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
作者:哈哈儿      更新:2024-05-18 22:10      字数:3966
  不等它动身,那墨水凝成的箭矢便如同疾风骤雨般袭来,将它同样由墨水构成的身躯,瞬间射杀的是千疮百孔,眼看着就要被击溃。
  战场上的形势陡然间逆转,原本还在心中暗自得意的吴庸,顿时也不禁惊呆了。
  他微微愣神之后,便如同被火燎到胡子一般,飞快抽出画卷,向场上冲去,想要救下自己压箱底的画鬼。
  可是还不等他靠近,玄翊已是手中毛笔连点,道道墨水激射而出,瞬间如刀锋般划过画鬼的身躯,彻底将它撕裂成一块块的水墨。
  画鬼被撕裂的身躯,连同毛笔上的墨水混合在一起,一同迸溅在地上,却是再也无法重新聚合,一点动静也不再有,已然是被彻底给废了。
  此时,在他们几人的四周,经过方才的斗法,已经是凌乱一片。
  地上既有火烧水淹的焦黑痕迹,也有四处飞散的镜子碎片,还有满地迸溅的黑色墨水。
  何止一个“乱”字就能形容的来!
  而没能及时抢救下画鬼的吴庸,则是呆愣愣的站在原地,望着他们周围满地的狼藉,眼神中充满了震惊。
  怎么可能…对方不过是一个年纪轻轻的毛头小子,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灭了自己压箱底的鬼物……
  吴庸抬起头,眼神复杂的看向远处的玄翊,突然忍不住微微打了个寒颤。
  鹤骨松姿,灵台清明,天生道心一点通。
  他终于明白,有些人的天赋,就是如此天生卓绝,绝不是年纪渐长的平庸就可以替代的。
  自己面前这人,虽然在天师之间声名不显,但却是未来道界绝对的天才。
  想到这里,不得不承认的吴庸,突如其来的感到了一阵心酸和不甘。
  自己在江湖上纵横几十年,难道今天……真的要栽在一个年轻小子的手里?
  就在这时,玄翊也不再给他继续反应的时间,只是手持法器,眼神冷冷的说道:“我等了这么长时间,你压箱底的绝活都已经使完了吗?”
  “那现在,该我了……”
  话音未落,他已是眸光一沉,身形犹如疾风一般冲上来,第一次率先发动攻击。
  吴庸顿时一惊,望着对方冲过来的身影,顿时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法器,勉强抵挡起来。
  玄翊一手持斧、一手提笔,笔锋凭空而画,道道墨色的符文一笔勾成,瞬间向吴庸的身上打去。
  吴庸则是提着自己手里的青蛇缠藤紫木手杖,左支右绌的挥舞着,抵挡的很是吃力。
  更糟糕的是,在这种关键时刻,竟然还有偷偷跑来捣乱的!
  趁着玄翊攻向敌人的时候,一直都想要帮忙的童童,此时却是偷偷冒出头,悄悄溜出了自己安身的口袋。
  此时地面上都是一块块的墨水。
  身前被人溺死的童童,凝结出的灵体本身也是湿漉漉的,带着一股驱散不去的潮湿水汽,却是与地上阴气极盛的墨水恰好契合。
  只见他试探性的往墨水中一跳,整个小小的身躯竟然就顺利的融化隐藏在墨水中,甚至还可以在不同的墨水块中来回移动。
  于是童童望着此时正在与玄翊作对的吴庸,一双大大的眼睛眨了眨,顿时来了注意,默不作声的潜近了自己身旁的墨汁里。
  此时吴庸正在艰难的抵抗中。
  但是对面玄翊的攻击却是一阵猛过一阵,他几次都差点被伤到,心里面正叫苦不迭的时候,却是小腿突然猛地一疼!
