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归辞 第2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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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路口 更新:2024-05-19 07:47 字数:4171
“小姐,东西拿来了。”春雨笑着回来,也不顾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把布袋捧到李明韫跟前,“这里面就是婢子昨日去铺子订做的衣裳。”
李明韫笑着准备接过,但春雨又收回手,拉着她进了屋子,把布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是一套月白色衣裙,上面绣了玉兰花的图案,李明韫以前有这样的衣裳,很喜欢这种款式,所以特意命春雨去裁衣铺做了一套。
那裁衣铺是左老爷名下的铺子,见她们要的急,连夜赶制了这套衣裳。
“对了,小姐,还有这个。”春雨拿了条浅青色面纱,“这个裹在脸上,保证让大家都看不到小姐您的脸!”
李明韫笑了笑,接过面纱,春雨帮她戴在脸上,一看,眼睛以下都被面纱盖住,根本看不到面纱下是一张怎样的脸,但从她明亮水润的眼睛和秀气的眉头可以看出,这一定是位长得美的女子。
“很好。”李明韫说道,把面纱拉了一下,“这样出门被人看到也不怕。”
她是这样想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益州她虽已离开多年,但难保不会有人认识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她想要挡住脸。
春雨点头。
正这时,李各等人在外面的院子里大声嚷嚷,鼓噪的声音此起彼伏。
“薛护卫你”
说的是什么话春雨并没有听清,但她知道,是李各他们在说薛衍,而且带着一种调侃的语气,好像大家在谈薛衍的笑话一样。
她眉头一皱,转身,快步走去门口把门一开,大声说道:“你们在做什么!”
院里顿时鸦雀无声,李各和余五他们全部愣住,有些畏惧地往后退,即使春雨并没有出来打他们的打算。
许久,李各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笑道:“春雨姑娘,我们在和薛护卫开玩笑呢。”
“是啊是啊,开玩笑呢。”平剑尴尬地笑。
才调侃薛护卫和春雨姑娘的事,春雨姑娘就出来了,也不知道听到没有。被一个女子听到这样的话,他觉得不太好。
“开什么玩笑?”春雨翻了个白眼,“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就是仗着薛护卫好脾气。”
说完她看了眼薛衍,见他神色依旧淡淡,叹口气,回到屋子里。
“怎么了?”李明韫看春雨面露郁色,不由问道,“应该没发生什么事吧?”
“没有。”春雨说道,又叹一声,像个母亲操心自己的孩子一样,“就是薛护卫太老实了,被人欺负都不知道。”
“薛护卫怎么可能会被欺负呢?你莫要想多了。”李明韫笑着说,“你觉得,薛护卫像是会被人欺负的人吗?他不说话,应该是表示他不在意别人说的话,不在意,当然就不会生气了。”
“是吗?”春雨抬头,“婢子可听到他们一直在笑薛护卫。”
过了一会儿,她又喃喃自语,“罢了罢了,那个呆子,总归与我无关!”
李明韫一笑,无奈摇头。
第二日,李各等人早早地买来了红灯笼挂上,在宅子的各个地方贴上了红色镂空剪纸。
李明韫看着眼前的一片红色,在想,要是她这个时候在益州就好了,爹娘都在她身边,还有二哥,四哥和明维
心里微微酸涩,她抿抿唇,把这股心酸压制住。
“小姐,快过来!看看这个!”春雨在不远处冲她招手,笑容满面,她手里提着一个方形灯笼,上面的图案是请人专门画的。
李明韫走过去,发现这灯笼有点像之前王遇送给她的那盏,只不过这一盏小多了,而且不是琉璃做的。
“小姐,婢子想把这灯笼挂在屋檐上!”春雨激动地说道,“太好看了!”
