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他双目如鹰，动作优雅，声音低沉，仿佛觅食的苍鹰看到了奔跑的羚羊。那是一位成功的商人对利益最本能的追逐：“上市，一共有两大关。”
  “第一关，就是承销商。”他拿出了一根指挥棒，点了点秦远峰的位置：“秦，这就是你刚才说的‘如何让买家看到’的问题。简单的说，我手里有一份好商品，我怎么样让人看到。这个渠道，就是承销商。或者说，股票承销商。”
  “承销商，一般都是顶尖的世界银行。他们负责推广和销售你的股票，他们和各大证券交易所都有密切的关系……秦，银行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虽然我对你提了这句话，但是我们要做，必须在铺网之后，并且秦皇朝至少有十亿美元左右的流动资金，才考虑做银行。”
  言下之意，十亿都没有，你玩个毛的大型银行？一天一个牛逼的公司忽然缺钱了看到你利率低跑来贷款，开口三四亿，然后你告诉别人……
  没有？
  这生意就到头了，人脉也就断了。根本别想往财团上搅。
  “那么，问题就来了。”杰克负着手，动情地看着面前的世界地图，沉声道：“秦皇朝，我对他现在上市融资成功有着绝大的信心。那么，我们需要一个好的承销商。比如……摩根士丹利银行？比如世界最负盛名的英国汇丰？比如最保险的瑞士银行？比如最古老的商业银行花旗？比如你最熟悉的三井银行……”
  “这个不考虑。”秦远峰冷笑道：“我还等着那老头的位置呢。没给他赚钱的道理。而且……我不想和三井财团搅在一起。”
  杰克的指挥棒重重地在日本的方向点了点，老脸上嘴唇轻轻扬了扬：“菟丝子……你知道么？”
  没人打岔，没人接话，他们都不是蠢货，很明白，不懂就要学。
  “三井财团，就是菟丝子……”杰克打了个响指，嗜血地舔了舔嘴唇，看着众人：“它一旦缠上你，你就脱不了身……交给它我们肯定能获得最大的利益，但是这是下下策。”
  “我的问题是，这些顶级银行，凭什么答应做我们的承销商？”
  “他们见过的世界顶尖公司已经太多太多。没有承销商的股票根本无法发行，否则全球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发售股票融资？这些顶尖承销商，对于每一条股票的选择都是精益求精，秦，就算一年前的秦皇朝，找他们代理，能不能入对方的眼都是个问号。”
  “但是你刚才不是说了我们的优势？”徐翔皱眉道。
  “是，是优势。但不能转化为胜势。”杰克继续说道：“而且秦皇朝的中国身份，也是一大阻碍。承销商是不会关注某一个行业的，他们看到你的申请，这才可能记起，噢，很久以前，有个任天堂的公司，很久以前，有个世嘉的公司……这些公司做什么呢？他们并不会记得。”
  “换句话说……”他直视着秦远峰：“你三大第一方，现在毫无疑问的顶级第一方身份，可以在电子业呼风唤雨，在他们眼里，优势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大。”
  “我建议你选定一家银行，然后直接去……是你本人直接去和对方会谈。”
  秦远峰点了点头：“这就是第一大关？能不能上市全看承销商的态度？”
  “放心。”杰克笑了笑：“他们是商人，他们不会和钱过不去。资本主义资本主义，只要有资本，你就是让他跪下亲吻你的皮鞋，他也会做。这是商人无法更改的劣根性。”
  “或者用另一个说法……只要秦皇朝底子够硬，不怕他们不承销！”
  久保正雄若有所思地说：“那你觉得……”
  “我觉得不了。”杰克耸了耸肩：“这些银行，见过的顶尖公司太多太多……全球哪一个顶尖公司他们没见过？他们什么看法，并不是可以随便猜测的。”
  “不过，我有一个推荐。”说完，他眯了眯眼：“花旗银行，如今秦皇朝在美国不说家喻户晓，也差距不大，趁着巡回音乐会还在火头上，你面见花旗银行的高管应该容易得多。”
  秦远峰没有立刻回答，沉吟许久才抬起头：“其他银行呢？”
  “世界有八大银行，最顶尖的承销商。”杰克转过身，用指挥棒点着led屏：“花旗，瑞士，三井住友，德意志，三菱，摩根大通，汇丰，巴黎。日本的两家我不建议选，虽然选他们的利润可能更高，但是隐患可能更大。”
  所有人都思索着点了点头，一个背后是日本的地下皇帝，君临亚洲顶端的三井财团，另一个是紧随其后，不遑多让的三菱财团，不想被拉到财团的漩涡里，就最好不要和他们扯上关系。
  这也是秦远峰虽然是八旬俊朗亲自批准进入共济会，却绝对不找对方帮忙的原因。
  “把这些银行的资料发来，先不急着决定。”秦远峰头仰在靠椅上，看着天花板说道：“另外，近期召集所有股东，包括钟晗，来公司一起决定。”
