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吾心安处
  元旦旅行没有什么遗憾，甚至可以称得上圆满。
  回来后，你们就投入到各自的工作中。
  生活中也越来越适应彼此，晚上一起吃饭，有时候睡在你屋里，有时候会睡他那边。
  你甚至买了两个足浴盆，带着他一起泡脚。
  虞开阳第一次看见这个的时候，有点惊讶，指着自己疑惑地问，“我也要泡？我冬天火气很足的。”
  “那也要泡，冬天泡脚晚上睡觉脚就不会冷，不要开着空调睡一整晚，你最近有点咳嗽，但是没有感冒症状，应该是太干了。”
  你不赞同地指出他不良的生活习惯。
  他觉得有点神奇，恍然大悟般，“噢，原来是这样，不过确实整天都在吹空调。”
  你继续解释，“泡脚后，可以促进血液循环，改善睡眠。我之前一到冬天，每次生理期都会痛经，都是靠吃药扛过去。后来看了中医，调理了两个月，医生让我坚持用煮开的艾叶生姜泡脚，现在已经不怎么会痛了。”
  “真的这么厉害？”他一脸受教的表情。
  “对啊，我本来现在都不怎么泡了，但是你最近这样，我就陪你一起。快去洗个澡过来，我去烧水。”
  你推着他往外走，一边叮嘱他出来还是吹一吹头发，别真感冒了。
  在手机上查了下，他嗓子干可以加点艾叶，祛寒降虚火。
  你们穿着棉睡衣，坐在沙发上，边泡脚，边聊天。
  “尧姝，我可以和我爸妈说谈…和你的事情吗？”虞开阳组织了半天语言，还是有点磕绊地问出来。
  你有点奇怪地看他，笑着问，“我都不知道咱俩还是地下恋情呢？”
  他迅速理解了你的意思，欣喜地问，“所以可以是吗？”
  “哎呀，我都把小少爷骗到手了，难道还不赶快广而告之，牢牢拴住？”你继续调侃着他。
  “好，那我晚上就和他们说，他们很开明的，我哥和我姐都是自由恋爱。我妈妈坚决不赞同包办婚姻，因为我大姨就是那样，过得不幸福，她后来抑郁症去世了。”
  你在心里默默感叹，从古至今，不幸的婚姻无论是否有过爱情，都是女子遭受的苦难更多。
  如果绝情一点，会不会好过一些？
  “小鱼，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从未对爱情有过期盼，是坚定的单身主义。
  我早早地开始规划未来的人生，从工作开始就每年买保险，做些小型的实体投资，为退休后打算，甚至和朋友笑谈，以后一起住养老院。
  和你认识两个月就在一起，是我长大后做过最冲动的事情，但我现在不后悔，以后也不会。
  即使分开，我也很感激我认识了你，和你陪伴着走过一段。
  有人觉得，得而复失，比从未拥有过更加痛苦。
  但我不这样认为，这段经历会让我的人生体验更加完整。
  也许我不会再和别人恋爱，但那不是胆怯，而是再也没有人，会像你这样让我不顾一切。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遇见了对的人，但我和你在一起很安心。”
  你拉住他的手，缓缓道来你的感受。
  他没有立刻说话，嘴唇微张，却又轻抿，眼睛逐渐湿润，泛着莹莹的水光，黑色的瞳仁显得更加剔透，鼻子也微微抽动。
  一滴泪从浅浅的眼窝滚落，你从未意识到原来他哭起来这么好看，但却让你生不出任何弄哭他的欲望，只想擦去他的泪水，给他最大的慰藉。
  “怎么这么感动？我上次表白你都没有哭。”你笑着拿纸巾轻轻沾走他脸上的水痕。
  他摇摇头，哽咽着回答，“不是感动，只要我…一想到如果…你…老无所依，我就…好心疼。人年纪…越大，是越…害怕孤独的。”
  你知道他一直很敏锐，但意外于他竟然会有这样的感悟。
  “现在不会了，你会陪着我啊。”
  “你比我年轻，要是我老了，走不动，你还要帮我推轮椅呢。”
  你用畅想的未来生活安慰着他，“如果不延迟退休，我50岁就可以休息了，到时候我们去全世界玩！当然，热带不行，我讨厌湿热的环境，还有各种虫子。”
  “那时候孩子都大了，反正只要成年了，我就不想再管他们了，剩下的时间都会是我们的，好不好？”
  “嗯，小时候认真教育，以后就不会偏到哪去。”他慢慢平静下来，开始附和你。
  “我爸妈就是，小时候对我管得很严格，不是那种全天都上兴趣班，而是性格品德抓得很紧，我现在很感谢他们。”
  他开始回忆自己的成长足迹，甚至想是不是可以用这些来教育孩子。
  你看着他和你念叨小时候的事情，觉得他父母一定很温暖善良，才会有这样和谐的家庭氛围。
  用足浴盆泡脚会有时间提醒，滴滴的声音响起，你们也结束了这个话题。
  没想到才过了几天，虞开阳就来问你愿不愿意和他父母视频。
  你当时没有立刻点头。
  感到些许惊讶，这算是见家长吗？
  不是不愿意，怎么说呢？应该是有些紧张，还有点害羞。
