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结婚？
  不止宋如玉，就连韩小暖都被许家默的这句话惊到了，她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他们这才确定在一起没几天，他，就把结婚都计划好了？
  已经和汪瑞宣喝了不少酒的许家默，眸中虽不见多少醉意，白皙俊逸的脸上，却是已经浮现薄薄的晕红。
  感受到她的视线，许家默嘴角一弯，笑着看向韩小暖，目光温柔，“暖暖，明年好不好？我想尽快……”
  “啧啧啧……”宋如玉在一旁直咂嘴，“你们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发狗粮啊。冰凉的狗粮胡乱地拍打着我的脸，我做错了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些……”
  韩小暖被宋如玉哀怨的表情逗笑了。
  目光流转，移到汪瑞宣身上的时候，她嘴角的笑瞬间僵住了。
  汪瑞宣没有在笑，也没有看向这边，他一个人坐在那里，端着酒慢慢喝着，眼神空洞。
  像是被抢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孤单无助，明明伤心欲绝，偏偏不能哭，就连难过的表情都不可以有。
  许家默刚起身出去接电话，汪瑞宣点了点宋如玉，“如玉，我要喝你泡的碧螺春，去，给我弄一壶过来……”
  宋如玉知道他肯定是有话要和韩小暖说，爽快地站起身，“好啊，汪老板请稍等。”
  她冲韩小暖示意了一下，“小暖，你帮我看着他点啊。阿瑞是喝多了，就是话多……”
  汪瑞宣看了宋如玉一眼，俊朗的面容闪着寡淡的笑，“就是你会啰嗦……”
  宋如玉出去的时候，把门轻轻带上。
  汪瑞宣盯着韩小暖看了一会，才开口问了一句，“他对你好吗？”
  不知道说什么，韩小暖安静地点了点头。
  “我只是出了趟差，就把我最喜欢的人弄丢了……”汪瑞宣忽然笑了起来，带着醉意的眼睛盯着她，“小暖，要是没有许家默这个人，你会不会喜欢我？”
  韩小暖叹了一口气，“阿瑞，你醉了……”
  “我是醉了，不醉……我哪敢说出来？”汪瑞宣苦涩地一笑，身子向后一靠，他仰起脸看向天花板，声音低哑，喃喃地说道，“如玉最近在追一部电视剧，非闹着我和她一块追剧回忆青春。其中有句台词说的很对，因为太过珍惜，所以不敢有贪念。因为不想失去，所以不愿改变……”
  汪瑞宣身上平常那桀骜不驯的劲，此时全都被一种悲伤代替。他慢慢转过脸，看着坐在自己一旁的女人，“小暖，我何尝不是这样。
  韩小暖听得心里难受，“阿瑞，我……”
  “不，小暖，你让我说完。”汪瑞宣抿了抿唇，继续说道，“刚开始我跟我爸在外面谈生意的时候，长辈们都说我做事情有魄力，身上带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别看我爸总是骂我，他在背地里和我妈说我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你知道吗？小暖，不管我在外面怎样，我一见到你，就还是那个十八岁的汪瑞宣，懵懂青涩，就连对你说句我喜欢你，都没有勇气……”
  “对不起……”韩小暖低下头，抱歉地说道。
  除了对不起，她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这个男人一直无怨无悔地守在自己的身边，他的深情，她怎么可能装作视而不见？
  可是，就是这份深情，她不能，也不敢回应。
  是自己辜负了他……
  “你哪里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傻丫头……”汪瑞宣笑了笑，“……只能说是我汪瑞宣没有福气……”
  韩小暖静静听着，眉眼处染着忧伤。