  “决定承销商之前，我们必须同步着手另一项工作。你可以叫做‘上市特别行动小组’。统计秦皇朝六年的发展曲线，资金积累，人员，持股情况，这些工作没有一两个月根本忙不下来。到时候去美国全部都得带上。”杰克提醒道。
  秦远峰深以为然地点了头，随后问道：“那么，第二关呢？”
  “第二关嘛……”杰克笑的很古怪：“这，恐怕就是你的特长了……”
  “我？”秦远峰头低了下来，笑着看着杰克：“我对上市一窍不通。”
  “是，但是这项工作，非你莫属。”杰克收敛了笑容，搓着自己的下巴：“我很期待啊……真的非常期待，这次，你又能玩出什么东西来？”
  “别卖关子了，你就快说吧！”徐翔没好气地催促，上市啊……一旦秦皇朝大卖，他立刻能从百万富翁变成亿万富翁！
  谁不急？
  不只是他，久保正雄，还没有正式上任的横井军平，同样表面平静，心中如同火燎。
  “ok。”杰克抬了抬眉，看着众人：“各位，你们如果仔细观察过一个即将上市的公司，你们就会知道。上市之前，它必定有一系列大动作！”
  “我打个比喻，如果是苹果，上市之前，我要是ceo，可能会公布一款相当吸引人的产品。如果我是地产公司，我会公布一系列‘近期我买下了什么地皮’，‘我在哪里修建了一个海岛’之类的新闻。如果我是任天堂，我会公布新一代的主机——如果有的话。一切的一切，都只有一个目的。”
  “‘有我’。”杰克舔了舔因为兴奋而微微发干的嘴唇：“到处都‘有我’，耳熟能详。或者用个简单易懂的句子：给予在承销商推荐下，看上我们公司股票的大户们，足够的信心！”
  “一款畅销商品，一个重大决策，如果在上市之前还起到了足够的效果……这就太完美了。大户们的信心会被一步步夯实，这种提高一直达到上市的那一刻，化作无数美元……秦……”他深深看着秦远峰：“我刚才就说了，我很好奇，我甚至觉得做游戏是你一半的职责，宣传才是另外一半。”
  “这是一场不同的宣传战，我敢说，如果安德鲁就在你上市之前一个月，那么我们必定大卖！现在，你又要怎么做？”他走上前一步：“你脑袋里，还有多少奇思妙想，准备让那些公司迫不及待地吃掉你的股票？我，真的很想看一看。”
  第0964章 似是故人来（一）
  这句话说完，所有人都看向了秦远峰。每个人，就算横井军平，眼睛里都闪烁着熠熠生辉的光芒。
  这六年，秦皇朝能做到现在，质量是一方面，然而宣传，造势，同样是另一方面。
  这次，却和以往的宣传都不同。这是上市前的造势！造势＝信心＝承销商点头＝无数的美元。
  简单的公式一过脑，立刻在目光中映射出来。热切的程度，让秦远峰张了好几次嘴，刚说了一句：“我……”
  “秦董你很适合这件工作！甚至我觉得其他人都无法胜任！”还没说完，徐翔就笑眯眯地开口：“连泰山实景演出都做得出来的人，我对你有着莫大的信心。”
  “其实……”
  “其实我们觉得我们来做，总感觉会有一面无法超越的墙。”久保正雄的节操适时下线了，笑着端起茶杯举了举：“秦董，这件事，我赞成杰克的提议。我也很好奇，如果是你来做，你会做到什么程度。”
  秦远峰苦笑摇头，看样子，没人愿意听他拒绝的话。
  从87年开始，秦皇朝走到今天，核心产品全部都是他在操刀，现在说他也没做过，其他人也不会想听。
  “既然大家信得过我，我也没有推脱的必要。”他想了想，揉了揉太阳穴：“不做则已，一旦要做，我必定让那些大户们死心塌地跟着我！”
  “有计划了？”这次，是一直没开口的横井军平说话了。
  “有一点小想法……”秦远峰眯了眯眼，这个想法，从一年前，就在他脑海里，当时的准备是和龙腾路一起拿出来。现在看来……恐怕得提前出现了。
  “哦？”杰克顿时来了兴趣：“秦，不是我说，如果你愿意去宣传公司任职，不知道多少人会丢饭碗……什么计划？说来听听？”
  “秘密。”秦远峰笑着站了起来：“没什么事了吧？没事我先走了。”
  走出会议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第一件事就是叫来了彭杰：“有件事你要去办。”
  “请吩咐。”
  秦远峰却没有立刻说下去，而是打开了电脑，抓出一个表格，打上了一份份物件，足足过了十分钟，才说：“去请张艺谋先生，让他再帮忙做个装潢……来，你来看看。”
  彭杰不解地走了过去，刚看了一眼，眼睛就瞪圆了：“秦董……你这是……又要做一次实景演出？”
  “不，你先让他来我办公室。这些事情我都只是个雏形，要和他慢慢讨论着来，越快越好。三天内我就要看到他。”秦远峰噼里啪啦地打完字，用打印机打出来的时候，眼睛扫了扫，正好扫到了彭杰满脸失落的表情。