  “哎哟——”
  他顿时痛叫出声,小腿肚一软,就在这分神期间,恰好玄翊一斧劈开,吴庸躲闪不及,顿时就被呼啸而来的斧刃削去了半截雪白的胡须。
  如果他的动作再慢些,那么刚刚被削下来的就不是他的胡子,而是他的半块脑壳。
  吴庸顿时被这一下吓了个半死,几乎是疯狂后退了好几步远,才勉强保证了自己的安全,为自己赢得一丝喘息的时间。
  而当他看向自己刚才站立过的地方时,却是发现地面上竟然有一个三寸大小的小人,正蹦跶着向自己示威。
  显然,就是这个小东西,刚刚狠狠在他腿肚子上咬了一口,害他分神,差点被玄翊给削掉脑袋。
  吴庸不禁狠狠瞪了那个小人一眼。
  而童童却是毫不客气的冲他吐了吐舌头,然后一头扎进旁边地面散落的墨水里,消失不见。
  而就在此时,玄翊没有继续给他喘息的机会,已经再次逼来。
  吴庸不得不再次打起精神迎敌。
  可是接下来,童童却一直神出鬼没的冒出来,总是趁着吴庸在与玄翊作战的时候,措不及防的猛咬他一口。
  咬完之后,童童也是毫不停留,立即一头扎进旁边的墨水里,马上开溜。
  吴庸虽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但是总被这样骚扰,却也是烦不胜烦。
  有好几次,他在分神之后,都差点被玄翊一斧子给剁了。
  可是他又脱不开身,那个小鬼也是滑不丢手,根本就抓不住他。
  终于,彻底被烦够了的吴庸,在被接二连三的骚扰之后,却是终于找到了个机会,大喝一声暂时避开玄翊的锋芒,转身挪到自己的徒弟身边。
  面对着满面踌躇的赵小宝,他“呸”的一声吐了口唾沫,两根手指在赵小宝的两耳和嘴巴上各自一点。
  “开你左耳听阴府,开你右耳听阳间,开你口时念神符!”
  赵小宝懵懵懂懂的被自己师父推到战场前方,在被自己的师父点了两侧的耳朵和嘴巴之后,便突然觉得自己脑海中“嗡”的一响,两只耳朵突然变得十分清明。
  他此时连附近最微小的动静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更是可以听到童童在钻出墨汁时,带来的细小哗啦的水声。
  他顿时不禁呆了片刻,刚想要开口询问是怎么回事,就见吴庸突然将他的身子猛地一推,不耐烦的说道:“你现在的实力暂时增强了,别光在哪里傻愣着。”
  “快把那个一直捣乱的小鬼头给捉住!”
  原来,吴庸刚刚是被童童骚扰的实在不耐烦了,而自己又抽不出手来解决,于是就让自己的徒弟去干。
  他心里也明白,就自己这个蠢徒弟的三脚猫本事,也不能指望他可以对付玄翊,只能用来捉一捉小鬼。
  甚至,因为那个三寸大小的小鬼太过于滑头,他还得提前把自己的徒弟给加强一下,才能指望赵小宝找得到对方。
  果然,法身暂时受到增强之后,赵小宝只觉得自己耳目间一片清明,连童童发出的每一丝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不禁顿时觉得信心大增,直接再次掏出自己的法器七寸钉,开始对隐藏在墨汁中的童童围追堵截起来。
  童童毕竟力量太弱,眼见对方来捉自己,慌不择路之下,却也只能在周围的墨水里来回转移、四处躲藏。
  但是他慌忙躲藏时,所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却是被赵小宝听了个正着。
  惯于恃强凌弱的赵小宝,笑嘻嘻的伸手过来抓他,眼看躲藏不及的童童就要落入他的手中。
  就在此时,一旁的玄翊看到这边的情况时,却并未显得太过于担忧慌张。
  他只是微微沉下眉眼,手掌在自己腰间一抚而过。
  瞬间,一面绣着阴阳纹路的锦囊袋,却是被他从腰间取下,扔到了童童这一边。
  此时,赵小宝已经找到了机会,将童童三寸大小的灵体一把捏在手心里。
  被捏在手心里的童童,拼命甩动着自己小胳膊小腿,胡乱踢打着,却怎么也挣脱不了坏人的手掌心。
  赵小宝心中得意,刚想要嘴贱嘲讽两句,却一抬头,就看见这个突然被扔过来的锦囊。
  他不明白玄翊扔来这个锦囊的意思,正糊涂着的时候,却见原本扎着锦囊口的带子,突然自己松开。
  与此同时,一道夹杂着愤怒的声音从锦囊里传出来:“赵小宝——”
  这个呼喊自己名字的声音,顿时令赵小宝打了个激灵!
