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额头的青筋都跳了好几次，差点当场将那份报告撕成碎片！
  “这帮……这帮过河拆桥的王八蛋！”是的，这六家绝不是什么大公司，甚至说名不见经传，但是，哪个第一方愿意看到自己旗下的公司紧紧因为欧美传来一份捷报立马屁颠屁颠跑到别的阵容？
  这已经不是此消彼长的问题，这是暗中打了世嘉的脸，世嘉还做不得声！
  要怎么说？公开谴责秦皇朝挖了他们的人？别人回都还没回来，这不等于自己揭自己的短？
  不说？这口气真是憋得他欲仙欲死，吃了一个闷亏还得当做什么事没发生？
  他嘴唇抽动了好几下，鼻子里的呼吸从粗重到急促，右手已经无意识将资料握成了一团皱到不能再皱的废纸，太阳穴青筋跳动了好几次，才磨着牙，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将最后那页纸摊开，因为，在那上面还有一条不得了的信息，也是这批第三方忽然叛逃的关键！
  “3do……好一个3do……”他牙齿都在摩挲，他非常清楚，秦远峰绝对是给他一双高跟鞋就能撬动地球的人，现在这么大的平台放在面前，后面会发生什么事？他简直不敢想象。
  “松下，三井，艾伦，环球，时代集团，迪斯尼，at＆t……真是好大手笔……欧美，终于要到亚欧大陆正式开战的时候了吗……你们终于看到任天堂的利润坐不住了吗！”他狠狠吸了口气，胸口起伏了半天才压了下去：“那么秦君……你旗下的秦皇朝，和现在依赖你的第三方，你到底决定站在哪一边？”
  任天堂，还没退位的山内溥，愕然看着眼前的报告，良久不发一语。
  上面，清楚地写着：秦皇朝正式进军电影业，搭配游戏极品飞车狂卖三万多台，索尼斥巨资拍摄的终结者2，寄予厚望的电影大败而归，仅仅一百七十万的利润根本无法拿出手。
  索尼董事会集体施压，年届九十多的“四圣天”之一盛田绍夫被迫出面，卸下自己亲弟弟所有职务，值得玩味的是，美国片区总裁小林光太郎官复原职，实权一点不减少。
  “这可是‘四圣天’其中之一啊……”山内溥痛苦地闭上了眼：“经营四圣，四圣天……本田创始人本田宗一郎前年病逝，传说松下的松下幸之助也已经神志不清……只剩下京瓷会社的稻盛和夫……他们这是要逼死四圣之一啊……”
  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喟然长叹：“秦皇朝……怎么你能抓住每一个看似不可能的机遇……上天对你未免也太好了一些！不公……天道不公啊！任天堂十年基业一朝重创，却换来你在欧美风生水起，真的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苍凉，悲伤，以及一种深深的无奈，面前的助理立刻安慰：“他们只是三年多的公司而已……”
  “正是因为三年多我才担心！”山内溥长叹了一声：“三年多能做到这种地步，第一方的大门一旦打开，就不会再关上……他这次又迎来这种机遇，看看……这上面哪一个不是大型企业？他一个小虾米混在里面居然还让别人以他为首。他下一步的动作，我简直不敢想……”
  科纳米，上月景正完全愣在了那里，看着欧美传回来的消息，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胜利，胜利，又是胜利！
  这个公司好像从来都不会失败！索尼的身外化身盛田方明赶到美国，他丝毫没考虑四圣之一盛田绍夫的面子，说杀就杀，整个局设计得如同艺术。一局绝妙的棋局，生生围死了终结者2，打响了极品飞车，这种手段，让他身体都发寒。
  因为先知，所以有了坚定的目标，更知道什么时候出手，什么时候收手会收到最好的效果。但是……外人根本不知道。
  他们只能看到，秦皇朝在一场场看似不可能的战斗中获胜，如同神鬼莫测一般的手段，让这些公司见识到欧美的八方大棋局之后，都产生了一种匪夷所思的想法，这真的是一个二十六岁的青年能做到的地步？