  “有事？”他莫名其妙地问。
  “没……”彭杰没说什么，拿过打出来的资料，憋了半天终于没憋住：“秦董的打字速度这么快……作为助理感觉生存压力很大。”
  秦远峰眼皮都跳了跳。
  玩笑？
  彭杰居然会开玩笑？
  “多练练就好了。”嘴皮动了动嘴唇什么都没说，这年代，还是在流行五笔打字的时候……不，五笔打字貌似都没流行，他这还是用的abc拼音带的中文，如果有搜狗或者百度……哼哼哼……
  穿越前单身多年的手速不是盖的！
  彭杰拿着资料，助理的工作性质让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说道：“我再和您核对一下，秦董。一，联系家具厂家，准备带香味的木料……”
  第一个问题就让彭杰卡了壳，思索了几秒，抬起头来问道：“秦董，带香味的木材，市价不便宜，其中楠木，檀香木，沉香木价格都比较昂贵。而且您上面并没写明需要多少……”
  “没写明就是越多越好。”秦远峰也在看着自己打出来的清单。这些清单看上去千奇百怪，但是他很清楚，自己那个奇思妙想，恰恰要用到这些看似奇怪的东西：“一吨？”
  “一吨什么？”彭杰的心深深为自己董事长的败家行为跳了跳：“您不会是说……一吨檀香木？秦董，别说价格问题，国家都不允许私人收购。”
  “钱能解决的事情就不叫事。”秦远峰淡淡地说：“不管一吨什么，我需要一吨带香味的木材，这种香味不要浓郁，不要刺鼻，最好柔和一些，若有若无……”
  “我觉得海南黄花梨木挺符合您的要求。”彭杰终于忍不住说道：“秦董，恕我直言，这个要求看似不难办，但是真的很难，中国几乎搞不到这种东西……”
  秦远峰再次施展了打断技能：“张海呢？周芳泽呢？”
  彭杰不说话了，但是他理智得觉得，对方应该不会再想见到自己的董事长……
  第一条难度很大，但是还能试试，第二条，彭杰再次觉得自己理解不能：“聘请顶级厨师？二十位？秦董……”
  “做就行了。”秦远峰抬了抬手，彭杰好是好，就是太认真这毛病改不了：“这些厨师，必须是精通几大菜系的。另外，中国特色的糕点师，必须有，面点师，也必须有，哦，对，忘记说，你记一下，这些厨师只要中国厨师，不要西餐。不管他们现在在哪个酒楼，两倍的工资砸不动就用十倍的工资砸。同样，一个月内，我要亲自见到他们。”
  “是……”彭杰一头雾水，这是要干嘛？刚开完一个会秦董的要求一个比一个古怪，这是打算给秦皇朝配上专属厨师团的节奏？不……就算专属厨师团，这也太多了一些吧？
  “第三，您需要民间顶级的剪纸艺人，吹糖艺人，皮影戏艺人，布袋戏艺人……杂技艺人，气功传人，括号：比如能上春晚的杂技团队……秦董……”彭杰读完这一条，已经无语地看着秦远峰，他真的怀疑秦董写错了没有。
  这种事情……先不说它有没有意义，就算有意义还需要秦远峰自己写出来？市场部干嘛吃的？后勤部干嘛吃的？
  “彭杰……”秦远峰差点没笑出声来，挂着一抹笑容看着对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就和小学生看到了大学题目一样。”
  何止是大学题目！
  这简直是外星题目！
  他憋着满肚子的疑问，才把这些问题按捺下来，继续读了下去：“第四……中国‘国产’的雕刻大师，著名画家，京剧大师……”
  “第五，精通英语，极其精通中国文化的向导十五人……”
  “第六，蜀绣，苏绣，湘绣，粤绣制品五十米……中国四大名绣的旗袍三十件……还有……还有……身高一米七三以上的空姐三十名？！”
  最后一句话，彭杰的声音都不由自主地拔高了。
  怎么看都是一个淫乱party的阵容！
  “彭杰……注意你的眼神，你想说的话都写在里面了……”秦远峰忍住笑，抬了抬下巴：“去吧，所有事情一个月内必须搞定。记住，是必须。”
  “是……”彭杰满心都是疑问，走出了房门，苏黑夜正在唱着“新鸳鸯蝴蝶梦”喝着咖啡，看到他出来，打了个响指：“彭老大，脸色不好啊？怎么了？”
  “你自己看吧。”这件事一个人肯定忙不完，彭杰叹了口气将资料甩给对方：“我真的不知道秦董这是唱的哪一出。”
  苏黑夜接过来看了半天，也愣了，过了好几秒才喃喃地说：“有两个可能。”
  “第一，秦董要过一段时间混乱的富豪生活。”
  ……你可以直接说他准备醉生梦死好了……彭杰心中默念了一句，没开口。
  “第二，秦董决定让生活多姿多彩起来。”
  ……好像和上一句话没有区别的样子……彭杰偶然开启了吐糟功能，嘴唇动了动，最终说道：“去做吧，事情多，秦董一个月内必须看到，而且提了两次。拖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