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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玄朗……”
  她像个小火炉，顾玄朗被迫抱在怀里，从开始的不自在，到听见她呢喃他的名字，心里忍不住泛开涟漪，又是叹息：生不逢时。
  ……
  晨光天亮。
  殡仪馆的人都起来。
  巫家人休息了一晚，再加上不再担惊受怕，精神养的非常好。
  尤其是两个孩子，已经迫不及待要跟苏蓉蓉学本事。
  “其实做这些东西，没什么技术含量，很容易学的，我先教你们，看你们擅长哪个，接下来先专攻一门，等掌握了，想再学别的，还可以再学。”
  苏蓉蓉真的觉得做这些东西挺简单的。
  按照她来说，收整尸体仪容的人选已经有了，那就是巫荣和巫玲，林丽华会做饭，她来照顾他们的饮食，两个孩子只要好好儿学习就可。
  首先是化妆，这和活人化妆不同，死人妆也有很多讲究的。
  可再多种类再多要求，都离不开一点，那就是让尸体变得干净整洁。
  按照师傅所说，这年代谁还不是个颜控的人啦？去了地府，你要是浑身血里胡茬特别狼狈，那鬼差也是很不待见的，这年头儿不止地府与时俱进，做鬼的，也得爱美才能给人家留下好印象。
  “就很扯。”苏蓉蓉边教便说起自己和师傅在一起时的趣事。
  巫晓君和段长瑞就没有见过这样的长辈，虽然他们小姑嘴里在吐槽，但他们也看得出来，小姑是真的很在意那位他们未曾谋面的老人。
  “直到知晓有地府的存在，我才发现，以前师傅说的未必是不是真的，只是他那样子，很容易让人觉得他就是在鬼扯，说话一点都不能令人信服。”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苏蓉蓉摇摇头，止住心里的感伤，继续给两个孩子讲化妆的技巧。
  后来让他们实验，段长瑞怎么都画不好，反而巫晓君身为女孩子，拥有化妆的底子，所以很快就上手，两相对比，段长瑞有些泄气。
  下午的时候，苏蓉蓉又带着他们画阴阳符。
  这阴阳符，苏蓉蓉也觉得很简单，随便画一画就能用，主要还是在材料上。
  但等两个孩子开始画时，总是形不达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练习了一会儿，段长瑞画的像模像样，巫晓君却是画也画不出来。
  不过，段长瑞画的，只能说是模仿，他有画画的功底在，只这阴阳符看着简单，就是写字一样，但每当他去写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在阻碍他的下笔——
  “这么奇怪的吗？”
  苏蓉蓉也困惑了。
  她从小到大，都没觉得师傅教的东西难过。
  也一直以为这些东西就是噱头，没什么卵用，结果末世来了，反而是这些东西起了大作用。
  “你们都来画一画。”
  师傅从来没有在这事上面夸过她，苏蓉蓉也以为只是很普通的一件事，却没想到别人竟然画不出。
  所以找了巫玲巫荣还有林丽华，让他们一起来画。
  结果显而易见——
  一张成符都没有，还耗损了他们不少精神气。
  “我小时候，师傅先让我练毛笔字，三字经，千字文这些，不是简体字而是繁体字，要不你们也先从这个开始吧，我再找找师傅留下的东西，看看是怎么回事。”
  苏蓉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抱歉，末世之前，我一直觉得这是不正干，即便干活儿也都是敷衍，以为师傅太过相信玄学，我得正常一点儿，还得管着他不让他在外面乱说，却没想到……”
  师傅这个人，这一生，被人误解的地方太多了。
  苏蓉蓉碎碎念，却不知当初巫胜国教她的时候，那可是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明明不是他们巫家人，更没有巫家的血脉，但学起他们的东西来，那个速度叫快啊！
  就比如这画阴阳符，他单练习毛笔字，都被长辈压着练了两年，写字的时候，手腕上还吊着沙袋的那种，等两年之后，才开始让他画符。
