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
  两人走进了包厢，牛军先一步离开，张少亲自给秦远峰斟了杯茶，递了过去：“哥哥先陪个不是，几个不成器的家伙给秦董添了大麻烦。上个月姜老太忽然给我爷爷打电话，那一顿好揍啊……我现在腚还疼着……惭愧，惭愧。这不，我那天两点钟爬起来，屁滚尿流地查消息，五点赶过去，正正好在装车。顺手就打发了，哈哈，秦董别怪啊别怪。”
  秦远峰笑着接了过去，摇头笑道：“张少言重了，很感谢你的援手。”
  “自己做的孽自己收啊……”张少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秦董，你是赚大钱的人，你不知道我们这些大家族的苦处，知道不，我多想和你换一换？拿着钱，香车，美女，什么没有。我们呢？卖点枪都提心吊胆，批批钢材也胆战心惊，还拿不到几个钱，作孽哟……”
  秦远峰的茶杯在嘴角顿了顿，几句话，他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张少这句话一边是道歉，一边也是提醒，这件事到此为止吧，我认了，你也别查了，我的资本，我都说给你听了，姜副部还得给我爷爷交好，我手里的人脉也绝对不差，查下去大家没得好。
  他笑了笑，朝着张少点了点头：“不用威胁，这事儿我就没想查下去。”
  张少舔了舔嘴唇，没说话。
  “对自己不好，对别人不好何必查。其实……”秦远峰点了根烟，笑道：“就算我不查，那六个人背后是谁，国家一清二楚。你说是不，张少？”
  沉默，过了好半晌，张少忽然哈哈大笑，拍了拍桌子：“有意思，够直白，我喜欢！”
  “你也别叫我张少了，我叫张海……啧，这名字没改成，忒土了点，时代气息也忒浓郁……不说这个，今儿我也是有点事情想和秦董说道说道……”张海笑得很神秘，凑过去说：“秦董，这事儿啊……可是大买卖……我爷爷提起多少次了……中国也只有你吃得起……”
  秦远峰笑得很友善：“你爷爷是？”
  张海凑过来，悄悄说了个名字，秦远峰心脏都漏跳了好几拍。
  可以不这么花样吓人么？
  “老爷子亲口说的，没假！”张海哈哈笑道：“不过，咱们得等一等，还有个人没到。这事儿啊，没她帮忙可不行，别说，这妞儿上个月也帮了你不少忙，在密云吓得那鬼子腿都软了……”
  “谁是妞儿？”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了，一位面容普通，穿着蓝色连衣裙的少妇站在门口，狠狠瞪了张海好几眼：“张四眼儿，我告诉你，说话小心点，小心老娘一天不开心扒了你气门儿。”
  第0702章 二世祖（四）
  张海举手求饶，一边朝秦远峰笑道：“就她，这泼妇，周芳泽，看着文雅，泼着呢……”
  话音未落，一个皮包猛然砸上了他的脸，周芳泽拍了拍手，没事儿一样坐到了沙发上，张海捂着脸递过去包：“他妈的……你还真砸？”
  “咱们哪次不玩真的？”周芳泽坐在秦远峰对面，脚上踩着一双雪白色的高跟鞋，玉腿横陈，优雅地搭在一起，懒懒地点了一根女士香烟，本来其貌不扬的面容，竟然因为这些不同的小动作奇异地形成了一种特别的韵味。
  “这位就是秦董吧？”骂完张海，看向秦远峰的时候，周芳泽目光微微一亮，扬起一抹天鹅一般的浅笑，轻轻扬了扬秀发，笑道：“久闻大名，早听说秦董年少有为，今天一见果然没让我失望。”
  “周泼妇你能不装？”
  “张四眼儿老娘没给你说话！滚一边去！”周芳泽咆哮完，笑眯眯地看向秦远峰，忽然幽幽叹了口气：“秦董，听说你不喜欢绕圈子，正好，我脾气也急，我们上个月帮你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么……”