  时机之准确，出手之狠辣，范围之精确，目标之明确，简直如同混迹了七八年的老手。
  最让他心痛的，是这次秦皇朝街机采用的是南梦宫刚推出的基板！sye11！
  南梦宫凭着这一次，就凭空收货纯利六百多万美元，作为秦皇朝的从龙之臣，他甚至能想象到中村雅哉那张已经绽放如同秋菊的老脸。
  “联系秦皇朝……”他声音都有些沙哑：“科纳米……希望就我们的合作进行一番详谈……”
  他的猜测确实没错，南梦宫中，中村雅哉不仅如同秋菊在笑，而且开了一场赏菊大会。
  现在，每一个人都笑得如同秋菊。而中村雅哉，早就变成了向日葵。
  “来来来……诸君……这一次，南梦宫的年终奖会丰厚地让大家难以置信！哈哈哈！不要客气，千万不要客气……”一间日本院落中，满满一桌昂贵的菜肴，中村雅哉挨着一个个敬酒。笑容根本收不住。
  这种无意识之中收金的感觉，让他再一次觉得跟了个好主人是多么的幸运。如果这样的好事再来几次，他感觉自己可以多活好几岁。
  “石川君，秦君什么时候到？我们是务必要去接风的，别人可以不去，这次我们不去可不像话。”酒过三巡，他大笑着问道。
  一位秃头男子笑着开口了：“应该是在上海下机，不过，我们去一趟上海也无妨。”
  欧美大捷，四圣之一盛田绍夫的亲弟弟盛田方明惨败欧美，哥伦比亚崛起的苗头被七方共同摁死，所有人都震惊了。
  秦皇朝的胜利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3do的出现，数家巨头的联手，让所有第三方都吓掉了一地眼球。
  这是史上最大的游戏联盟，而且将人脉，硬件，软件一网打尽，他们到底要做什么？我们现在投靠别人要不要我们？会不会太晚？
  世嘉，任天堂，其他两大第一方，不知不觉，已经有十余家第三方开始秘密和秦皇朝进行接触，一架架飞机，开始悄悄飞往上海。
  而就在日本各方已经开始飞往上海的时候，另一座和上海高唱双城记的城市，一间办公室中，“刷拉”一声，洁白的纸页差点从手中滑落了出去。
  “副部长？”秘书愕然地看着对方，恭敬而小心地问。
  “没事……”姜副部长嘴里这么说着，推了推老花镜，却张着嘴久久不能合拢。
  这……这真的是中国的公司？
  在欧美和外国公司合作，坑了世界上鼎鼎大名的索尼？还没有国家助力？不……他们甚至根本不知道秦皇朝在欧美做什么。结果对方却交回来了这么惊人的答卷。
  原来……那个公司还真有两把刷子？
  那么，上头亲自发下来这些资料是为什么？是全都发了还是只发给了她？是给自己看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思绪越来越多，她感觉满背都是冷汗，不敢再想，霍然站起身来，对着外面沉声道：“吴秘，备车，我要马上见劳副部长和其他几位副部。”
  第0566章 敲山震虎
  “这是怎么回事？”一间办公室中，数人面面相觑，带着难以置信的神色看着眼前的资料。
  “秦皇朝欧美狙击索尼？和六大国际级企业一起？”劳副部长难掩脸上的愕然，数秒后才问：“是不是发错了？”
  “发错？”一位秃头的男子足足盯了三秒，才苦笑着说：“劳副，怎么会发错？你看看这份文件是哪里发出来的。这是敲山震虎啊……震的是我们头上的那一位啊……”
  “这个意思还不够明显？我们上一次估计让改革派记恨深了……政见不同，哪有什么对错。”他长叹了一声坐到沙发上，不再开口。
  姜副部长坐在一侧的沙发上，脸色非常难看，上一次就是她拿“社”和“资”说事，现在秦皇朝亮堂堂的业绩摆在她面前，让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谁都知道，这件事，往小了说，是一个人的事儿，往大了说，世界上就可以代表整个中国，代表中国朝阳产业的兴起！他们就算再大的胆子，政见再不同，也绝不会拿中国的形象在世界上开玩笑！
  她不知道秦皇朝有没有忘记她，她只知道，这个无形的巴掌抽的她脸都在生痛。