  “好了，这样的话，我以后不会再说了，小暖，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不会怪你。”汪瑞宣伸手揉了揉她的头，“你，我，还有如玉，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不好？”
  汪瑞宣的手很敷衍地在自己头顶上揉了两下，就放下了，韩小暖却明显的感觉到他的克制，鼻头微微一酸，“好。”
  汪瑞宣笑了笑，没再继续说。他端起酒冲韩小暖示意了一下，然后一口喝下，“……要幸福！”
  仰头喝完之后，汪瑞宣像是不胜酒力，头埋在臂弯里。
  韩小暖担忧地看着他，“阿瑞……”
  他抬起手挥了挥，然后抬起头来，微红的眼眶还有些潮湿，他汪瑞宣笑了笑，“只是有些可惜，以后不能喝到你熬的粥了。”
  韩小暖心里很不是滋味，见他晃悠悠地站起身，忙走到他身边，扶着他，“阿瑞，你要去哪里？”
  “我出去吹吹风，心里头闷得难受。”
  汪瑞宣身子有些摇晃，他人高马大的，韩小暖扶稳他很吃力。汪瑞宣刚一挪步，半个身子就压了过来，韩小暖打了一个踉跄，还没站稳，身子随即就被搂进一个温热的怀抱里面。
  “阿瑞……”韩小暖瞬间不知所措。
  汪瑞宣把脸埋进她的长发里，喃喃道，“小暖，让我抱一下，就这一次……”
  他的声音低低的发闷，听得韩小暖心里也跟着一阵阵的疼。
  “阿瑞，我这辈子最要感谢的人，就是你和如玉。这几年难过的日子，都是你们陪在我身边，帮我一起照顾着若颀长大。”韩小暖伸手回搂住汪瑞宣，在他背上拍了拍，“阿瑞，你的心思我都知道，这辈子算是我韩小暖辜负你了，下辈子我做牛做马回报你……”
  汪瑞宣松开了怀抱，漆黑的眼眸看着她，“我只求这一辈子，小暖，你把下辈子许给许家默，可不可以？”
  韩小暖闻言忽地尴尬起来。
  是啊，韩小暖，你是在施舍吗？许给这个男人虚无缥缈的下一世……
  她为自己的敷衍羞愧不已，自己竟拿下辈子来搪塞一直真心对自己的人。
  可还没等韩小暖说话，汪瑞宣就开了口，“小暖，我和你说玩笑呢……”
  他，从来都舍不得她为难。
  汪瑞宣垂下手，慢慢后退，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良久，汪瑞宣又说道，“小暖，你选择了许家默，以后就和他好好过日子。他如果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给你出气。”
  等宋如玉捧着碧螺春回来的时候，汪瑞宣已经喝醉了。
  他喝醉酒，不说话也不闹，只是一个人愣愣地坐着。
  宋如玉可是心疼坏了。
  四个人走出餐厅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汪瑞宣站在风里，双眼被风吹得通红，黝黑的眼眸里有着醉后的迷离，
  看着站在前面和宋如玉说话的韩小暖，他转过脸对着许家默说道，“许家默，一定要好好待小暖，不要让她再伤心。”
  “我会的。”许家默点点头，“暖暖这些年多谢你们的照顾。”
  “我们和小暖之间用不上谢字。”汪瑞宣呵呵一笑，“我当宝贝一般守了这么多年的女人，她没选我，是我没福气。只是你许家默，不能有分毫对不住她，否则我不会轻饶你。”
  这么蛮横的口吻，许家默却是听得心头一暖，他看着汪瑞宣，神情无比认真，“分内之事，自然会全力以赴。”
  汪瑞宣伸手在他肩头拍了拍，叹了一口气，“和她回去吧。输给你许家默，我认了。”
  身侧的两个男人背对着自己勾肩搭背地说话，韩小暖在一旁看得心虚不已，实在是不放心，她冲宋如玉使了使眼色。
  宋如玉心领神会，冲她比了个ok，小声道，“……老子明白。”
  额角忽的一痛，宋如玉吸口凉气，瞪着身边的汪瑞宣，“干嘛啊你！”
  汪瑞宣捏了捏她的鼻子，“你一个女孩子家，不许说这么粗鲁的话。”
