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盯着韩若颀看了好久，然后一脸疑惑地问道，“小暖，这个孩子你是从哪里带来的？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韩小暖一愣，她把韩若颀给忘记了？
  不过，这也好，省得她又继续追问孩子父亲的事情。
  “姥……”
  韩若颀见韩小暖迟迟没有回应，他只好开口回答，刚冒出一个字，嘴巴就被韩小暖捂住了。
  “妈，他……他是……隔壁邻居的孩子。”韩小暖紧张地回答道，“他妈妈有事，让我帮忙照顾两天……”
  秦月狐疑地点点头，“好，那让他也过来吃饭吧。”
  三辈人坐在一起吃饭，气氛变得很是沉闷。
  韩小暖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紧张地手心直冒汗，因为秦月一直都在用狐疑的眼神打量着韩若颀。
  示意韩若颀吃完之后赶紧离开，韩小暖小心翼翼地问道，“妈，我今年多大了？”
  秦月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她冲韩小暖笑了笑，“真是傻丫头，连自己多大，都不知道了。你今年二十四啊，你不是刚刚大学毕业吗？”
  这应该是秦月自己臆想出来的人生吧。
  丈夫健在，女儿争气……
  是自己亲手打碎了她的梦，韩小暖勉强笑了笑，继续问道，“那我爸呢，他……”
  “你爸啊……”秦月放下碗筷，叹了一口气，“还不是我生了场大病，把家里的钱都花完了，还欠了那么多的钱……他非要出去打工。噢，对了，上次你爸寄回来的钱，小暖你收到了没有啊？”
  秦月的时间跳跃，让韩小暖有些措手不及。
  秦月是生过一场大病，不过是在韩小暖上高中的时候。
  她的爸爸出去打工过一段时间，刚去了不到半个月就回来了。为了这，秦月足足骂了他三四天，说他没出息，挣不来巧钱，只能出苦力挣点辛苦钱……
  在秦月现在的记忆里，她的丈夫没有死，还很会挣钱；女儿也大学毕业，如她所愿，和汪瑞宣订了婚……
  秦月的回忆完全错乱了，她把自己希望看到的画面深深印在脑海里，变成自己深信不疑的事实。她把所有的一切都嫁接好，不管是时间，还是人物……
  “收到了没有啊？小暖……”秦月又追问道，“这快过年了，可别叫人家上门来催啊，你知道妈最不喜欢别人说三道四的了。“
  “知道了，妈。”韩小暖顺着她的话，答应了下来。
  为了保险起见，韩小暖第二天就把韩若颀交给了宋如玉。
  尽管韩小暖再忧心，日子还是要过的，不是吗？
  很快就到了大年三十这一天。
  今天就要过年了，韩小暖不能再麻烦宋如玉，早早就去把儿子接回来，然后母子俩一块逛着超市。
  韩小暖负责青菜，韩若颀负责肉类和鱼类，不一会，母子俩的购物车也堆得满满的。
  平时韩小暖最不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去，可今天是过年，很不一样。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跟在大人身旁的小孩子穿的很喜庆，拿着零食笑眯眯的模样，真是让人看了心里就暖洋洋的。
  韩小暖看着别的父母购物车里都有一大堆花花绿绿的零食，她转脸看了看身边的儿子。
  韩若颀穿着深灰色的羽绒服，白净的脸上，漆黑的眉眼分外精神，乖巧地站在自己妈妈的身旁。
  “若颀，你喜欢什么零食？今天过年，妈妈都可以给你买……”韩小暖怜爱地揉了揉儿子的头。
  韩若颀看看四周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孩子，几乎怀里都抱着各式各样的零食大礼包，那满脸的笑……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
  他有些犹豫地问道，“必须买吗？”
  “若颀，你不喜欢？”韩小暖反问道，然后她认真地说道，“妈妈想奖励一年来都乖巧懂事的韩若颀。”
  韩若颀听了妈妈的话，然后很为难地伸手取下一袋子奶糖放进了购物车。
  “妈，我不是不喜欢吃零食。”韩若颀说道，“我想要多吃肉，才能长得快一些。”
  韩小暖知道儿子的心思。
  他一直都无比渴望长大，不是因为他羡慕大人的世界，而是因为她……
