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种田文) 第61节
作者:
花心者 更新:2024-05-19 11:09 字数:4115
第73章 生无可恋
朝曦没有想到, 原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说得很对, 就连沈斐这样的人都有一个不太完美的童年。
母妃早逝,十二岁封王, 上面有个当了皇上的兄弟, 将他所有兄弟尽数屠完,只剩下几个没什么本事的绣花枕头,沈斐定是藏拙, 被分在绣花枕头之中, 才逃过一劫。
他能混到现在不容易,就像镜花姐姐说得似的,吃了不少苦,看来以后要对他好一点。
饺子包好,厨娘先下了一大锅,喊大家过来吃饭,沈斐的朝曦亲自端过去, 特意盛了一大碗, 送进屋的时候沈斐有些惊异, 放下奏折道, “这些活让旁人做便是。”
朝曦其实是为了弥补今天中午那一饺子, 糊了沈斐一脖子,面粉洒的到处都是, 这玩意儿细, 现在脖颈和狐毛上还留下不少痕迹。
位置太偏, 沈斐没有瞧见。
朝曦将东西搁在桌子上, 没有先吃,反倒先给沈斐拍身上的面粉。
沈斐十分配合,坐在椅子里,仰着脖子让她拍,末了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朝曦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方才还怒气冲冲质问他,转身便神情自然的给他拍面粉,就像八月的天似的,阴晴不定。
“沈斐,我都听说了。”朝曦突然抱住他,“你年少时为了躲避先皇的忌惮,主动要求为父皇守墓,那么荒的地方,一个人都没有,你肯定很怕。”
沈斐‘噗’的一声笑出来,“你可能想岔了,那三年反倒是我最悠闲的日子。”
父皇爱书,临死前将他生前收藏了整整一个书库的书尽数葬在墓里,他闲了便去翻翻,没人打扰,琴棋书画都学不完,哪有时间怕?
要说怕,也该是怕时间太短,没来得及将书库里所有书看完。
“真的不怕?”朝曦有些不敢置信,“我每次一个人上山都有些怯,你怎么可能不怕?”
沈斐居然比她厉害,她年少的时候最怕的就是四周没人,就她一个人,一个人上山,一个人待在密室里练功,过了好久才适应过来,沈斐居然一开始就不怕?
莫不是比她还强大?
其实仔细一想,沈斐确实比她强大,朝曦强的是外在,医术和武术,沈斐强的是内在,无论什么时候,被追杀,被刺杀,一路逃难,朝曦心里其实很慌,但是一瞧见沈斐静静坐着,那点慌瞬间消失,可以说沈斐就是一剂定心的良药。
“怕是因为你相信这世上有鬼怪,我不信。”沈斐整理了一下堆积了一桌子的奏折,空出两个人的位子。
朝曦搬了个板凳坐他身边,边吃边答,“这样啊。”
“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
朝曦:“……”
过了半响才轻轻‘嗯’了一下,心里憋了一股气,如果沈斐再找她说话,绝对不应。
事实证明沈斐比她厉害,更憋得住,当真一顿饭都没有再说过一个字,吃完饭又开始处理奏折。
国家大事重要,朝曦知道,也没打扰他,让这厮跟国家大事一起过去吧。
时间还早,朝曦到处逛了逛,她的药材在南山山脚用得差不多,需要补东西,奈何身无分文,又不想求助沈斐,干脆自己想办法。
倒也不是很难,身为一个大夫,通晓望闻问切,往大街上一站,谁有病谁没病一目了然,主动给人治病,有钱的多收一些,没钱的少收一些,总之不放过一个漏网之鱼,终于攒下些银子,勉强够添一批药。
虽然到地方后她只负责治病,拿药是去专门的药监管拿,不过有时候病情严重,根本来不及,有什么用什么,先把人救回来再说。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细细一瞧最少亥时,这个点街上几乎没人,朝曦也收拾收拾准备回去。
*
亥时三刻,桌上的蜡烛燃尽,噗嗤一声灭掉,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沈斐揉了揉太阳穴,搁下烂摊子似的奏折,起身打开窗瞧了瞧。
月上梢头,早该回来的人还没回来。
“镜花。”他喊了一声。
门被人打开,镜花带着一身寒意,从外头匆匆进来,“怎么了公子?”