“行啊。”李明韫笑着应道。
薛衍正从外面进来,听到她们说话,便上前接过春雨手里的灯笼飞到屋檐上挂好。
“薛兄弟果真厉害啊!”李各抚掌,让他挂他就只能踩梯子上去,会武功果然很有用。
薛衍飞身下地,走到李明韫跟前,拱手施礼。
李明韫知道他有话要说,就示意他跟自己一起去另一边。
“小姐,房将军伤已无碍,但行走艰难,白先生把他安置在锦州。”薛衍低声说道。
“锦州吗?”李明韫微感诧异。
锦州在闽州以南,虽是西部但偏北,据她所知,锦州并不是一个藏身的好地方,因为锦州是王天肖先前所管辖的地方。之前,王天肖为夺回西部十二周,在锦州设了一个兵防营,如今他人虽不在,但里面都是他的部下。在这种情形下,还是离王天肖越远越好。
“是,锦州。”薛衍答道,看着她说,“白先生他们已经西行,具体地点未定。”
“锦州,离闽州很近。”李明韫说道,“闽州,是我外祖父一家”身死之处。
最后几个字她没有说出来,但薛衍明白她的意思。
想了想,他说道,“小姐,我师傅并未同白先生他们一起,他去了闽州,说是要查一些事情。”
在闽州还需要查什么呢?
李明韫在心里想到,闽州,只有一件事,就是她外祖父一家被暴民杀死这件事。
当年之事早有定论,是暴乱所致。可薛一鉴此时又要去闽州查事情
李明韫一直对薛一鉴和姨母他们在西部的事情很疑惑,仿佛是一段难解的疑团缠住自己无法抽身。在离开外祖父之后,姨母究竟做了什么,如何碰到的薛一鉴,如何遇到的成王,为何跟着成王回京,薛一鉴后来又为何,回到西部。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段时间发生的事薛一鉴并未和她说,可以说一个字都没有提,她所知道的,无非就是在西部救下薛衍,之后他们把薛衍送走
李明韫看着薛衍郑重的表情,看了很久,好像透过他看到他的师傅薛一鉴。
她想了很久,整整一日都呆在屋里,到晚间用饭时,她做了个深思良久的决定。
“薛衍,我们去闽州。”她说道。
第二百八十一章 山匪
乌云密布,狂风呼啸,一座高高的山上,苍天大树被风吹得四处乱舞,像是马上就要全部倒塌。
凌乱的风肆意地刮着,吹在人的脸上都可以割破皮肤。
野草疯狂摇摆,一片墨绿色像是深不见底的湖面,人踩在上面,深幽得快要把人吸进去。
几个人骑着马艰难地上了山,从草丛中间穿过去,他们头戴雨笠,身穿蓑衣,衣上的雨滴未干,从身上流下来。
很显然,就在不久前,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大雨,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匆匆忙忙,他们刚套上衣服,雨就停了,只剩下乌云遮蔽着的天空。
“又要下雨了,这老天!”其中一个人骂道,甩了甩衣服上的雨水,甩去了一身重量。
“近日老天爷怕是喜怒无常,时而下大雨时而艳阳高照,真不像是冬日。”另一个男人粗着嗓子说道。
“哪有的事,已经是春日了!”有人反驳,“在咱们闽州,东日早早地就过了,方才下得是一场春雨!”