  “小暖，你看啊，阿瑞一回来就知道欺负我！”宋如玉愤愤地告状。
  韩小暖没理会宋如玉，而是抓住时机赶紧告状，“阿瑞啊，只有你能治得住她，你不在的这一段时间，如玉可是嚣张得不得了……”
  “韩小暖！”韩小暖的倒打一耙，让宋如玉腹背受敌。没有找到外援，她转过脸，看了看许家默，“把你女人带走吧，见色忘友，沉迷男色无法自拔的女人，果然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白瞎我背地里还为你们艰难的爱情长吁短叹……”
  “不要岔开话题。”汪瑞宣把话又拉了回来，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宋叔叔可是把你在a市的所有权，全权都交给我了，我管你，你就得听着。”
  “卖女求荣！”宋如玉恨恨地说道，“还不是你的糖衣炮弹击垮了我爸，老子要是知道，当初就不应该……”
  汪瑞宣眼风扫了过来，“……嗯？”
  在汪瑞宣凌冽目光的逼视下，宋如玉不得不“乖巧”地闭上了嘴。
  “那可没办法，《道德经》看多了，改不掉了。”宋如玉揉了揉额头，干干笑了两声解释道，“汪老板，你平时得多看看书，不然连老子都不认识了……”
  “如玉，你想占我便宜，是不是？”汪瑞宣嘴里叼着烟，眯着眼睛看着她。
  夜风凌冽，身高腿长的男子，眼眸微合，目光浅淡，神色倨傲。
  这样的汪瑞宣要多帅，就有多帅，要多有味道，就有多有味道。
  宋如玉果然很吃这一套。
  眼睛瞬间一亮，她咽了咽口水，往汪瑞宣身边蹭了蹭，嘿嘿笑起来，“不敢，不敢，你看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占你便宜，岂不是把我自己也算进去了。”
  韩小暖和许家默走后，汪瑞宣在夜风里站了一会，他转脸看了看身边的宋如玉，忽然笑了笑。
  他伸手搂住她的肩头，声音沉沉，“如玉，这些年一直守在我身边，累不累？”
  “不累……”宋如玉认真想了想，酸涩地说道，“但是，很苦……”
  “以后不会苦了……”汪瑞宣揉了揉她的头，“我妈不是早把你当儿媳妇了吗？”
  妈呀，他他他……这算是告白吗？
  “……媳……媳妇？阿瑞，你什……什么意思啊？”宋如玉感觉自己的小心脏已经开始嘭嘭地乱跳，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身边自己觊觎多年的男人，有种不确定的感觉，“可……阿瑞你都还追求我呢？”
  汪瑞宣低头看着她，无比认真地说道，“如玉，我从明天开始，追你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微垂着头的男子，头顶上有大片大片的灯光照过来，竟有些看不清他的神色。
  宋如玉没有汪瑞宣期待那般的高兴，脸上的神色反而有些沉闷，“阿瑞，是不是小暖选了许家默，你心里不舒服，寻我开心。”
  汪瑞宣笑了起来，“你和我一样傻。我求而不得，不想你也和我一样。再说，你不给我机会，怎么知道我不会真心喜欢上你？”
  宋如玉歪着头，看着他，点了点头，“也行。从小到大，我还没有什么赢得过小暖，要是把她从你心里赶走，我也算赢了她一回。”
  “傻如玉，拿我做什么赌……”汪瑞宣长臂一伸，搭在宋如玉的肩上往前走去。
  夜风凉，心在酒精的作用下，却难以平静下来。
  是谁说过的？
  在不同的时间节点，人生的无情和多情，绝情和滥情，在总体上是守恒的。你欠某人的，会有另一个人要回去；你对某人做的事，不管是伤害还是付出，总会由另一个人报答或报复。
  小暖，你不是说过，我们三个最好的结局，就是我和如玉在一起吗？
  你有了想要的幸福，如玉是好女孩，我不能再辜负她了，我会很努力把你藏起来，我会爱上如玉，然后和她结婚……
  最后，我们都会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