  你说需要准备一下，等周末吧。
  他很快答应，说根据你时间定就好。
  他父母其实已经不再涉及太多集团管理的事务了，只是每个季度会参加董事会。有专业经理人还有他大哥大姐，集团的子公司的业务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上班偶尔会走神，都在思考如果他父母见到你，会问些什么。
  把求学经历和工作方向、职业规划做了大概梳理，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这简直就像是要进行面试。
  周六晚上，洗完澡惬意地窝在沙发里，你把脚放在他怀里，追着最近的电视剧。
  他手机打进来一个视频通话，你下意识地关掉了音量，继续看。
  “小北，吃过晚饭了吗？”一个温和平稳的女声传了出来。
  “吃过了，妈妈。”
  你的耳朵迅速捕捉到这两个字，瞬间坐好，还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头发。
  “对了，尧姝呢？今晚你们在一起吗？”
  “对，她在这儿。要和她打个招呼吗？”
  “好呀。”阿姨笑了笑，声音更加平易近人。
  你咽了咽口水，努力让自己不要紧张，面带自然的微笑，抬起右手向对面的人挥了挥，“阿姨您好，我是尧姝。”
  “哎，你好你好，听说你照顾了小北很多地方，他第一次独自生活，我本来有点不放心，但又觉得他也不小了，就没怎么过问。谁知道遇上你这么好的孩子，真是他的福气。”
  他妈妈语速缓慢，却又诚恳真挚，明明是场面话，却让人觉得发自内心。
  你也慢慢在交谈中放松下来。
  并没有过问你太多私人问题，只是聊了聊你们平时都做些什么，听到虞开阳会带你回家健身，她爽快地笑了出来。
  “难得开窍了，这孩子初中曾经被女同学邀请去家里做功课，真的就光写作业了，我和他哥哥姐姐笑了他好久。”
  “健身房器械放着也是落灰，多用用挺好，你们可以周五过去，周日回来，让老周给你们改善生活。”
  “做粤菜的阿姨怎么样，哎呀，我还没尝过她的手艺呢，我可喜欢一些家常的粤菜了。”
  “你练瑜伽是吗？楼上有房间可以练普拉提，你可以试试，前期不要自己来，老周那有老师电话，你提前和她约时间。等我回来就可以带着你。”
  “我在这边尝试了潜水，最近想考下潜水证，之后就不用教练带了。”
  阿姨如果用网络词汇形容，就是妥妥的社牛。
  她很擅长拉近与别人的关系，不以长辈自居，甚至就像是朋友，会避免各种尴尬的场面。
  聊着聊着，虞开阳直接把手机给你，倒水去了。
  等挂断的时候，看着上面通话时长59:07，你都呆住了，好久没有和别人打这么久电话了。
  “怎么样？我妈妈有问什么不好回答的问题吗？”虞开阳坐在旁边打游戏，一局刚结束。
  你转过身，激动地回答道，“完全没有！她心态好年轻，很有活力，一点代沟都没有。”
  “哈哈哈，我会转达她，她又可以臭美了。”
  “真的，阿姨性格太好了，怪不得你也很好相处。”
  你顺便夸夸他，适当的彩虹屁在恋人之间是必不可少的。
  “叔叔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你突然有些好奇，之前你只是把这种见面当成考试去准备，现在却是真心想了解他们。
  “我爸啊，话不多，工作的时候挺严肃的，六亲不认，但在家里很少发脾气，当然除了我们闯祸的时候。现在退休了，脾气倒是越来越好了。你不用担心，他全听我妈的。”
  “哈哈哈哈，我发现夫妻中要是一方健谈，另一个总是沉默一点。”
  他思考了一番，似乎在回忆生活中遇到的人，“好像确实很多这样的。”
  “我们也是吗？”你一手撑着脑袋，歪着头打量他。
  “我们不是，我们是soulmate.”他十分肯定地看着你，为了增强说服力，还点了点头。
  “哈哈哈，我怎么之前没发现，你这么臭屁。”
  “才不是，我说的就是真的！我理解你，你也理解我，这还不算吗？”
  “不算，只能说是情投意合。”你简单地下定义。
  他不再争辩，但脸上不服输的表情，让你知道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
  你和他很少吵架，因为他不会想要你赞同他的观点就一直辩驳。
  很多事情争吵才是两个人都输了。
  谁不想要这样的人陪在身边？
  你坐到他旁边，看他开始下一局游戏后，才亲了亲他脸颊，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句，“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