  本来巫胜国是想用这事儿跟徒弟炫耀的，结果他家徒弟第一次画阴阳符就成符了。
  而且还是那歪歪扭扭的字，根本不成字形的那种……
  画完之后还跟没事儿人似的。
  要知道他一天要是画三张符以上，得一个星期没精神，看着跟生了重病一样……
  因此，每次见苏蓉蓉那么轻易就画出他要求的阴阳符，巫胜国都酸的没话说。
  偏偏这徒弟还气的人心肺疼，她还不相信这阴阳符有用，偏偏他也不好跟她解释甚至示范，于是只能冷处理，不在这件事上纠结，不然难受的人绝对不是他徒弟，而是他。
  “这是我小时候习的字帖，没想到师傅还留着。”
  苏蓉蓉找到小时候许多玩具还有用的东西，原来都被师傅好好儿的放着。
  “师傅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苏蓉蓉想到这个，唇角扯开一抹笑意。
  其实她不该这般悲伤的，毕竟师傅去地府当公务员去了，也总算改行，再也不用开殡仪馆，吃上了国家饭，她应该觉得欣慰的。
  ……
  苏蓉蓉很坦诚。
  面对养尸人、尸奴、阴阳符、化妆等等问题，从末世之后，她也算是初学。
  好在林丽华手脚勤快打扫的时候，在师傅房间的床底下，找到了一个木箱。
  这木箱是上了锁的，密码是什么，苏蓉蓉不知道，就输入老头儿自己的生日，结果没打开，然后看了看巫玲和巫荣——
  两人想了想，输入母亲的生日，但也没打开。
  “那就是结婚纪念日？”又或者是离婚那天……
  可两人什么时候结婚的，他们也不知道啊，所以这条放弃。
  “巫荣和巫玲的生日。”顾玄朗快被这些家伙给笨死了。
  这也试过，那也试过，怎么没把在面前的给试了？
  “先试小妹。”巫荣说。
  巫玲没有异议，结果试了之后，也没打开。
  “那就大哥和我的。”
  两兄妹的也各自试了，但依旧没打开。
  顾玄朗：“……”
  他唇角抽了抽，挤开苏蓉蓉，在密码箱输入三兄妹的生日，啪嗒一声，箱子的锁就给打开了。
  一时间，无论是苏蓉蓉还是巫荣和巫玲，都感到内心复杂不已。
  【当你们找到这箱子并打开它时，我已经不在人世，可你们能够打开它，我心里依然安慰，你们每个都是好孩子，但我却不配做一个爸爸……也不是一个好的长辈……】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疑问，但有些事情是不可说……】
  【未来是好是坏，你们只要按照本心行事即可】
  老头儿写的一手好字，但苏蓉蓉也没见他写过这么长的一封信。
  里面的话是对她和巫玲以及巫荣说的，有思念有交代有愧疚，各种情绪扎在里面，让人通篇看下来难受极了……
  还有提到巫家传承，他并不是很在意，不过如果能帮他们更好的活下去，那就去学。
  这箱子里面留下的，就是他整理的笔记，还有一些实地案例，全都是干货。
  再就是，千万不要和苏蓉蓉比，这一点要切记切记，不然是会怀疑人生的。
  “老头儿，我感觉你在内涵我。”
  苏蓉蓉哭笑不得，翻来覆去看他写的信。
  之后将其交给巫玲和巫荣，这是他们父亲的东西，应该给他们的。
  至于箱子里的资料，苏蓉蓉翻开之后，也都是按照序号排列好的。
  苏蓉蓉将其拿出来，按照上面要求的排好，便用这些当做教案，来给他们上课。
  “反正在学，那大家就一起学吧。”
  巫家人上课很正常，顾玄朗却不会去听，那毕竟是人家的传承，他在门口守着就好。
  ……
  七天时间一晃而过。
  苏蓉蓉和巫家人配合愈发默契。
  每天一单完成度也非常好。
  两个孩子里，巫晓君的进步最大，已经能跟着她一起化妆了。
  是的，反正街上丧尸多的很，找单子时，正好再找给她练手的，别提多简单啦。
  每完成一单，就要用掉一口棺材，很快苏蓉蓉就发现他们现有的存货不够用了。
  不过好在，停灵七天就能下葬，今天恰是梁老师下葬的日子。
  苏蓉蓉翻看了师傅留下的手札，将需要做的步骤都牢记在心。
  只他们找到一处风水宝地，抬着棺材要下葬时，棺材里面竟然传出来动静儿……
  “什么情况？”