  “这个公司，我们应该一碗水端平。”许久，劳副部长才收回了发散的思维，脸上带上了一抹慎重：“老姜，我上次提醒过你，这怎么都是我们中国的公司。在世界上这件事已经传开。老姜啊……”
  他压低了声音，身子往前凑，无比郑重地说：“我们的目光确实应该进步了，今年我想了很多，全国现在下岗工人有多少？一千万？两千万？十大城市呼声一片，我们收到了多少民众的抗议书？几十年的大锅饭被一把掀开……邓主席已经发表了两次重要讲话。现在是八月，上个月上海的市长一笔挥下又是近百万工人下岗……”
  “秦皇朝就算有百般不是，但是，无可否认它是我们中国，在这种风口浪尖上最需要的正面形象。工资高，待遇好，出国深造的机会，朝阳产业。既然改革我们已经无力阻止，主席都亲自出面，我们是不是也该转换一下想法？”
  “我们都是中国的官员。我们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国家好，对于一件无力阻止的事情，应该放下成见通力合作才是。现在中国在世界上的看法，民众不清楚，我们谁不是心里有数？空有千年文化，经济和大国形象上却是根本没法提起。秦皇朝能作为我们唯一能打得出去的一张牌，而且是全球都认的牌，我们的看法再停留在原地……要不得啊。”
  房间里一片沉默，姜副部长紧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许久，秃头老年男子才沉吟道：“我前几天查过一组数据，任天堂从88年开始，一个公司超过好莱坞全体利润，包括电视版权，录像带收益两亿美元以上，90年达到最高峰，超过好莱坞2.76亿美元。这个行业，前途无量。”
  两人都没有说下去，而目光全部看向了姜副部长。
  姜副部长沉默了好几秒，长长出了口气，张了好几次嘴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起来，这是劳副部长的办公室，他拿了起来，说了几句之后，神色波动了好几次，最后才凝重地放下了电话。
  “两个事儿。”沉吟了几秒，劳副部长沉声道：“第一，牧歌，以前的牧司长升任国计委副委员长。”
  姜副部长和秃头男子的目光都闪烁了好几下。
  “第二个事……”劳副部长苦笑：“老姜，由我和你带队，前往上海落实‘改革开放标兵’的任务……”
  “我！？”姜副部长终于咬着嘴唇说话了，眉头紧皱，放在膝盖上的手狠狠捏了好几次，才恨恨地说：“不去！”
  开什么玩笑！全国最显眼的改革开放标兵是谁？非秦皇朝莫属！
  让自己这个曾经为难过他们，让劳副部长这样的保守中坚派过去，在新闻联播上夸奖对方？这不是明摆着要自己摆明态度？和那个小辈打好关系？
  “我承认，你刚才说的话有道理，我也在考虑……但是凭什么马上就要让我们过去表态？这把政府官员当什么了？”她几乎是拍着椅子说道：“这个公司，我收回我之前的话，它们做得不错！得到政策扶持是应该！但是朝令夕改，这成什么样子？上海那些学校，教育局，文化局的人会怎么看政府？这简直是……”
  “这简直是杀鸡儆猴。”劳副部长苦笑着说：“当初就数你跳得高，现在看到后果了吧？不过是过去夸奖两句而已，没什么大不了，拿得起放得下，再说，他们这次的成绩，上头会不重视？别做强项令，改革已经是无可阻拦的事情……风高浪急，老姜，别把自己当成航空母舰。我们只是普通船只，顺风而行才是道理……”
  “胡闹！”就在同时，国计委，牧歌上任第一件事，不是算旧账，而是立刻开始清查秦皇朝这半年所有的动作，而此刻，一份资料被狠狠拍在桌上，怒目看着眼前的股长。
  “这是怎么回事？”他拿起资料，甩得“沙沙”响：“日期是六月七日，为什么八月了这份秦皇朝有关‘新兴行业整合提案’会放在抽屉里面？”
  股长噤若寒蝉，他怎么敢答话？对方这明面上是对他发怒，实际上指桑骂槐，骂的是他上一任副委员长尸位其上！
  “马上发给委员长！一刻不得耽误！”
