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许家默沉默不语。
  他自然知道，今天自己费力经营出来的气氛，已经被刚刚那个突然到来的电话破坏了。
  陈姣眉打来电话无非还是纠缠那些问题，母亲执拗的想法算是给陈姣眉坐实了稳稳的后台。
  百般纠缠，不胜其烦。
  许家默把手机放到一边，转脸看着身边女人清冷下来的侧颜，他迟疑一下，开口问道，“暖暖，你刚刚要说什么？”
  韩小暖没说话，脸上神色安静地看着窗外。
  看着好像浑不在意，唯独她放在腿上紧紧交握着的双手，泄露了她此时内心真实的情绪。
  女人的右手大拇指用力地抠着左手的虎口处，她的皮肤本就白皙娇嫩，不一会，手背已经红了一大片。
  许家默叹了一口气，伸出手，覆了上去。
  韩小暖挣了一下，男人的手掌加大手劲，固执地握住她的手。
  “暖暖，给我一点时间。”许家默无奈地看着她。
  给我点时间，我会处理好一切。
  以后，除非你不再爱我，任凭是谁，都不会再把我们分开。
  韩小暖慢慢转过脸来，迎上男人漆黑的眼眸，怔怔地看着。
  良久，她把身子往后一靠，轻轻吁出一口气。像是想通了某件事，也像决意放下某些事。
  莫名心里很是不安，许家默把掌心之中那柔软的小手，攥的更紧了。
  平复了心情之后，韩小暖才缓缓开口，“若颀上学的事，麻烦你了。”
  许家默没有立即回答她的话，眸色逐渐变得幽沉。
  她又要躲起来了，用疏离和冷漠来武装自己。
  心口猛地一沉，他慢慢松开了手，坐直了身子。
  “若颀是我的儿子，何来麻烦这一说。”
  许家默眸光微冷，嘴角似笑非笑，“暖暖，你说出这样见外的话，我可是没有听出谢意。”
  她可以和他吵闹，可以待他冷漠，甚至可以和他保持着距离，只是，他很不喜欢她和他要撇清一切的样子。
  她说过的，只会在孩子面前待他和颜悦色些，她可真是说到做到。
  “那许总想听什么样的话，我可以学。”
  韩小暖不气不恼，只偏过头来，静静看着他。
  许家默自然知道她只是表面平静，心里不知道怎么恼他。
  再说下去，也只是伤彼此的心。
  许家默没再说话，安静地发动车子。
  一路无话，车子很快就到了韩小暖住的楼下。
  车子停稳之后，韩小暖侧身就要解开安全带。
  “我送你上去。”许家默已经解开了安全带，手搭在车门上。
  “不用，谢谢。”
  又是这样疏离冰冷的声音。
  许家默手一顿，“暖暖，没有别的话和我说吗？”
  清丽的面容上看不出什么情绪，韩小暖清清淡淡地说了声，“许总您忙，我就不招呼您去家里坐了。感谢您送我回来，我……”
  倏地，她刚解开安全带的手被男人的大手压住。韩小暖心底一惊，抬起脸看向他。
  随即就瞧见那张俊朗的脸压了过来，她条件反射往后躲，后脑勺被一只大掌稳稳扣住。唇边还未逸出惊呼，就被微凉的薄唇堵住。
  在男人清冷熟悉的气息中，韩小暖呆呆地瞪大了眼睛。
  她被吓住了。
  自她受伤之后，他一直都与她保持着她可接受的距离，从不逾越。即使偶尔会借着孩子的由头与她亲近一些，却从未表露出亲昵。
  就连早上在房间里，他也只是含着她的唇轻轻吻了吻。
  果然是老奸巨猾，最擅长不动声色。
  韩小暖的心里瞬间凉了凉，她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许家默一只手轻松地扣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稳稳地托着她的头，近乎禁锢的姿态把她控制在自己的怀里。
  韩小暖整个人被他压在怀里，双手虚虚放着，使不上半分力气。她微微挣着，想把手挤进他们中间来，好推开他。
