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作者:熊有成竹      更新:2024-05-19 14:16      字数:3949
  君莫修则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似乎久久不能释怀。
  蓝馥兮上前解开了唐溟今与炼无心身上的锁链,关心道:“众生门有没有为难你们?”
  唐溟今脸色苍白,勉强笑道:“他们还没有那个本事。”
  炼无心却红着眼咬牙切齿道:“他们这几日在我身上种下的屈辱,改日我定要他们加倍奉还!”
  蓝馥兮知道二人受了极大委屈,叹了叹,又走到君莫修身前,见他还在望着空中发呆,眼神微颤,道:“教主大人好不容易找到她,为什么就这么把她送走了?”
  君莫修抬手拿去了脸上的恶鬼面具,露出清秀白皙的面庞。好看的容颜上没有任何戾气,只有迷到众生的柔情。
  他缓缓道:“唯有如此,我才放心。”
  滚滚黑云忽然被大风吹散,阳光化成千丝万缕撒下,于空中形成极其瑰丽的画面。
  三千白芷站在三千白尘的身边,低着脑袋看着怀里抱着的仙灵白衣,苦恼地皱眉:真是糟糕,竟然忘了把衣服还给君莫修了。
  她很想回去一趟把衣服给还了,但无路如何也不敢与三千白尘开口,生怕惹怒了他。
  三千白尘见她沉默老实得一动不动,又皱起眉头,道:“你在想什么?难不成想回去?”
  三千白芷吓了一大跳,连连摇头,心道: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不会在偷窥我的思想吧?真是不一般的变态。
  三千白尘又道:“那晚我去接你,你为何要逃?”
  三千白芷早料到他必定会提这件事,也不敢再说谎,便实话实说道:“因为我害怕。”
  三千白尘道:“害怕?你若不心虚,害怕什么?”
  三千白芷心道:鬼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害怕你。
  然而她只能道:“我又没有做坏事,为什么要心虚?我怕你,是因为,是因为你很可怕。”
  三千白尘冷眼道:“我哪里可怕?”
  三千白芷道:“哪里都可怕。”
  三千白尘怒道:“满嘴胡言!”
  三千白芷被吓得差些掉下云头。
  一路有惊无险,总算到达了众生门。
  得知掌门今日会带其女儿归来,一众长老和弟子甚是好奇地聚在奈何洞天观看,然而等了半天也不见掌门身影。
  江慕亦混迹其中,满心想着他要收的小徒弟,并打算好掌门一回来就提议收徒大典。
  见一向神龙见尾不见首的紫华殿长老忽然现身,洛音殿长老苍古鉴又惊又喜,连忙上前拍他的肩膀,笑道:“江师叔,好久不见。”
  江慕看了他半天愣是没认出他来,一头问号道:“你是?”
  苍古鉴有些尴尬,提示道:“师叔可还记得二十年前的仙剑大会,我是当年获得那届仙剑大会第一名的弟子。”
  江慕恍然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当年那个向掌门请求一定要拜我为师的小子。真没想到,二十年不见,你竟都长这么大了。看你穿的衣裳,你莫不是还当上了长老?”
  苍古鉴拱手道:“正是。我如今是洛音殿的长老,不过依然十分崇拜江师叔,一直遗憾当年没能拜江师叔为师。”
  江慕晃了晃手,道:“不敢当不敢当。”
  苍古鉴道:“江师叔也是好奇掌门的女儿,才来这里候着的吗?”
  江慕摇头笑道:“我可不好奇。我来这里找掌门是有正事。”
  苍古鉴好奇道:“可否告知是什么事?”
  江慕看了看他,道:“你好奇心倒挺重。告诉你也无妨。我来想找掌门要个人做徒弟。”
  苍古鉴如遭雷劈地愣住,“不知何人这么幸运,能得江师叔青睐?”
  江慕道:“幸运?你说得对,遇上我,确是她的幸运。至于她是谁,待我收了她,你便知道了。”
  苍古鉴沉默着垂下了目光,欲言又止。
  江慕走到门口看了看远方天际,叹道:“看来掌门这是知道了我们会因为好奇堵在这里,故不敢把她带回来了。”
  苍古鉴顺话道:“掌门会把女儿带去哪里呢?”
  江慕想了想,会意一笑,一挥扇子飞了出去。
  ☆、囚禁清明
  掌门喜清静, 故在朝圣山至偏之处的落仙峰上秘密造了一处修仙福祉,取名清明境,为他一人清修所用。
  江慕曾经一次误打误撞,误入了清明境,方知有这么个地方。他便是猜测,三千白芷被掌门带去了那里。
  事实也正如他所料。
  清明境由重重结界包裹成一个幽禁小世界, 中间一座飘于云雾之上的琼楼玉宇, 周围种满了常年花开不败的桃树, 偶有仙鹤飞入鸣叫, 如人间仙境宏伟而美好。
  三千白芷起先还担忧着三千白尘不把她带去众生门,却在山中乱行,是想找个地方把她关起来。当来到清明境, 看着境内的美景,她瞬间抛却一切忧愁, 十分欢喜。
  站在楼宇中, 眺望着四周桃花美景, 感受着微风轻拂, 三千白芷开心道:“这里是哪里?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啊?”
  三千白尘道:“这里是清明境,从今往后,便是你的住处了。”
  三千白芷又惊又喜, 不敢相信,“这么大的地方,都给我住了?”
  三千白尘点头,“不错。”
  三千白芷仰视着他那张依旧冷冰冰略带可怕的脸, 欣喜之余,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小心翼翼道:“你莫不是想把我关在这里?”
