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清清找到了自己的椅子, 在铺毯子的时候，忽然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一下。
  “嗯？”她把毯子掀开，在椅子上坐下，然后拿出手机，想着这个时候来的是什么提示。
  只见这条提示来自淘宝, 提醒她关注的主播上线了！
  封清清忍不住“啊”了一声：“鸣鸣怎么在这个时候开直播了？！”
  她点进“美时新精品女包旗舰店”的直播间是一个意外，不过第一次点进去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命运的召唤。
  在主播鸣鸣的主打推荐下，她在这个店里下单买了第一个小香风包包，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几乎每个月出粮都要在这里买上两个包。
  封清清插上了耳机，鸣鸣直播的时间很规律，在星期中间都是在晚上十点左右开始，周末的话，她直播的时间会长一些，很少有这样在中午突然开播的。
  一插上耳机，直播间的声音就消失了，她特意调暗的屏幕在这样的光线下也不会影响到别人休息。
  封清清满心期待，坐直了身体戴上耳机，看着屏幕在短暂的空白之后接入画面，果然是她熟悉的鸣鸣在直播！
  淘宝的信息提示很及时，直播显然是刚刚开始，鸣鸣还在调整直播镜头，一边闲聊般地对大家说道：“hello宝宝们，中午好，吃午饭了吗？”
  封清清立刻调出了键盘，积极地响应道：“吃了！鸣鸣呢？”
  她的消息一发出去，在左侧就很快有其他听到了鸣鸣问题的其他粉丝也回答了同样的话。
  她看着鸣鸣调整完镜头以后退了回去。
  封清清敏锐地发现，今天的直播场地好像有点不一样。
  平时应该都是在鸣鸣的房间里，可是今天，这显然是个更正式的场合。
  当下，她们可爱的主播正坐在一张白色的、像新闻直播里的台面后，在两侧的手边摆放着好几个包。
  在屏幕上看到了大家积极的回答，她对着镜头说：“都吃了呀？我还没来得及吃。”
  封清清顿时感到了心疼，她都吃了，鸣鸣怎么能没吃饭呢？
  总裁办公室里，刚退出就被提示有新直播的厉承钧看着这个没吃饭的人，手中的筷子断成了两截。
  自己今天早上问他的时候他怎么说的？中午在学校饭堂吃，现在都一点钟了，他还没吃饭。
  而且现在他人不是应该在学校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开直播？！
  关注了直播间，选择随时随地接收信息的显然不止他一个，屏幕上方的在线人数正在不断地增长，瞬间就从三位数变成了四位数，然后又突破了五位数。
  等回过神来，厉承钧已经在一片“鸣鸣先吃饭，我们等你”的刷屏中发出了文字信息——
  lcj73591 先吃饭。
  可惜瞬间就被淹没了。
  他看到一个叫“清清”的id问道：“鸣鸣换场地了呀？”
  后面跟着一群人，也在刷同样的问题。
  坐镜头前的女装少年像是注意到了她们的提问，垂眸念出了这条信息，然后抬眼，仿佛在隔着镜头直接跟她们对视，说道：“对啊，今天大老板来视察，所以换了场地哦清清。”
  厉承钧：“……”
  诺克农药公司的客服部里，听见鸣鸣念自己的名字，封清清感到一阵兴奋流窜全身。
  每一个主播都会在直播开始之前或者是在中间，都会跟自己的粉丝互动，不过鸣鸣的粉丝太多了，能被她叫名字的机会实在不多。
  只见她所喜爱的主播抬手挽了一下垂在脸侧的头发，对着镜头微笑道：“好了宝宝们，这次是为了大老板视察工作临时开的直播，我先给大家放送一些福利吧。来，手动一动先点赞，点满三千个赞我就发现金红包。
  “新来的宝宝们有没有关注我呢？没有的话——”楚鸣谦抬手指了指左上方，“先点一下关注，这样以后就可以收到我们家的信息了哦。”
  “早就点了！”封清清又输入了自己的话，看到侧旁很多人也跟自己一样回应，屏幕上一时间飙过无数句“关注了！”“早就关注了！”。