“……没事。”沈斐坐回案台前,“蜡烛用完了,你再去拿一根吧。”
镜花福了福身,折身去拿蜡烛,房间里就有,在床头的抽屉里,知道公子喜欢看书,时不时看到很晚,镜花特意准备的,临走前与公子说过。
公子一向过目不忘,过耳既收,不太可能忘记,许是心烦意乱,没有注意吧。
“外面又下雪了。”镜花一边打开火折子点蜡烛,一边感慨道,“朝曦姑娘跟我说去街上给人看病攒银子,换成药材去凤凰山用,这会儿也该回来了吧。”
为什么心烦意乱?还不是因为朝曦姑娘,这么晚还没回来,怎么可能不担心。
朝曦姑娘再厉害,也不过才十八而已,又是个姑娘,单纯的像一张纸,随便谁都能骗走。
“还说凤凰山冷,公子的腿受不了,她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御寒的东西。”
虽然朝曦姑娘确实很单纯,但她武艺高强,自己又通晓医术,一般的人还真对付不了她,所以镜花琢磨来,琢磨去,觉得公子可能担心朝曦姑娘不用人骗,自己走。
她刻意讲的详细一些,安公子的心,既然朝曦姑娘都跟她说了只是去街上给人看病,攒钱换药材好去凤凰山用,又怎么可能言而无信半路离开?
沈斐点头,“知道了。”
果然,公子就是在担心朝曦姑娘,自己都承认了。
镜花在心中叹口气,“不若这样吧,我派人去找找她。”
沈斐轻轻‘嗯’了一声,“你安排就好。”
很明显,这就是要她去找的意思,明明心里关心的要死,嘴上还逞强,真是别扭啊。
镜花吹了火折子,盖子拧上塞进袖子里,转身出去,正打算喊人找找朝曦姑娘,朝曦自己回来了。
背着药箱,手里还提着厚厚的包裹,外头冷,脸被吹的微微发红,瞧见她有些吃惊,“镜花姐姐,这么晚了你要出去啊?”
镜花摇头,“本来是要出去的,不过现在不需要了。”
朝曦没听出这话的含义,关心道,“不要出去了,外面冻死了。”
她这么耐冻都受不了,与那个商贩讨价还价,寒风里站了半个小时,最终小贩败下阵来,将东西给她了。
“我先上去了。”朝曦提了提包裹,“有事要跟沈斐说。”
整个大顺,怕是只有她敢沈斐沈斐的直呼其名了吧?
大家再不济也会喊个公子,宁王,皇上都要叫他皇叔,只有朝曦例外。
朝曦根本没注意这些,也没瞧见镜花不自在的脸色,直接上了楼,一脚踹开沈斐的房门,大大咧咧道,“我回来了。”
其实不用她特意喊,那个轻快的脚步声,只有她会这样,也只有她敢一脚踹开沈斐的门。
“遇见什么好事了,这么开心?”沈斐回头看她。
“我找到拯救你老寒腿的宝贝了。”朝曦药箱搁在一边,包裹往沈斐桌前一放,解开给他看,“这是我从一个小贩手里买的,摸摸这个料子,是不是很厚?”
外面是鹿皮,中间加了丝锦,里面是绒绒的白毛,很厚很厚,小贩说沿海那边的人全靠这个过冬。
沿海地区可比草原冷多了,风跟刀子似的,冻的大家哭天喊地,久而久之便琢磨出了这个,外面一层挡风,沿海那边风大,里面加厚保暖,最里面那层穿着贼舒服。
“你快去试试看,暖不暖和?”朝曦催促他。
沈斐摇头,“太厚了。”
“厚一点不好吗?”朝曦还没反应过来。
沈斐还是摇头。
“怎么了?”朝曦不解,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将换的药材都拿去抵债,好说歹说,缠了半天那人才肯卖。
沈斐闭上眼,半响憋出一个字,“丑……”
确实特别丑,朝曦瞧见那小贩穿在身上,因为太厚,显得格外臃肿,想一想沈斐这个谪仙一样的人也穿在身上,人登时胖了三圈的模样,朝曦不厚道的笑出声。
“丑也要穿。”她坚持,“是腿重要,还是美重要?”