  这个声音他还记得!
  怎么可能…是他……不、不可能,他就算没有魂飞魄散,此时也该重伤才对……
  在赵小宝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一个血淋淋的身影,正在从锦囊里面爬出来。
  被车轮碾碎的身躯,断手断脚的肢体,血淋淋却又带着十分愤怒的面容——
  爬出来的这只怨鬼,赫然便是赵小锋。
  身为赵小宝的同乡兼同学,之前赵小锋在不设防的情况下下,被害怕他泄露秘密的赵小宝偷袭,差一点就要魂飞魄散。
  幸好他当初及时得到了自家导演的救助,这才幸免于难,然后为了修复受伤的灵体,一直就在锁灵囊里面休养魂魄。
  但他刚才在锁灵囊里面,感受到外界赵小宝的气息之后,却是再也忍不住了,一直满怀着被背叛的仇恨,再三要求玄翊放他出去算账。
  他的魂魄虽然已经稳固,自身所受到的创伤也已经好了大半,但是毕竟还没有完全好利索。
  之前玄翊一直拒绝他外出的请求,一直到现在,在赵小锋不断的恳求下,才终于得到了一个亲自与仇人面对面的机会。
  果然,猛地一见到对自己知根知底的赵小锋,赵小宝瞬间就慌了,额头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完了,这次自己的师父就在旁边,如果对方透露出自己家中的底细……
  他想到这里,浑身的冷汗都要被吓出来了。
  “赵小宝……”
  赵小锋扭动着自己血淋淋的躯体,满面仇怨的盯着他:“同乡一场,你为什么要对我下毒手?”
  赵小宝悄悄瞥向自己此时还在战斗中的师父,见对方并没有注意到这里的情况,方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看向地上已经成为鬼魂的赵小锋,理直气壮的说道:“我是人,你是鬼!生死有别,哪里还有讲什么同乡情谊?”
  “再说了,上次重伤你,是因为我身为一名法师,捉鬼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他看似有理有据,实则却万分心虚的回答道。
  听了他的胡搅蛮缠,赵小锋顿时更加出离愤怒,高声喊道:“抛弃自己家里的父母,专门祸害自己多年不见的朋友,你这种畜生,也算得上是人?!”
  在听到他高声提及家中父母的时候,赵小宝顿时眼皮一跳,心中暗叫——完了!
  果然,远处正在作战的吴庸,竟然也隐隐听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
  顿时,他几乎连玄翊的攻击都顾不上了,马上就瞪圆了眼睛,震惊的看向这边:“家中父母?”
  “你不是说自己是孤儿吗?为何家中还有父母亲人……噗!”
  吴庸厉声质问道,只是才刚刚质问到一半,就被玄翊手里的锋刃扫过,顿时哀嚎一声,跌倒下来。
  在他的咽喉间,顿时被划出了一道狭长的伤口,正在往外渗出血丝。
  如果不是玄翊手上的尺寸拿捏到位,只怕吴庸现在已经人首分离。
  只不过,此时的吴庸竟是什么都不顾,一只手捂着自己渗血的脖子,还在不停的厉声追问道:“你果真有父母亲人?”
  赵小宝顿时慌了,连自己手上的小鬼童童趁机悄悄溜走他都没发现,只是满面慌张的解释道:“不是,我的确是孤儿,师父您老人家别听这只冤死鬼胡说八道……”
  他现在之所以这么慌张,却还是跟自家所修习的门派术法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