  在直播镜头的三脚架后摆着几张椅子，厉少辰和路易正坐在其中两张上，手里各自拿着一个ipad，上面在播放的都是楚鸣谦的直播间。
  两人从楚鸣谦换了女装，带上假发走进来之后，就一直是呆滞状态。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厉少辰的写字楼，处于a市的高新区，总共有23层，是厉少辰十八岁生日他爷爷送的成人礼。
  这里论繁华虽然比不上市中区，但是随着近年各个企业的进驻，也不再荒凉。
  时间退回到半小时前，他们去了楚鸣谦的家，陪他搬了两箱工具下来，然后开车来到了这里。
  看着这气派的写字楼，别说是楚鸣谦，就连朱利安心里也生出了“真是有钱人”的感慨。
  厉少辰虽然在家里缺乏关注，但他身体里流着的也是厉家的血，有着十足的建立自己的商业王国的野心，这栋写字楼就是他梦想的第一步。
  在拿到这个生日礼物以后，他就把除了第八层以外的其他部分都租出去了收租金，只有第八层这一整层空了下来，装修好了，通了水电，等待着他这个主人的进驻。
  当电梯来到八楼，带领着众人来到他给自己准备好的根据地时，厉少辰感慨地伸手摸了摸粉白的墙，叹息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他终于要有自己的事业了！
  所有人跟着他走进去，这里每周都会有人来定期打扫，哪怕没有开始办公桌椅，也是很干净的，装潢风格也非常棒。
  楚鸣谦一进来就找到了适合的地方，于是放下了自己的箱子，支起了直播工具，布置好以后又把带来的包都摆在了台面上，然后让厉少辰跟路易在这里稍等，自己则去了洗手间换装。
  要在众人面前展露自己的秘密，这对楚鸣谦来说实在是羞耻，虽说他穿着女装在直播间里带货已经有半年时间了，可平常都是在家里，而且他也不大让弟弟妹妹看到自己女装的。
  但是没有办法，路易要看到的是他的能力，要让他证明自己为什么是无可替代的。
  楚鸣谦不能失去这个机会，最直观的做法就是让他们见一见自己带货的能力。
  于是，换上裙子戴上假发化好妆之后，他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回到了他们刚刚进来的这个宽敞明亮的大会议室里。
  他一进来，厉少辰跟路易都没意识到面前这个身材高挑的少女是熟人。
  厉少辰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停下了跟路易的交谈，困惑地问道：“你找谁？”
  楚鸣谦虽然尴尬，也用了自己的声音，对厉少辰说道：“少辰，是我。”
  厉少辰：“……”
  他身旁原本面无表情的路易听到楚鸣谦的声音，眼底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不知道楚鸣谦回他家去拿这些东西然后又到这边来摆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任凭路易怎么放飞脑洞，也不会想到楚鸣谦会打扮成这样。
  “你……阿谦……你……”
  厉少辰忍不住站了起来，凑到他面前转了一圈，把他从头看到脚，“……你这是要做什么？”
  楚鸣谦压下了穿着女装的倒错感，切换了自己直播时用的女生声线，说道：“我让你们看看我是怎么卖包的。”
  厉少辰：“……”
  然后，他们就看着楚鸣谦走到了那摆着包包的台面后，接着手里被一旁的保镖塞了只ipad，在早就打开的直播间页面上等着主播上线，开启了震撼之旅。
  按理来说，中午这个时间，这样临时开直播应该是没有什么人的，可是厉少辰和路易就看这短短的几秒内，直播间里就涌进来了大量的观众，个个都在跟坐在台面后的楚鸣谦互动。
  说着什么场地换了、鸣鸣更可爱了，在听到说楚鸣谦没吃饭的时候，个个都说着让他先吃午饭，直播就这么开着，不用着急。
  真是实力宠主播。
  两人低头看着ipad，又抬头看向楚鸣谦本人，想着这就是他平常卖包的方式？