  她淡淡地点了根烟，抽了一口，仿佛烟绕梨花，朦朦胧胧，红唇翘了翘：“直白点说，我们是想和秦董你搭上关系。”
  秦远峰带着笑容，不动声色地听着。
  这两个，都是真真正正的红三代！
  不是那种撞了车大吼“我爸是李刚”的傻逼，他们的父亲，比李刚不知道高了多少级！爷爷全部都是开国元勋，甚至可以追溯到更早的长征时代！
  他们这种身份，空手套白狼最为熟稔不过，自己父辈的名声摆出来，人脉套几层关系，好处就滚滚而来。
  这种人，是双刃剑，结交的好，他们对于秦皇朝日后成为中国花园的霸主是绝大的助力！广电局不同意？审批不过？他们简直就是开门的钥匙。
  但是用得不好，这把剑足以让秦远峰的企业只能成为他们赚钱的工具。
  “怎么说？”他笑着问。
  周芳泽微微笑了笑：“秦董，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我和四眼儿家里情况你也大多了解了，但是你可能想不到，我们过得也很苦。”
  “不瞒你说，我们卖过很多东西，什么赚钱卖什么。为什么？穷啊，穷怕了。对于中国百姓，也许我们很有钱，但是谁知道我们买辆车都要瞻前顾后？红三代没那么好当，你买贵了吧，一帮事儿妈在身后追着你指指点点。家里老头老太都被吵得头疼。买便宜了吧……”
  “便宜的有好车？”张海赶紧接上。
  周芳泽狠狠瞪了他一眼，却没反驳，反而点了点头：“不止丑，而且被一帮人瞧不起。我也不怕敞开天窗说亮话。咱们这一圈儿，谁在海外没点好看好玩儿的东西？谁没出过国？出国了才知道我们其实很穷，想买的都买不起。我就算在巴黎买瓶香水都要看半天的价格，你敢相信？”
  秦远峰喟然长叹，也许这才是真正顶峰的红三代，没人是傻逼，这种家庭也绝不允许出傻逼，出了傻逼最好的结果就是扔海外自身自灭，这两人如今在国内活得好好的，足以证明他们智商没一点问题，而且比很多人也许都要高上一点。否则姜副部长不会让他们去清查这件事了，而且不到一个小时全部解决，这已经足够说明他们在北京一些黑色白色灰色的渠道也许比自己想的还丰富。
  身在这种家庭，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所到之处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者，买件衣服都要考虑太多，而且……斗争几乎成为了他们的本能。
  “好笑吧？”周芳泽摇了摇头，再次叹了口气：“说出去没人敢信，别说横行霸道……我连上学都只敢骑旧了三年的自行车。你信吗？现在？呵呵，我在北京除了素色不敢穿别的颜色。手上别说钻石，金镯子都不敢带！我可是女人！”
  她越说越气，深深吸了口烟，抿着嘴唇说：“生怕那天没事儿的什么市长，省长，代表，看到我出格了一点就给老头参上一本……呵呵，老奶奶当年拿过枪，杀过鬼子，现在真把我当鬼子打。别说金镯子，日本货家里全部杜绝。真他妈的……”
  她忍不住骂了句脏话，随后摇了摇头：“失态了，我的意思是，那六个人，有我的一半，四眼儿的一半，说白了，穷的，想用的根本买不起，我们有好几条海外渠道，进完货换成中国标签用。不是爱国不爱国，用这个衡量爱国，这就片面了。秦董，你能理解吗？”
  秦远峰点了点头，这，也许才是他们纵容六大盗版商横行中国的原因，想来也是，这几年，他们不可能一家拿不出两百万以上，三百万卖地卖产业指不定也能凑出来，但是aippi的状纸就如同一把铡刀，他们根本拿不出。想来不少钱都进了他们的口袋。
  “所以？”他看着周芳泽说道。
  “所以，我们需要固定的财路。”周芳泽的目光深邃了起来，看了一眼张海：“四眼儿，你来说吧，下面的话你比我精通，你个傻缺不是当年在英国学金融的么？”
  张海被骂习惯了，也懒得回嘴，淡淡笑了笑，接着说：“我们有一笔大生意，不知道秦董想不想做，敢不敢做？”