  三千白尘瞅了她一眼,道:“随你理解。”
  见三千白尘要走,三千白芷再没心情欣赏美景,忙道:“我只是个凡人,你把我关在这里,我没吃的没喝的,迟早饿死。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三千白尘忽然握住浮尘,转身冷眼看她,道:“我只杀妖魔,不杀人。”
  三千白芷却被他的眼神吓得浑身一抖,再不敢出声。
  三千白尘接着道:“白仙子会每日两次送餐过来。我也会每日来一次,教你修炼法术。这儿房间很多,你随心喜欢选一间住着休息。明日我再过来。”
  不等三千白芷反应过来话中意思,三千白尘已经驾云远去,只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天际。
  随着三千白尘的离开,三千白芷只感觉全身绷紧的神经突然全部松懈下来,哗啦一下倒在地上,长长松了口气。
  清风卷着花香袭来,拂过鼻尖,浸透全身,教人分外舒服。
  三千白芷合上了眼睛,回想三千白尘方才的话,心中愈加奇怪。他若真心待她,真心想教她修行,直接将她收入众生门,给她找个师父不就行了,为什么要把她关在这里,亲自来教她?弄得像她没脸见人似的。又或者,怕她作为他的女儿给他丢脸?若是如此,那便不要告诉别人她是他女儿。却早早的把她是他女儿的消息放出,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正如三千白尘所说,这儿的房间多到手指头加脚指头都数不过来,而且每间屋子都一模一样,根本没有可选择性。三千白芷便随便择了个最东边的房子住下。
  正当她无聊得拿着屋里一盘五子棋自娱自乐时,身后忽然传来江慕的声音。
  “掌门果然将你带来了这里。”
  三千白芷惊喜万分,连忙起身回头,正看到江慕衣着有些凌乱的站在窗户前,身上头上还沾着些许花瓣,似乎方才为了进入这里,做了一番不小的举动。
  “师父!”她忍不住地双眼染了一层雾花。
  江慕整理了下衣服,从窗户跳了进来,风轻云淡地笑道:“一个人下棋多没意思,为师陪你一起下如何?”
  他终于以师父自居了,虽然有些不自然,但是这样亲切。
  三千白芷连连点头。
  师徒二人便对面而坐,下起了五子棋。
  江慕放下了一颗黑子,询问道:“回来的路上,掌门可有为难你?”
  三千白芷跟着落下一颗白子,道:“没有,不过还是把我吓得够呛。”
  江慕哈哈大笑,“你怎么和众生门新来的弟子一个样。那个老家伙有什么可怕的,不过是个面瘫,外冷内热。待你与他熟悉了,便知道了。”
  三千白芷回想后来的几十年里,她愣是没从掌门父亲身上感受半点和蔼可亲,气馁道:“算了,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江慕乐道:“你这才与他相处几个时辰,便道习惯了?”
  三千白芷没有回应,转移话题道:“师父,掌门父亲说要把我关在这里,由他亲自教我修炼法术。我虽然很想师父亲自教我,但也并不介意由他来教我。只是,我不想一直被关在这里。师父你能不能想办法说服掌门,把我收入门下,让我去众生门修炼啊?”
  江慕愣了半晌,嗤笑道:“掌门明知你体质异常,命格克仙,不能修炼法术,竟还说要教你,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体质异常?命格克仙?不能修炼?”三千白芷甚是疑惑,“师父,你确定是在说我吗?”
  她可清楚地记得,她明明是正常体质,命格大顺,是修仙的奇才。
  江慕道:“固然遗憾,但确是在说你。罢了,待会我回去找掌门谈谈,问问他到底什么打算。”
  三千白芷依然疑惑重重,道:“嗯,麻烦师父了。”
  江慕落下黑子吃了一局,乐道:“我既是你师父,便要对你一生负责,不存在麻烦不麻烦。”
  桃花灼灼,其叶蓁蓁。清风徐来,仙雾寥寥。
  虽只是五子棋,二人也兴致盎然地下了足足半日,直到日落。
  江慕挥手凭空取出了一颗夜明珠给三千白芷照明,嘱咐她早些睡下后,方放心离去。
  虽被囚禁于此,三千白芷却因着有江慕在,不再惧怕孤独。
  生之幸事,莫过有师父。
  屋外忽然传来仙鹤的鸣叫。三千白芷知道是送吃的来了,连忙跑出去迎接。
  送吃的仙鹤正是白仙子,只不过此时的白仙子与她还不熟悉,见到她也不会与她做亲昵态,将一篮子食物放到她面前,便转身飞走。
  三千白芷看着白仙子消失在黄昏之中,突发奇想,既然白仙子可以自由往来这里,她若是骑上白仙子的背,定能离开这里!
  所以,就算师父说服不了掌门父亲,她还是有机会离开这里的。首先,她需要先把白仙子给驯服。这对她来说,实是小菜一碟。
  众生门,奈何洞天一如往常气氛威严不可侵犯,不过今夜因着江慕的突然到来,气氛稍微有一点变化。
  江慕没有事先通报,便一路闯到书库,来到掌门三千白尘的面前。
  面对闯入者,三千白尘并未动容,依然我行我素地坐在一处看书。
  江慕搬了一摞书当做凳子坐下来,尽量心平气和道:“我晓得你观察透彻,定然知道我今夜来找你所为何事。”
  三千白尘翻了一下书,道:“我将她关在那里,是为她好。”
  江慕抚着扇子叹道:“你还在为她重生以前所做的事耿耿于怀?无论如何,那已成过去,她的重生也等同于死了一回。如今,她与过去可以说是半点关系都没有。你要还是耿耿于怀,便去和仙道盟主商量如何彻底消灭魔教。为难一个小孩子,可没意思。”
  三千白尘道:“消灭魔教一事自有其他门派去做。我对那种事并不感兴趣,自然也不会对什么事耿耿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