沈羞语同丫鬟换了男装来与他辞别。
“沈女郎。”薛管事瞧见沈羞语不由头疼,这位也是蒙在鼓里的,自郡主死讯传出后日日以泪洗面,偏偏他又暗示不得,实在罪过。
沈羞语双眼肿得不像话,嗓音喑哑:“管事,我已经听了陈留的布告,放下心来,如今是来同您告别的。”
“沈女郎往哪去?我派护卫送你。”
“那就有劳管事了。”沈羞语字不成句,又带了泪意在话里,“我要去安平。如今对外来说沈羞语已经是个死人,我些许认得几个字,想回安平为女学出一份力。”
薛管事肃然起敬:“是。”
沈羞语又问:“郡主当真不在了吗?”
薛管事咬牙点头。
沈羞语一个哭腔迸出,抽抽噎噎:“我先走了,管事。”
薛管事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由再次长叹一声,陈留的女子得到解放,沈女郎也因此不必入宫,陈十娘更是免去一死,这些都是好事。
第69章 相里怀瑾视角一
相里怀瑾醒来时记不起过去,看不见未来,只有一个念头。
他是一条狗。
他虽然什么也想不起来,却本能地知道该如何做一条狗。至于尊严什么的,他都不记得了。他只知道他是狗,虽然他和周围其它狗长的差了十万八千里远。
他被拴了链子关在狗笼中,四周都是嗷嗷乱叫的狗,他是其中最安静的。他本能地换了姿势趴在笼子里,和其它趴着的狗姿势一模一样。
就连护着鼻子的动作也如出一辙,这是狗身上最脆弱的地方,一般咬架时都下死嘴往这里咬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知道这些,大概因为他是一条狗。
豢养他们的狗贩中途休息喂饭时见他像见了鬼:“你在耍什么花招!”
相里怀瑾懒散地掀起眼皮看这人一眼,他是狗啊,耍什么花招。虽然他能听懂这人在说什么,但他下意识清楚狗是应该听不懂的,于是直接无视之。
他这个态度让过来喂饭的狗贩子愈加惊慌:“你不要以为你装狗,我们就能放过你!”
这人太大惊小怪。他本来就是一条狗,什么叫装狗。
狗贩子叫了他们中的头领过来,头领和狗贩子一样,张嘴就是:“你以为你装狗我们就会放了你?”
他就是狗,为什么总说他装狗。
相里怀瑾不大高兴,狗一样冲着二人龇牙。
狗生气的时候都这样,他不知道这两个人为什么更加崩溃,指着他破口大骂,非说他耍花招。
他被扯着链子从狗笼中拖了出来,他们直接将他身上的碍事的布扒去,死死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他张嘴打了个哈欠,总算把这破东西拿走了,这东西一直拘着他,让他很不自在,这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