  苏蓉蓉目瞪口呆，惊诧的望着那口棺材。
  顾玄朗反应很快，将她拉开后道：“大家都退开。”
  巫家人听言不敢耽搁，等他们刚站定，就见棺材盖儿忽的飞起，然后里面穿着整齐的梁老师从棺材里面跳了出来……
  他没有再发狂，只是看着巫玲和巫荣他们。
  神色呆呆的，就像是一个正常人……
  但目前，在场的没有一个人敢将他当成正常人就是了。
  “奇怪。”
  苏蓉蓉招了招手。
  那木呆呆的尸体，好似听到了什么指令一把，朝她走过来。
  “小心！”
  顾玄朗不想她上前，苏蓉蓉拍了怕他的手说：“没事，他没有想要伤害人的意思。”
  苏蓉蓉一点点的试探向前，与尸体距离愈发的近，然后发现这人身上属于病毒病变的部分消失了。
  “消失？”
  不能吧？
  苏蓉蓉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看，过真没有。
  “荣哥，玲姐，你们过来看看，梁老师的伤口是不是消失不见了？”
  难道这丧尸还能自我修复？那这能力也太逆天了吧……
  “真的消失不见了，之前我和哥给爸收拾的时候，还看见伤口了的，怎么现在没啦？”
  巫玲颇觉不可思议，在这玄学的道路上，他们都不如苏蓉蓉的根基牢固，但其实经过苏蓉蓉所言，她也是个半吊子，在摸索当中，所以没得到确切回答，巫玲也不会生气，只觉得棘手——
  “先把人带回去。”如今这般，是没办法下葬了。
  棺材也不能浪费，虽然磕碰了一点，但稍微修一修，还能用来着。
  ……
  小半个月的时间，足够外界出手。
  根据收音机里的播报，国内各地已经出现安全基地，在附近的皆可去安全基地，在那里会得到安全保障，也会有食物和各类资源。
  也不知道是不是殡仪馆太偏僻的缘故，苏蓉蓉觉得现在的丧尸越来越不好抓了。
  就比如今天，他们从殡仪馆出来，要再找一个单子来做，可埋伏了俩小时都没能捉到一只，就让她颇觉挫败……
  “不是我们抓不到，而是他们变聪明了。”顾玄朗总结。
  这段时间，他一直跟在苏蓉蓉身边，不是没想过回去，但回去了他又能做什么？
  怕是自己这样子一出现，他们就举起枪来打死他……
  因此，顾玄朗觉得无处可去的人其实是自己。
  若苏蓉蓉不收留他，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既是她的尸奴，活着的时候他报效国家为人民做贡献，那死了之后，就可以自私些了吧？
  “变聪明了？”苏蓉蓉顺着顾玄朗的总结去想。
  其实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丧尸出现进化就和人类变得越来越优秀一模一样！
  “那怎么办？要不我们去雇人抓丧尸吧？”苏蓉蓉思索说道。
  顾玄朗抿了抿唇说：“靠别人，终归不如靠自己，我们慢慢来。”
  “你说的有道理。”苏蓉蓉尴尬。
  她其实一点也不急的：“那我们先回去，商量一个对策。”
  只两人刚回到殡仪馆就发现殡仪馆大乱——
  昨天本是梁老师下葬的日子，可出了那样的情况，他们只能先把人给带回来。
  好在人木呆呆的，没有再跟丧尸一样疯狂咬人，可这情况终归不正常，带回殡仪馆后，他们就将他单独放在一个房间里，先看看具体情况如何，再做决定。
  要彻底杀死丧尸，只要爆头就可以了。
  但他们对梁老师下不了手，所以还是先关起来比较好。
  巫玲和巫荣经过昨天的事，心里也不好受，今天苏蓉蓉就没让他们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
  回到殡仪馆，苏蓉蓉就被一个冲上来的影子给推倒，还好顾玄朗在后面托住了她，没让她真的摔在地上。
  “诈……”
  段长瑞咽了咽口水，怕怕的说道：“诈尸了！”
  昨天他家姥爷诈尸也就算了，那毕竟是他姥爷是长辈，他个晚辈除却接受，还能怎么办？
  可今天……
  又有一个棺材在他们经过的时候，响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