几个人相互谈论着,闹闹哄哄地往山上赶。
“翻过这座山,马上就能到家了”
“许久未见媳妇孩子,可想他们了”
“快些赶路吧,争取两个时辰下山”
天公不作美,在他们下山途中,又下了一场大雨,倾盆大雨倾泻下来,打在人的身上就像是石头子在敲,他们忙找了一处地方避雨。
是间破旧的屋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估计是早些年间上山打猎的猎户搭建的,以便落脚。
几个人走进屋内,发现屋里残余了些温度,角落处一堆灰烬,应该是先前的那阵雨有人来这屋子躲避,那些人不仅生了火,还烧了肉吃,他们看到不远处有一堆骨头,小小的,大概是鸡的骨头。
屋内一阵若有若无的香味飘过来,显然,那些人烤肉烤得不错。看到这些,他们不免觉得饿了,都不约而同地摸了摸肚子。
“你们还有大饼不,我饿了。”一个人说道,肚子咕咕叫了一声。
另外的人都摇头。
路上,他们早就已经把东西都吃光了,想着马上到家,也就没留下什么,没想到遇上这场雨把他们困住,想吃点什么都没处寻。
其中一个人观察了四处,还在屋外看了几眼,又绕到屋子后门,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小小的伙房,伙房里有一个米缸,米缸里还留了一点米。
他忙招呼同伴来,一起生火,把仅剩的一点米煮了吃。
火烧得旺,米不一会儿就熟了,冒着的热气扑在人的脸上,又香又暖。
香喷喷的米饭瞬间让几个人食指大动,他们毫不顾忌地抓了吃,就像山上的野兽一样,丝毫没有人该有的行为举止。
一顿风卷残云,饭被一扫而空,几个人摸了摸肚子,心满意足地笑了。
刚好,外面的雨停了,他们一脸欣喜,跑出屋外牵了马准备离开。
一个人刚上马,才走了几步就见前方路上浩浩荡荡来了一队人马,他们都穿着黑衣,粗布所制,看上去不太富贵,但每人手里有一把大刀,给人一种来者不善的感觉。
为首的一个男子大概二十岁的年纪,穿一身黑衣,身形修长干练,头发冠起,配着一张英俊的面庞,显得意气风发,走路吊儿郎当的,拎着把大刀,脚步生风,所到之处野草都在摇摆。
他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眼皮微抬,端的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好像不把所有人给放在眼里。这样的年轻人身后跟了一群凶神恶煞的人,一点都不觉得违和,反而觉得,他就该是这样的,统领万千人马。
几个人不免愣住,见他们来势汹汹,有些畏惧地往后退。
“怎么办?好像遇上山匪了。”一个人说道,身体开始哆哆嗦嗦。
“早知道就不在这躲雨了”
说话间,男子已经带着一群手下慢慢走上前来,看到他们几个骑着马在屋门口,眉头轻轻一挑,脸上露出倨傲的神情。
他吐掉嘴里的狗尾巴草,薄唇微张,说话轻而缓慢,好像没把面前这几个人放在眼里:“你们,是何人?”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带着万般压抑,好像一把利剑对着他们刺过去,在加上后面黑哄哄二十来个山匪,几个人立马被吓得不敢答话。
山间一时沉默,徒留狂风呼啸,吹得周围哗哗作响。
男子身后一个与他年龄相当的手下见对面的人不说话,眉头猛地皱起。
“我们老大问你们话呢,哑巴了,还不快说!”手下呵道,把几个人吓了一跳,膝盖软到差点跪地。
男子轻轻瞥一眼手下,后面另一个圆脸手下马上拍他的脑袋,低喝道:“闻风,你别吓着人!老大说了,我们虽是山匪,但讲理,不会无缘无故害人的。”
叫闻风的手下立马点头,对着男子附和道:“老大说的是老大说的是。”然后转头看着对面几个已经被吓得脸色发白的人,“你们,快走吧。”
说完不管他们自顾自地往前走,男子看他们被吓成这样,也觉得无趣,就不再难为他们。
那几个人好像得了特赦令似的,立马牵着马,他们想翻身上马,但因为被吓得腿软,根本翻不上去。唯一上了马的那个人准备先走,但无奈马儿一动不动的,他只好尴尬地下来拖马,几个人灰溜溜地离开。
男子嗤声,不屑地偏过头:“蠢货!”
有三个山匪已经来到了屋子面前,其中一个快速进了屋,过了一会儿匆匆跑出来,大声呼道:“老大,我们的粮食被人偷了!”
“什么!”闻风急忙跑进去,发现米缸里空空如也,伙房里还有煮东西的痕迹,他眼睛一转,想到了刚才的那几个人,便赶紧出来禀报给年轻男子。
“老大,怎么办?他们把我们粮食给吃了!那可是兄弟们捡了几日的柴换来的!”闻风哀嚎,就差捶胸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