  “说说看？”秦远峰没有拒绝，这是商人的本性，而且他非常清楚，这两人都说大生意，绝对不小。
  “我就不绕圈子了……”张海也点了根烟，抽了一口斟酌了下语言，沉声道：“秦董，下面的话，你千万别说出去。”
  得到秦远峰点头保证后，他才咬了咬牙：“我觉得……苏联恐怕要完蛋了……”
  秦远峰目光霍地亮了起来，直视着对方。
  “不相信吧……我他妈都不信。”张海深深吸了口烟，吐了口烟雾，感慨地说：“美苏两大超级大国啊……解不解体，我不敢肯定，但是从七月开始苏联政局不稳，秦董知道的吧？”
  他以为秦远峰是震惊于苏联快完蛋的预言，但是他不知道，秦远峰震惊的是，这两人竟然敢把胆子打到苏联身上去！
  苏联……正是在今年年底，宣布解散！从此确定了美国世界第一超级大国的地位！
  他们要谋什么？秦远峰感觉呼吸有些急促，苏联……好地方啊！多少尖端电子学家，多少人体工程学家！也许大方面他看不上，但是这些人才，这可是一块无比吸引他的肥肉！
  他本来根本没打这个主意，因为很简单。秦皇朝不够格。是的，这个行业中，秦皇朝是老大，但是要把胆子放在苏联身上……
  恐怕全球只有共济会尊主，高级督察一级才敢想这些事。
  名气和资金，有时候并不是一个平衡线。
  他是动心了，他都没想到这两个人居然野心这么大，也这么敢做，他找不到机会介入，但是这两个人，却绝对有资格！而且有能力！
  他们提供渠道，自己提供资金，那么……苏联，这个满地黄金的大厂倒闭之后，自己就有能力淘到绝对的真金！
  或许是弥足珍贵的世界级顶尖电子人才，只要稍加培养就能变成第二个横井军平的电子英豪。或许是海量的原件……这些都会因为十二月苏联的解体而变贱！非常贱！
  不……他深深看了眼前的两人一眼，说不定，现在，就已经很贱了！否则他们不会现在找上门来！
  “什么买卖，两位直言吧。”他的眼目终于明亮了起来，身上的锐气，那种利益驱使下胆敢放火烧天的气势，一丝一毫地渗透了出来。
  周芳泽眼前一亮，终于慎重地看了秦远峰一眼，在对方身上，她闻到了同类的味道。
  张海沉默不言，但是眼中的神色，也同样慎重了起来。
  “看样子，秦董果然和我们是一类人……”他舔了舔嘴唇，笑道：“看来，我们之前的戏白做了，对我们这种人，就是最直白的利来利往就ok。”
  “这笔买卖……秦董，你有没有胆子吃下一亿美金的电子元件！”
  秦远峰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想过大，但是没想到竟然超出了自己的预想！一个零件几美分，高精尖的也才百来美元。原件只有组装了才是科技！一亿美元……简直可以堆成一座大山！
  “秦董……”周芳泽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往前靠了靠：“不要怀疑，这批货，绝对是白货，这是苏联的电子仓库！十七个最大的电子仓库之一！总价值一亿八千万美金。现在出手，一亿绝对能拿的下来！而且我看过，全部都是高精尖的电子设备，之前他们联系过我，说句不好听的，苏联也算是我们中国这批x二代的老客户了……”
  “但是那时候我们拒绝了。”张海的声音也快了起来，看着秦远峰的眼睛说道：“因为我们找不到增值的点，我们也吃不下。不过……”
  两人都凝视着秦远峰，言下之意不言自明。
  第0703章 二世祖（五）
  秦远峰心头狂跳，一亿……足足少了八千万！这还是原件！如果经手他一加工，这是数倍十倍的利润！
  “怎么分？”他沉声问。
  “三三四。”周芳泽竖起三个指头：“三家平分，你多一分。如何？我们要秦皇朝日后用这批原件生产出的主机和卡带的六分，为期两年。”