边说边指沈斐的腿,“就你这个腿再不治就废了,废了你懂吗?一辈子要坐轮椅的。”
他又不是没有体验过,吃喝拉撒睡都要别人帮忙,连半夜翻个身都是朝曦给他翻的,这样的过往沈斐怕是不想再经历第二回 。
狭长的睫毛颤了颤,沈斐最终还是屈服,被朝曦推倒在床上,亲自给他换,让沈斐自己换似乎不太可能,他肯定会找各种理由拖,就跟不想晒太阳似的。
衣裳是一套的,尺寸朝曦量过,大小正好,还有些偏大,因为沈斐比她量尺寸的时候瘦了一些,这么厚的衣裳居然被他穿出了空荡荡的感觉。
没有那么丑哎,披风一裹,人瞧着还是那么瘦,上手一摸才能摸出里面的厚度,还不能跟旁人比,一比差距就出来了。
譬如俩人站在铜镜前,原来比朝曦瘦的沈斐明显瞧着比她胖了一圈,这人似乎接受不了,闭上眼,一脸生无可恋。
第74章 何必当初
“又没有人看你, 介意什么?”朝曦给他披风裹好,更加瞧不见里面。
“你要是嫌丢人, 就在外头再套一件, 看不出来便是。”直接这么穿确实有些丑, 如果披风被风刮起, 当即便会露出里面尽是线头和缝痕的部分,瞧着就很掉价,仿佛地摊上五百文钱买的, 丑是一回事, 被人说闲话没面子也是一回事。
堂堂王爷穿这么不值钱的玩意儿, 像什么话?
朝曦给他去柜子里挑了挑, 挑出一件暗红色的深衣,穿在披风里面, 果然瞧着顺眼许多, 沈斐也不动,任她折腾。
本以为这是接受了的意思, 谁料第二天一大早起床, 发现沈斐身上的厚度不对, 虽然比平时厚,显得臃肿, 但是绝对没有昨天的厚度。
开始急着赶路没注意, 半路休息的时候靠在沈斐身上, 一摸发现他只是多穿了两件而已, 没穿朝曦买的鹿皮衣, 朝曦买这个几乎花光了积蓄,自己都没舍得穿,先给了他,他还嫌弃?
心里登时憋了一团火,趁晚上这人不注意,将衣裳偷走,塞进自己的箱子里,朝曦本来带着马车,着实收了不少东西,虽然马车毁了,箱子也烂了,但是里头的衣裳还是好的,有些脏,洗洗就是。
这么多东西没有箱子收拾起来肯定不方便,那官爷看在她任劳任怨帮忙的份上从家里拿了个小的,正好够朝曦装东西,蹭了沈斐的马车,箱子也搁在沈斐专门拉行李的马车上,在很后面,跟沈斐不是一辆。
沈斐的东西都在他的马车榻下,方便他随时取,第一天这人没发现衣裳丢了,第二天开始翻来覆去找东西。
朝曦只当没看见,照旧赶她的马,偶尔中午停下来,与众人一道做饭,帮着干活,不白吃白喝。
自从她来了之后,镜花姐姐便将伺候沈斐的重任交给她,平时送菜送饭都让她去,中午也是她。
做了一碗面条,因为她偶尔间提起过,沈斐挺喜欢吃这种简单的食物,镜花姐姐暗暗记了下来,变着花样做饭,希望她家公子能多吃一些。
大户人家讲究,上菜前会准备一个方形的托盘,正好装了两碗面,沈斐一碗,朝曦一碗。
面送进马车,发现沈斐不在。
朝曦先是吃了一惊,立马反应过来,他该不会是去后面翻衣裳了吧?
真的搞不懂他,明明不喜欢,不爱穿在身上,就像玉似的,不肯跟她戴一样的,偏偏每次丢的时候又珍惜异常,到处去找,到底什么意思?
那玉朝曦好几天没戴,沈斐留意过,还问她为什么不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