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作者:
喜雨时 更新:2024-05-19 00:02 字数:2522
“谷粒。”
“谷粒。”
……
“干嘛。”谷粒从来不知道原来他这么话痨,有一点感动也被全都念叨没了,简直像是一泡尿憋了一整天,遇见她就哗哗全倒出来。
呸呸,她怎么有这么粗俗的比喻。
“没事,你活着真好。”
“我就叫叫你。”言亦初关了灯,在隔壁病床上睁着眼,“那你是同意我住你隔壁床了?”
谷粒真的后悔了,言亦初怎么受伤的是他的后背,不是他的嘴呢?
事实证明,当一个结巴不停说话的时候,他不是一个会说话的结巴,他是一个不结巴的话痨。
第四十五章
俗话说,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谷粒的表姐这两天没事就在她身边绕两圈,让人看不懂想干什么。
谷粒看着她身边的空床位,又看着在削不知道第几个苹果的表姐,她终于忍不住挺尸一般开口,“这个点言亦初不会回来的,你要是冲他来的就不用在面前惺惺作态,等他来,你自己再来找他。”
谷粒这是敷衍了事的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了。
原本言亦初看门的保镖大叔是拦着她不让进门的,但是耐不住人家脸皮厚如城墙,在医院病房门口就唱起大戏一套一套的。
能拦着谷若兰不让她进病房,还能拦着她不让她进医院?
vip病房管区的医生护士过来劝她离开,她抽抽嗒嗒地哭诉里面是与她有重重误会的妹妹,她大小也是个名人,豁出脸来博同情,还是有很大一票纯洁的无知群众捧场。
她高跟鞋一脱,直接一屁股坐在病房的门口,泫然欲泣,拉着小护士讲述和谷粒二人的成长往事,吵得谷粒不得安宁,偏偏她很会选时间,言亦初也不是二十四小时都蹲在病房,总有不在的时候,而谷若兰就极有眼色,欺负谷粒势单力薄。
果然,有护士进来查房的时候,会提起谷若兰这个痛改前非想要冰释前嫌的表姐,心软的小护士忍不住劝谷粒两句:“你表姐在病房门口枯等好几天了,你就让她进来,跟你说两句话吧,看她那样真的挺可怜的,你就给她一个机会,让她看看你不行吗?冤家宜解不宜结,都是一家人,哪来那么多深仇大恨?”
说到最后,倒像是谷粒有错。
所以世人就是如此,总是相信眼前看到的就是真相,甚至是全部的真相,然后不疼不痒的说一句,她都这样了,你怎么能不原谅她呢?
原谅的前提是怨恨,但是谷粒早就不恨她了,没什么可恨的,这样的人也不值得她怨恨。
人生苦短,如何能够分出多余的精力去恨一个人,那么长?
谷粒太知道这人的尿性,今天让她回去,明天她还会找别的借口再来,如此不如就让她进来,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次解决,也好一劳永逸。
于是谷若兰在谷粒跟前一坐就是一周,刮风下雨,每日准时到她面前报道,也不怎么说话,最多就是聊聊谷粒被迫中断的古装戏。
这部戏虽然没有拍完,但是除了事故之后,许多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剧组身上,还没有播出,就成了大新闻。
头版头条,这还真是谷粒从来没有过的待遇,没有和人捆绑,没有别的名字,就谷粒的大名和照片,最显眼的位置,占据了热搜榜整整一周。
但这当然不是什么好事,人都在医院了,徒有虚名有什么用?
谷粒没有想到的是,导演跟她沟通,不仅医药费剧组全包,而且剧组决定放缓拍摄速度,所有有关她的镜头,会一个不少的等她,等她痊愈。
她这是何德何能,能够担得起导演如此垂青。
导演却带着男主演一同安慰她,“你的表现有目共睹,如果世界上真的有柳宫女这样一个人,那么她只能是谷粒,不会是别人。”
听了导演这话,谷粒心里真的是说不出的感动,遇上这样的导演,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谷粒中度烧伤,肋骨骨折,等到她浑身上下好利索,还能不能找回演戏的状态不说,时间上也至少是五六个月以后的事。
导演等的起,但别的演员不一定的等的起。
这个决定的代价太大了。
换做一般的聪明人早就趁着谷粒受伤的热度,还角,然后加紧拍摄敢在这波热度还没有过去,早早播放,收视率肯定惊人,更无耻一点的,甚至可以放通告说谷粒主动放弃女主角的资格,选择接替谷粒的演员时动作越大越好,再搞个什么全民投票,剧组还不等着赚个钵满?
就凭这份情谊,谷粒也会记他一辈子。
“所以你准备等身体一好,就去继续拍戏?你哪来的这么大干劲,谷粒,说实在的,你真是个怪胎。”谷若兰看着手里的苹果,反正谷粒也吃不了,她自己咬了一口。
“谷若兰,我这也算鬼门关绕过一圈回来的人,人生在世,总有一些事情不是用代价来衡量的,我在乎的事情不多,演戏是其中一样。”谷粒这两天憋坏了,许是看谷若兰天天在这里热脸贴冷屁股也挺幸苦,谷粒破天荒的开口接话,“我开始以为我在这个世上在乎的不多,演戏也是为了生存,为了更好的生活,为了找亲生父亲,但我现在发现我错了,其实我只是喜欢演戏,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就是喜欢,不想舍弃而已。”
谷若兰看着她若有所思,说道:“我承认,你说的对,有些事,代价无法衡量。”
等到言亦初回来,她却避而不见,就连谷粒的讽刺她都装做没听见,这等忍气吞声的毅力几乎让谷粒怀疑她认识这么多年的表姐,仇敌列表上的第一人,是不是要转性了。
听说现在重生和穿越很流行,莫不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表姐的身体里已经住进了一个她不认识的灵魂?
言亦初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秦风说你最近不爱理人,也就跟谷若兰还能吵上两句,看来不假。”言亦初把她抱到轮椅上,推她出门在窗前看看风景。
她身体不好还不适宜去户外,就只能在高处看着下面的草坪。
她最近确实饭量很小,不爱说话,也不爱与人接触,照镜子更是别提了,她虽然面部没有受伤,但是头发秃了一块长发剪了变成冒着青茬的荒地,谁心情能好。
医生小声跟言亦初说谷粒最近没有失忆,但是可能她有抑郁症的可能,谷粒嗤之以鼻,她不和言亦初说话,但是她和医生说话:“宋医生,你别逗我了,我知道抑郁症是心理因素和生理因素多重因素的共同结果,我觉得我心理好的很,生理也没有任何缺失。”
于是他们都再不敢在谷粒面前提抑郁两个字。
谷粒说什么,他们都是是是,你说的对,你说什么都对。
谷粒自己意识不到她对外界的刺激缓慢的反应,沉默和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她对此一无所知。
但是言亦初却不像她,言亦初心里隐隐担忧,谷粒记忆消失的时间里,她的遭遇给她的大脑带来了不可避免的损伤,任何隐患,都有一个期限,而谷粒现在的表现,无非是这个期限因为事故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