  “不行，八二。我八，你们两合起来二。”秦远峰毫不退让地说：“我出的是技术，如果没有我，你们这批货根本吃不下，更重要的是，我还出资金，你们不过是说一句话而已。六分太过。”
  “但是两分更过！”周芳泽毫不犹豫地反驳，根本不像个女人：“一句话……你可知道我们这些人做的就是这一句话的买卖？如果没有我们这一句话，这个仓库你碰都碰不到！就算你自己联系，中国查到就是走私！”
  “五五。”张海皱眉道：“秦董，别太贪心，我们这句话，不仅仅要沟通苏联，更要在国内给你们铺路。一切手续，外交全部是我们摆平，是一句话，这一句话多难说，你不清楚。”
  “八二。”秦远峰一分不让：“别忘了，你们开的是两年。电子技术日新月异，就算现在是最顶尖的原件，一年后我都不敢保证，除非你们敢拆开卖。”
  “不可能。”周芳泽立刻说道：“这种仓库，要么全吃，要么一点不碰，不可能有拆开卖的机会。如果有，秦董你觉得还能轮到你吗？”
  谈判就这么僵住了，谁都知道，这一分，也许就是几百万上千万。秦远峰决不可能自己出资自己出技术别人还占大头，周芳泽和张海也觉得八二太过苛刻。三方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这样。”秦远峰想了想：“我让一名专员先随你们去苏联的仓库看一看，回来给我报价。这段时间大家再考虑一下。”
  “也好。”张海点了点头：“我们也要再看看秦皇朝的利润收支问题。今天实在仓促了一点。”
  周芳泽叹了口气，苦笑道：“秦董……送我一瓶香奈儿香水如何？我都快穷的没钱买香水了……你再不早点做决定，我们可不想这种好事便宜了外国人哪……您可要想清楚，组装前组装后，转手就是十倍以上的差价……这笔买卖丢到国际上，你猜多少公司会红眼？”
  秦远峰啧了一声，他非常明白，这笔买卖，用巨划算来形容都是轻的，生产源头的材料少了快一半，而且全部是顶尖的材料，这是多大的利润？
  但是，他更要摸清主机的寿命，ps寿命是六年，如果横井军平的框架达不到四年以上，不能让同一批原件用四年，而是三年就被淘汰被迫推出秦皇朝主机第二代，那么就亏得吐血，仓库的原件全不能用了。不过如果突破四年，这些东西全部被消耗完，那么简直不要太过酸爽。
  压下这些想法，看样子，以后三人纠缠的时间还多的是，他想了想说：“放心，如果有机会，利益分配三方都满意，这笔买卖，我做定了。不过在之前……我有点小忙，希望两位帮帮手，怎么样？”
  “哦？”买卖不成仁义在，三人一旦成了就是几年的纠葛，周芳泽心情也不算差，笑着靠到沙发上：“堂堂秦董也有搞不定的事？说说看？”
  秦远峰也不隐藏，笑道：“龙腾路，招商引资，我和苏联企业并不熟，修好了，却需要人进驻。说句难听的，我现在要的人才，五年后的中国才可能出现，所以……”
  他笑了笑，抬了抬眉：“我希望两位能动用自己的人脉，帮我找到三种人。”
  他伸出两根手指：“第一，苏联顶级的电脑美术人员。”
  “不管是2d，还是3d，最好是3d，只要他顶尖，有多少，我要多少。”
  “第二，顶级的电子工程师，还是那句话，有多少，我要多少。”
  “第三，有实力的苏联电子企业，最好是一个团队，我希望能通过你们让他们‘搬迁’到龙腾路去。一旦修好，立刻进驻。”
  这三类人，和秦皇朝的未来息息相关。第一类，他制作云和山的彼端简直是急需！第二类，电子工程师，日本硬件三杰竹田玄洋，上村雅之，横井军平之一的横井，秦皇朝也只拥有这一个真正的电子工程师。无论来的是是硬是软，对秦皇朝的未来都有莫大的帮助。
  “可以吗？”秦远峰笑着问。
  “可以是可以。”周芳泽微微一笑：“不过我们现在的关系，恐怕还好不到免费帮你的地步吧？”
  “你想要什么？”秦远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