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知的新历生日和旧历不过差了一个星期，说来也巧，那天正好是周六， 那天她特意换上了纪铭送给她的小礼裙，陈繁棨在楼下等着，就看到他的小美人鱼穿着一条湖绿色的长裙款款而来。
  宽松的腰线被她用别针扣住，纪知在这件衣服上做了基础的修改，让它更合身一些，裙摆半开，走路的时候随着姿态伸展。
  而站在她面前的少年也穿着一身西服，就连头发都打理的一丝不苟，在这里等待迟到的女伴。
  两个人同时被对方的装扮惊艳，陈繁棨挑挑眉，纪知不好意思地将散落在脸颊边的头发别在耳后，说道：“这条裙子是爸爸送我的生日礼物。”
  随即带纪知上了车。
  午饭是两个人转转盘转出来的，指到火锅的时候纪知表示抗议，她不想沾了一身的味道。
  最后两个人选择了日料。
  “我们要去哪？”纪知问他。
  现在才是春天，这条裙子穿起来显得有些单薄，虽然纪知自己也穿了件精致的小开衫，但陈繁棨还是将自己的衣服披在她身上，宽大的外套遮住了少女姣好发育的身形轮廓，只剩下那双纤纤细腿，坐在车上时，还被男朋友捂着膝盖。
  纪知觉得这个姿势难受的还是陈繁棨。
  他几乎整个人将自己搂着，左手穿过她的肩膀腰侧来到大腿上，大掌盖住膝盖，另一种手更自如些，但却让他不得不歪着身子。
  她扭过头，和自己的男朋友对视，“这是什么姿势？”
  陈繁棨的头挨在纪知的肩膀上，呼出来的气热热的，女孩转头的动作让他下意识向后，两个人唇间的距离在这一瞬不到一厘米。
  他上前轻轻吻了一下纪知的嘴角：“没什么。”
  “你不累吗？”
  “不累。”
  “好吧。”纪知瘪瘪嘴，身子坐回，过了一会，又轻轻挣开，“待会肩膀酸别怪我。”
  话音刚落，身子就被陈繁棨捞起来，她听到身后人举起她时发出的闷哼，接下了自己直接坐在他腿上，膝盖上的手依然没有挪开。
  “别闹，就快到了。”他说着话，手还帮纪知捂着膝盖磨了磨，继而往下摸她的小腿，车上的暖气开得很足，但纪知的脚踝还有点冷。
  陈繁棨说：“下次就应该带一张小毯子上来。”
  “你穿得太少了。”
  “不好看吗？”纪知问他，她出门的时候化了妆，眼角周围点了一些细碎的小亮片，只有靠近的时候才看的清，现在落在陈繁棨的眼里，和她那双大眼睛一样忽闪忽闪的。
  他很想亲下去，又怕纪知的妆花了。
  “好看。”他摸了摸纪知的脸说道，“就是太冷了……”
  也不知道陈繁棨带着自己去到哪了，在和陈繁棨聊天之前，沿边的风景纪知还算得上熟悉，但现在却是认不出了。
  陈繁棨的手早早从膝盖上放下来，两个刚谈恋爱的青春期少年靠在车窗边共看一部手机，直到下车的时候，纪知看到了车旁店面的招牌。
  ——路记西服。
  “走吧。”陈繁棨拉着她的手往里走。
  这里看得出像老城区，就连周边的招牌都是老旧的，很有本地的风格。
  店面很亮堂，穿着西装的老人站在柜台前，看到是陈繁棨，乐呵呵道，“来啦？还带了女主角。”
  “这是路叔，我爸的朋友。”
  陈繁棨和纪知介绍说，但他一路上打好的草稿，后面该说什么，这一下面对纪知突然紧张到自己都忘了。
  “我这次……”
  还是路老板打破僵局，他叫了声陈繁棨的名字，又指了指角落阴暗处的旋转台阶，示意他东西在那上面，陈繁棨这才拉着纪知往前走，“我带你看个东西。”
  “什么？”
  纪知被陈繁棨拉到台阶前，她之前没走过这样的台阶，脚踏上去时，台阶甚至能传来木板的嘎吱声。陈繁棨一手扶着她的后腰，示意她往上走。
  这才小心翼翼地爬到二楼，这里更像是一间小小的阁楼，灯光昏暗，几乎没有什么地方能够被照亮，除了摆在纪知眼前的那条长裙。
  惊呼被理智压下，纪知看着这条裙子，第一次感受到突如其来的惊喜。
  淡金色的裙摆层层迭迭，每一道迭起的弧度边缘都被可以调整过，浅粉的蔷薇花点缀在腰间和一字肩肩头，它几乎从纪知的手稿里走出来，美而真实。
  “我的礼物好像重复了。”陈繁棨说道，“本来还打算给你一个惊喜的，但你已经有一件了。”
  他看了眼纪知，小姑娘显然被这份惊喜吓得不轻，到现在都没吐出过任何一个音节，小嘴微张，甚至不敢向前碰。
  “你不喜欢？”他在纪知面前微微俯下身子，侧着脸和她对视，纪知才回过神，连忙摇摇头，“喜欢。”
  听到是自己满意的答案，陈繁棨这才站直，他伸手将裙子从展示架上取下来，“试一试吧，用你的尺寸做的。”
  纪知被推到了更衣间，陈繁棨就在门外等她，直到换上裙子后，她才回归理智。
  又在试衣间发愣了好一阵子。
  陈繁棨看时间等的有点久了，伸手敲了敲门。
  “好了吗？”
  “好了好了。”纪知这才应道，打开门走出去。