  稍一动，就被许家默察觉到，他压制住她双手的大掌立即松开。韩小暖心底一喜，抬起双手立即贴在男人结实的胸前。还没等她用上力气，男人的大手已经把在她的腰间，旋即箍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紧紧抱在怀里。
  他的手很有力气，几乎是把她狠狠地按在怀里。韩小暖被抱得太紧，正欲挣扎，唇上猛地一痛。
  他咬她！
  “……专心点。”
  许家默在重重啃噬一下之后，不满地嘟囔道。
  韩小暖有些恼了，一直紧闭着的牙关慢慢松开，他果然欣喜前往。她耐住性子，与他纠缠，趁他情迷，毫不犹豫地咬向他的舌头。
  果然，他吃痛地抽离唇舌，待瞧见她脸上喜怒不辨的表情，以及那双清明无比的眼眸，他不言不语。
  把在她腰际的手猛一用力，许家默就将她整个人直接抱了过来，放在自己腿上，薄唇放肆地再次侵袭着女人那微有些红肿的红唇。
  放肆掠夺的唇舌，带着怒气和不满，急于寻找发泄的出口。偏偏他耐得住性子，一点一点厮磨着，一点一点亲吻……
  无法挣脱，韩小暖也不再做徒劳的反抗。
  慢慢地睁开眼睛，她垂眸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呼吸纠缠的男人。
  他微合上双眸，好看的眸已经被轻颤的长睫覆住，漆黑的眉舒展着，似乎是察觉到她的不用心，忽又微微蹙着。压在她唇上的薄唇温柔辗转，霸道地纠缠……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家默才松开她。
  望着怀里气息紊乱的女人，一双水一般柔美的双目迷蒙得令人疼爱不已。他满意地笑了笑，粗粝的大拇指摩挲着红肿的唇，轻声道，“这张嘴说出的话我不爱听，可味道，我很喜欢……”
  韩小暖听着他轻浮的话，抬手就打向他的脸。
  许家默轻轻巧巧地接住，往身后一带，人就跌进他的怀里，好似她搂住他一般。他的双手紧紧把住她的腰，让她整个人窝在自己怀里。
  “许家默，你混蛋。”
  韩小暖挣扎不得，恼得鼻头一酸，差点哭出声来。
  许家默抱着她未动，许久，才在她耳畔轻声说了一句，“暖暖，下雪了。”
  韩小暖闻声望向车窗外，果然阴了许久的天空，飘飘洒洒地往下落着雪花。
  他第一次吻她，就是在这样一个下雪的傍晚。
  那天是期末考试后，两人一块去学校去领成绩单和寒假作业。回来时，下了一夜的雪还未停止，路上的雪足足有十几厘米厚。多年未见的大雪，笼罩着整个大地，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莹白晶莹。
  韩小暖红色的雪地靴一脚踩下去，几乎全都被淹没了。许家默担心她的雪地靴会灌进雪，一直小心地看着她。韩小暖玩心一起，哪里还顾得上这些，早就兴奋地拉着许家默到处团雪球。
  丢雪球，打雪仗，堆雪人……两个大孩子玩得不亦乐乎。
  许家默手长脚长，韩小暖哪里是他的对手。许家默不闪不躲，顶着一个雪球结结实实砸在身上，一把拽住了韩小暖，猛地往怀里一带，娇娇小小的她一个踉跄，带着惊呼倒在他的怀里。
  韩小暖早就玩得额角冒汗，白皙的脸红润润的，那张小小的红唇半启，因着紧张，微微颤抖着。
  许家默的视线狼狈地躲开那张红唇，幽暗的眼神迎着她水雾般迷蒙的双眸，他紧张地喉结滚动了一下。
  韩小暖乖乖巧巧地趴在他的怀里，她红着脸回望着他，狠狠咬了一下唇，下定决心一般，她仰头在他的唇角轻轻一碰，旋即离开。
  蜻蜓点水的一吻，于许家默而言，无异于惊雷一般。他只感觉脑袋里轰隆隆的乱响，一向思维清晰，应对得体的他，此时却只是手足无措地站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