  光是这样坐在那里有这么多粉丝围观，抢着跟他说话，这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明星线上见面会！
  3000赞的数目转眼就到了，楚鸣谦已经跟客服妹子说好了今天中午要临时开直播，让她们准备好。
  看着热闹起来的直播间，客服妹子充当了财神爷，在直播间里发出了现金红包。
  楚鸣谦再看了看人数，也觉得也差不多了，于是放下了手机，对着镜头说道：“那我们今天中午的临时优惠活动就开始吧。”
  在他对面，厉少辰跟路易拿着ipad，看着屏幕上的人拿过旁边放着的一只焦糖色的小包，对着镜头道：“今天，我要隆重推出的这只拼图包，大家看——”
  两人不由自主地凝神静气。
  “这是今年非常火的拼图包，前两天刚刚出货。”
  屏幕上穿着女装，声音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楚鸣谦对着镜头捏了捏这只拼图包，“这个包的柔软适中，非常适合春夏，我们可以看到里面是有一个大隔层袋。”
  他一边说着，一边掀开了包盖，把包包里面的样子展示在镜头前。
  “它很能装，非常能装。像是日常出门、通勤的话，手机、折叠伞、口红、粉饼这些都可以装进去，小小的身体，大大的容量。然后，在这后面还有一个小的隔层——”
  空气中，楚鸣谦本人的声音跟ipad里面传来他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形成了微妙的二重声。
  厉少辰跟路易都感到自己脑子正在变得渐渐空白，周围的一切都在离他们远去，而在市中心的另一栋写字楼办公室里，刚刚还感到被隐瞒欺骗的厉承钧也是一样。
  客服部里，封清清也拿着手机看着这只拼图包，觉得这个焦糖色真的非常好看。
  尤其鸣鸣的声音还在耳机里这样给自己介绍着，手又在来回地拉那背包背后的拉链，越发让封清清觉得这个包自己必须得拥有。
  忍住，要忍住！这个月出粮的时间还没到呢！
  她刚刚才买了个包，就是在直播间里抢到的，价格非常优惠。
  那只小包本来是特价155，再加上直播间的50块钱优惠券，拿到手只要105块。
  封清清那时候觉得自己是冲动消费，可是等包到手之后就发现这只包的做工是真的非常好，一点也不像其他家的包做特惠的时候一样是残次品。
  之所以卖这么便宜，是因为它已经在鸣鸣的直播间里放了一段时间担当样板。拿到手之后，封清清就连着好几天都是背着它来上班，收获了好些同事的好评和称赞，都问她要包包的链接。
  她是把店铺链接分享给了他们，没说这款包已经下架了，她买到的就是最后一个。
  而且在她想来，就算以后这款包再上架，她们再买到也跟她现在背着的不一样。
  这是鸣鸣的直播间里的样板包，是她背过的，简直自带仙气。
  封清清感到这包最近是真的给自己长脸，可是眼前这个拼图包也很好看啊，尤其鸣鸣还在说现在是新品上架，只要238，加上直播间的50块钱优惠券，只要188就能拿到手。
  怎么办？好想买啊！
  “……这款包不仅有焦糖色，而且还有白色、黑色跟红色，每一只呢，还送一个小配饰。”
  楚鸣谦说着，伸手从旁边拿过了一只红色的拼图包，封清清顿时感到自己的心被击中了——
  这红色怎么能那么好看！
  正在她手指颤抖着要按下去的时候，猛然就感到身后好像有人在盯着自己。
  封清清手一抖，摘下了一边耳机，霍地转头看去，就看见自己身后站着四五个人，都在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
  封清清：“……你们干嘛？一个个不睡觉站在我身后。”
  客服部昏暗的光线中，几个姑娘的眼睛仿佛都在放光，梦游般地道：“这是之前你买包的那家店吧……他家主播现在是在直播吗？”
  “我的天，我看着都觉得好想买……”
  “是啊……”
  她们刚刚本来只是一个人过来，想问封清清为什么不睡觉，结果站在她背后，不知不觉看她的手机看入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