  不得不说，裙子无论是尺寸还是长度，都和她十分贴合，就连所用的布料都和纪知想象的相差无几。
  从试衣间出来后，她明显感受到室外的光线亮了很多，陈繁棨打开了阁楼的灯，即便这里的光线并没有十分明亮，但昏黄的灯光却足够将室内的一景一物映出。
  一张长长的欧式沙发和一台老旧音响。在沙发对面，摆着一架十分华丽的全身镜，而走出试衣间的纪知，正站在镜子侧面，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
  她站在全身镜前，有点不可思议地问道，“这条裙子……”
  “怎么样？”
  他站在纪知身边，像极了童话里的王子。
  “和我设计的某一条一模一样……”
  陈繁棨听完笑出声来，揽着她反问，“难道你就不觉得是因为我看过它的设计吗？”
  纪知猛地扭头，“你什么时候看到的？”
  倒不是说不愿意让陈繁棨知道，从小文绱妍对纪知绘画这件事的反对总让她有些不自信，所以她的作品几乎从没给身边的人看过。
  “那天和你在课后复习的时候，它就夹在政治书下面。”陈繁棨当时趁着纪知去卫生间之后拍下来的。
  纪知摸了摸腹部，这条裙子的大裙摆和贴腹设计对穿衣者的要求很高，她不知道陈繁棨是怎么这么准确地测出自己的腰围的。
  陈繁棨好像知道她想问什么，随即伸出两只大掌框在纪知的腰上，“我差不多能刚好环住你的腰。”
  是差不多的，背后的拇指相触，但腹部的两只中指间还有差了一点距离。
  “我算了一下，差不多是四五公分左右，然后自己裁了几条布料测了一下。”说罢，他还架着纪知的腰，将她整个人往上拖，纪知吓得连忙扶住他的肩膀，却看到他皱眉道，“你多吃点，穿这么大的裙子也还这么点重量。”
  纪知被放下来，边整理裙摆便和他小声说，“我吃的不少啦……”
  陈繁棨走了两步，站在阁楼中央的位置，头上的灯光倾斜，在昏黄的环境下，空气中漂浮的颗粒在这些暖光灯下清晰可见。
  他一手背在身后，又朝自己的公主伸出手，“请问我有幸与你跳一支舞吗？纪知公主。”
  ——What would I give to live where you are?（我该怎么给予才能和你在一起？）
  ——What would I pay to stay here beside you?（我该付出什么才能伴你左右？“
  纪知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将手放进陈繁棨是手里，问他，“你哪找来这个BGM的？”
  “网上到处都是。”陈繁棨将她拉进自己，背在身后的手往旁边一掷。
  “啪嗒——”
  纪知扭头去看，一个小小的黑色遥控器掉在沙发前的地板上，陈繁棨见她走神，又托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蛋扭了回来，“看这里。”
  纪知对着这张俊脸：“陈繁棨，你没投中。”
  陈繁棨被她的戳穿激到，还没撤开纪知下巴的手再次将她的下巴托起来，附身在她嘴唇上轻轻咬了一下以示惩罚，“你专心一点。”
  纪知看到他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还是拉着自己迈步。
  “就像我之前教你的那样……”他第一步并没有迈得太大，只是引导着纪知迈步，等到她习惯了，才跟着旋律跳起来。
  一支舞的时间并不长，停下来的时候，纪知正好看到角落里，暗处摆着的水晶球音乐盒。
  “那是什么？”
  陈繁棨拉着她，“你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音乐盒下装着小小的发条，陈繁棨拧了几圈，水晶球下的小灯就亮起来了。
  蓝色的音乐盒托底，暖白色的灯光从地下发出，一男一女两个小人漂浮在中间。
  好像是那天他们在那个荒废的泳池里看日落的情形。
  女孩仰着头，穿着漂亮的礼裙，下身的鱼尾还闪着银漆的光泽，男孩则穿着一身礼服，胸前的金色徽章在灯光的照耀下意外地显得柔和，在这片渺小又浩瀚的海洋里，他只凝视着他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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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了，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