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汪瑞宣半真半假地说着玩笑话，韩小暖的声音也跟着带上笑意，“阿瑞，我真的很好，你不要担心我。”
  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她很快就转移话题，“你在那边怎么样，什么时候能回来？”
  “怎么？想我了？”汪瑞宣的声音清亮，带着调侃的味道，“只要小暖你说想我了，我就立刻飞回去。”
  “我……肯定想你了呀。”
  这样和自己说话的汪瑞宣已经好久没见了，韩小暖倍感亲切，低声轻笑着。
  站在她身后的许家默却是不由得身子一僵，握在扶手上的双手也不知不觉攥得更紧。
  “……只是没有如玉想你想得厉害。”韩小暖缓缓说着，“从你走了之后，她都瘦了好几斤了，说是担心你在外面吃苦。”
  “哎呀，小暖，那个疯丫头的话，你也信？”汪瑞宣在那端叫唤了起来，“她昨天下午还拿着我的副卡刷了一份新品甜点，你说她哪里有……”
  “如玉有你的副卡！”韩小暖发现自己很容易抓住重点。
  那端沉默片刻，汪瑞宣委屈的声音传来，“我是被逼迫的，如玉趁人之危，胁迫我给她的。小暖，你要相信从小时候开始，我喜欢的姑娘可就你一个！”
  “谢谢你的喜欢啊，阿瑞。”
  韩小暖哭笑不得地小声说道。
  忽然车子猛一刹车，她低低惊呼一声，身子带着惯性往前冲去。
  许家默的身子被周围的人挤着往前冲，他的手却松开，一只手抓紧扶手，另一只手稳稳托住韩小暖的腰。
  大掌隔着厚重的棉服仍旧触到她细软的腰肢，许家默有些不想放手。
  “怎么了，小暖？”
  手机那端的汪瑞宣听见韩小暖的惊呼声，担忧地问道。
  “阿瑞，我在公交车上，人很多。没有别的事情，我回去再给你电话。”韩小暖匆忙解释着，然后挂掉了电话。
  因为刚刚急刹车，周围似乎更挤了，韩小暖站稳身子，勉强微微侧身对着身后的人连连致谢，“谢谢。”
  “嗯。”
  男人清冷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有着莫名的熟悉感，韩小暖狐疑地想转身看看。
  周围太挤了，她微微抬头侧眸，只能看见身后男人深灰色大衣的衣领，还有里面黑色的西装衣领。
  只是瞥了一眼，韩小暖随即就转过脸来，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
  身后的那个男人很像许家默。
  不，应该说穿着很像，毕竟自己也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脸。
  他今天也是穿一件深灰色的大衣，里面穿了一套黑色的西装。
  从这次他回来，他似乎一直都很爱穿西装。
  笔挺的西装，挺拔的身形，挺括的胸肩，窄瘦的腰腹，修长的双腿……
  还有那比七年前更显得硬朗深邃的五官，尤其是那双眼睛，很是幽深，就像是一眼都看不到底的海，里面暗潮汹涌，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他如今是成熟稳重的男人，清贵的气质昭示着他的气度和涵养。
  如今的许家默，早就不是那个会追在自己自行车后面，一脸无奈却又舍不得的男孩子。
  他不会在校园的某一处，躲开老师的视线，塞给她一个棒棒糖。
  也不会在伤心的时候，红着眼睛把她搂在怀里，狠狠地说着永远不许她离开的傻话。
  他不会……
  他，不会了。
  就像现在，他不会在这里挤公交车一样。
  眼睛又干又涩，韩小暖低垂着头。
  许家默看眼前女人难小小的身子窝在自己臂弯里，心里柔柔的。
  长臂再次握住把手，圈出一个小小的安全怀抱，环住自己的女人。
  认真执着的样子，就像是守护自己的全世界。
  在张杞的卖力地指导下，一个星期过去了，韩小暖已经做得得心应手了。