  “若颀，妈妈不希望你快快长大啊，妈妈希望你能享受你的每个年龄段。”韩小暖蹲下身，摸了摸儿子的头，认真地说道，“你看时间是最公平的，我们每个人都只有一个童年，不能再来一遍。但是，将来你长大了，你可以好好回忆这一段时光，所以妈妈希望你能享受它……”
  “可我想快点长大，可以像爸爸一样可以保护你……”韩若颀小小的眉头皱着，神色间有些失落，“爸爸在你身边的时候，妈妈你很开心。爸爸离开后，你一点都不开心……”
  可能是秦月的回来，让韩若颀很是敏感。
  这一段时间忧愁秦月的病情，韩小暖感觉自己真的对这个早慧的儿子忽略了好多。
  “和若颀在一起，妈妈也很开心。你是爸爸妈妈的孩子，爸爸妈妈都很爱你……”韩小暖看着自己儿子那白净清秀的脸，怜爱地哄着。
  “不一样的。”韩若颀叹了一口气，“爸爸在你身边的时候，妈妈你的眼睛里都是冒着光的。妈妈，你就没有发现吗？我虽然还小，可也是一点也不逊色于爸爸的男子汉啊。”
  韩小暖被儿子逗笑了，“我的儿子可是比他爸爸还要优秀，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韩若颀见她笑了起来，不由得嘴角也是一弯，“妈妈，你这样，很有王婆卖瓜的嫌疑啊……”
  “唔……”韩小暖故意卖了个关子，忽笑着说道，“因为我的儿子刚上一年级，就给妈妈拿回来那么多的奖状……”
  “爸爸小时候不聪明吗？”韩若颀好奇地问道。
  “嗯……”韩小暖想了想，“你爸爸小的时候啊，就知道傻乎乎地买糖哄我，跟在我身后喊我的名字。”
  韩若颀还是第一次听妈妈讲她和爸爸以前的事情，不由得好奇心大增，“原来妈妈……你和爸爸那么小就认识啦？”
  “是啊，妈妈还比你爸爸大半岁呢，他都没有叫我姐姐……”
  韩小暖想着小时候的她和许家默，唇畔不由得泛上笑意。
  “那时我就决定长大之后娶你做我的老婆，怎么可能叫你姐姐？”
  听到一道男人熟悉的清冷嗓音，韩小暖一脸惊讶地转身看了过去。
  许家默不知何时站在母子俩的身后，唇边染笑地看着他们。
  “家默……”
  韩小暖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站在不远处的许家默，一身深灰色中长款大衣，里面穿着一件中高领的黑色毛衣，着实是丰神俊朗，英俊不凡。
  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了，虽然每天都会通电话，可这些哪里能及得上他整个人站在自己的面前。
  眼眶酸胀，韩小暖感觉自己这几天的坚强全都化作乌有，只想立即扑倒他的怀里，什么也不想，什么都不顾。
  见母子俩看到自己都是一脸的惊喜，男人修长的眉目染上笑意，疏淡的眼眸都漾着温柔的光泽。
  “爸爸！”
  韩若颀惊喜地叫出声，然后飞快地跑了过去扑入他的怀里。
  许家默弯下腰，一把接住儿子，父子俩笑着抱在一块。
  韩小暖还站在原地，眉眼含笑地看着那个高大俊朗的男人冲自己走了过来。
  “我们的儿子都这么大了，原来暖暖你还在计较这件事啊。”许家默在她面前站定，一脸的温柔。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今天过年啊。”
  韩小暖往他身边靠了靠，心里激动得要命，偏偏脸上不敢有任何的表情，只有那双如水的眼眸里闪动着爱怜和思念。
  “想你了。”
  许家默没有戳破她，腾出一条胳膊将她也紧紧搂在怀里。
  韩小暖不习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亲昵，僵着身子趴在许家默胸前。
  片刻，又伸手推了推他，小声说道，“这么多人呢……”
  韩若颀嘴角一抽，哪里人多了，多的那个人恐怕是自己吧。
  他很上道地从许家默的怀里滑了下来，然后先推着购物车去儿童区那里拿本书安心地等着。
  看着儿子一脸的郑重，许家默感觉自己不能辜负儿子的苦心。
  出了收银处，外面就是一处扶梯。
  许家默伸手就把怀里的女人紧紧搂在怀里，然后将头埋进她的肩窝。闻到她身上熟悉的馨香味道，感觉自己空荡了多日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暖暖，这几天，我想你都快想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