  股长应声走了出去，牧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贪恋地抚摸了一下身下的座椅，脸上浮现出一丝迷醉。
  真是没想到……万万没想到。
  被下任是因为秦皇朝，复任升职还是因为秦皇朝！
  任何事情的发生，都绝不是一丝一缕的双向联系，而是如同蜘蛛网一样的多向联系，如今，秦远峰这只小蝴蝶刮起的旋风，已经波及到了方方面面，并且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慢慢加深，慢慢加重。
  牧歌只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国家对改革的力度，比自己想象中更强！
  而对于改革的标兵，也必定更加看重！
  上海，朱市长在笑吟吟地品着茶，看着面前的报告差点仰天大笑。
  at＆t，时代传媒，准备对“史上最强大的电子娱乐联盟”进行一次采访，采访地点，就是上海！
  同时，松下，环球，迪斯尼，将派出自己的团队，自己的计划，参与这次采访！
  这个年代的中国，是冲突的，是渴望的，是在两种思维中煎熬的。一方面，对于过去一切产生了一些质疑，一方面，对改革的惶恐不安。无数的工人开始下岗，无数的企业倒闭在各大市和县，整个大地仿佛在慢慢丧失生机，但是，却有同样多的人，开始慢慢尝到了改革的好处。
  这批人，就是几年后统称的“下海”人，他们撰取了中国改革开放的第一批财富，对改革推崇备至。
  曾经大跃进时代“超英赶美”的口号，刚刚从人民的思想中褪去，中国人开始正视自己，并且对“国际地位”提出了不一样的要求。
  这年代的中国，对外资，对“国际级”三个字，几乎有一种迷恋一般的渴望。这种渴望不是崇洋媚外，而是对那种真正天朝大国，被世界公认，重返汉唐时期世界地位的渴望。
  所以，这次3do选择在上海成立，这才让他们如此兴奋。
  所谓国际地位，硬实力已经有，软实力，这年代的中国几乎为0。
  好不容易有这种机会，召开一个全球朝阳行业的大会，他们绝不会放过！
  “小秦还有多久回来？”黄副市长大笑着问。
  “应该快了，我总不能亲自打电话过去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吧？”朱市长不苟言笑的脸浮现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笑容：“这位小同志……这次干得很不错……影，视，歌，舆论宣传三大桥头堡，一次性就能奠定一定的基础，文化战略，也许并不是一条走不通的路。”
  黄副市长笑着眯了眯眼：“我已经上报上头，由人民日报等几大报纸，在小秦同志回国后，进行一次单独的专访，不知道能不能批下来。”
  他感慨地拍了拍大腿：“这可是真正的改革标兵啊……他的出现，秦皇朝这次的利润，规模，会让全国都为之再次惊讶，真正认识到市场经济的好处！”
  “只要有能力，就能富强！”朱市长深吸了一口气，心中仿佛有一团火要燃烧起来，一挥手：“上次秦皇朝的小牛同志不是要来申请书刊号？告诉教育局，我批了。让他们看着办！”
  黄副市长走了，朱市长轻轻品着茶，感觉茶水成为了一道萦绕心间的热流，怎么都退不下去。
  “如果有三个……四个……十个秦皇朝这样的公司……中国的改革步伐，会加快无数倍！”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舒展了笑容：“或者……出现一个三星那样的，惠及数省，十数省的国民产业……秦皇朝啊秦皇朝……二十六岁的董事长，能不能带领你们走到这一步？”
  “在全球只算是大中型企业的你们，能不能走到大型，顶尖企业的地步？”
  “我会……一直，一直地看着你们……就算我退休了……或者去了中央，也会看着这颗希望的树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