  早上的事情最多，韩小暖照例忙得不可开交。等她稍微能喘口气的时候，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是十二点半。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许家默前两天又额外加了一份工作给她。
  每天早上都要她把整理好的，与行业有关的早报和新闻，挑出一些重要的读给他听。
  韩小暖很是纳闷。
  他，一目十行，三五分钟就能搞定的事情，偏偏要占用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让她读给他听。
  他不说，她也不问。
  不就是读报吗？韩小暖拿出上学时候做播音员的劲头来，朗读得抑扬顿挫，很是认真。
  韩小暖发现许家默似乎听得不是很认真，大多数的时间，她都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每天再忙，许家默都要抽出时间和韩小暖单处，不谈私事，或者是她读新闻，或者是他要求她把里面的卧室重新打扫一遍。
  每次见到许家默长腿交叠地坐在一旁，韩小暖不由得心底懊恼，这个人公报私仇，就是故意在占用她的时间。天知道，她一个新手的时间是有多宝贵啊。
  许家默却似乎很是乐此不疲。
  韩小暖不知道，这一切，只是因为她和汪瑞宣讲电话时，随口的一句话。
  不是嫌见面少吗？
  除去工作接触，这只有两个人的单处时光，已经高分达到见面这个标准了吧。
  许家默今天中午要带着张杞去见一位客户，所以他的午餐就不需要她费心了。韩小暖得知这个消息，高兴地都快差点蹦起来。
  终于，可以解放了。
  韩小暖自己一个人兴高采烈地坐上电梯，下到了餐厅。
  过了用餐高峰期，餐厅里的人已经不多了。
  韩小暖打好饭端着走到一旁靠窗的座位坐下，慢慢享受着难得的闲适时光。
  这几天，难得放晴。
  雪光反射着太阳的光线分外刺目，韩小暖眯着眼睛看了看远处，此起彼伏的楼宇顶残留着一大块一大块的雪，像是不太高明的西点裱花师傅，在褐色的巧克力蛋糕上毫无规则地滴落大块的奶油。
  韩小暖很快吃完了饭，懒懒地拿着温度正好的奶茶，慢慢啜着。
  她来这里上班满打满算也算上一个多星期了，许家默待她始终都是不冷不淡。
  礼貌客气，真真正正就上下属的关系。
  韩小暖对现在两个人相处的模式很满意。不管是许家默，还是韩小暖自己应该都明白，这就是他们以后相处的模式了——做熟悉的陌生人。
  只是有时看着他一个人落寞的身影，她心底深处还是会隐隐作痛，会不由自主地想去关心他。每每这个时候，韩小暖总会背着手，使劲地掐自己，这种局面是自己要求的，为何自己还总是坚守不住自己内心的情感。
  韩小暖发现许家默在公司里话很少，除了张杞和她，他很少开口说话，即使在开会的时候，他也只是在听完报告后，言简意赅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果然就如她在洗手间听到的八卦中那般，冷漠低调到令公司的公关部安全没有了用武之地。完全不似在她面前忽而轻声细语，忽而冷漠淡然的模样。
  “井村屋赤豆棒冰。”
  那些小丫头私底下给许家默起了这么一个外号。
  第一次听见这个外号的时候，韩小暖还特地上网查过。
  硬度超过精纯的蓝宝石的井村屋棒冰，可是能砸断一块普通的砖头，并且还能保持完好。
  韩小暖撇撇嘴。
  许家默哪里像那种能防身用的世界上最坚硬的冷饮，撑死了也就是摇摇冻。
  一种表面看似坚硬，内心实则柔软无比的雪糕。色彩绚烂，有着果冻般柔软的身躯……
  韩小暖无意识地用食指和拇指捏着吸管，送到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啜着奶茶里面的珍珠，默默地出神。
  不知道，他吃饭了没有？今天又降温了，外面那么冷，路那么滑，他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