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作者:石阿措      更新:2024-05-19 22:38      字数:3980
  他长发束冠,白衣胜雪,俊美儒雅的脸上,唇角微微的扬着,笑绽春阳。
  白玉美眸微眯,红唇不自觉地撇了撇,心中十分扫兴,不成想这人竟然也来,看来永不相见,注定只能是说说。
  沈墨亦看到了白玉,笑容微滞了下,转眼间便恢复从容自若,他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看向前来迎接的萧成,与他见了礼,而后有说有笑地同往内走去。
  碍着萧成在场,白玉在沈墨走近时,脸上维持着笑脸心中却满不情愿地给他请了个安。
  沈墨微颔首,脸上依旧保持清润柔和的微笑,举止亦温雅有礼。
  旁人若看他们两人,断然不会怀疑两人有过密的关系。
  他朝着白玉示意了下,便没再看她,径自微笑与萧成往棚里走去。
  两人并肩走在一起,一气势迫人,一温柔可亲。
  沈墨没有萧成身上那股如鹰如虎的锐利官气,他轻裘缓带,清风朗月,更像是名士风流。
  萧成案牍劳形,鲜少有时间参加宴会活动,因而不知晓白玉与沈墨之间的风流韵事。
  他朝着白玉示意了眼。
  白玉便轻移莲步,款摆腰肢,袅娜娉婷地走到棚中,萧成旁若无人地直接携起了她的手,命她坐下,而后道:“这位是沈大人,你常常受邀去参加宴会,应该是认识的。”
  沈墨脸上尽力维持的淡定自持,在看到那两人相携的手,感到两人之间亲密的氛围后,终于撕裂了一小口,他笑容未敛去,眉目却凝寒。
  白玉美眸淡淡瞥向沈墨一眼,又坦然自若地收了回来,目光在转向萧成后,却多了款款柔情,她声音软媚勾人,“的确是认识的。”
  “想不到白玉也在。”他声似春风,温柔多情,却暗藏一丝不悦,直到目光落在她削尖的下巴上,心忽生异样情绪,不由自主地柔声道了句:“近来可好?”
  白玉心咯噔一下,那一句‘近来可好?’仿佛透着难以言喻的缱绻眷恋,不禁看向他。
  他脸色如常,温润平和,不见情深。
  看来她听差了。白玉脸上浮起一礼貌却疏离的浅笑,“挺好,多谢沈大人关心。”
  沈墨见她态度平淡,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白玉不大想与沈墨面对面,看着他,会让她想起不好的事情,心情亦败坏,便看着萧成,微笑道:“萧大人,奴家去射箭,就不打扰你们谈话了。”
  萧成笑道:“去吧。”
  白玉却忽然倾身上前,纤纤玉手扶在他的肩上,伏在他耳边,悄言低语道:“萧大人,等你有空,我们再去别的地方逛逛。”
  当着其他男人的面,与他耳语,显示对他的亲近,亦容易令一让男人动容。
  直起身后,白玉含情脉脉地睃了他一眼。
  萧成对上她的眼,见她眉目含情,果不其然,心内一动,目光柔和些许,“你先去吧,等我有空就陪你去。”
  白玉得到他的同意,朝他嫣然一笑,起身而去。
  一直默默侍立一旁的烟儿亦跟着过去,她现在看到沈墨与林立心肝就乱颤,不敢与他们有任何牵扯。
  沈墨脸上挂着淡淡浅笑,微垂着眸,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玉离开后,萧成收回视线,看向沈墨,道:“暇之怎来得这般早?”
  沈墨闻言抬眸,目光平和,压下心底因见白玉与萧成亲密画面而产生的难受窒闷,以及被她冷眼相待后的怅然若失,他笑得如沐春风,“有件事想拜托你。”
  萧成道:“何事?”
  沈墨便看了眼侍立一旁的林立,林立连忙上前将密札和账本恭敬奉上。
  萧成接过打开翻看,一双浓眉不禁皱起。
  棚外。
  白玉心情本很好,却因为见到沈墨而激起了心头的愤怒。
  她伸手一掠被风吹乱的云鬓,美眸凝寒,面无表情地接过烟儿递来的箭,调正纤腰,张弓搭箭,像是发泄般“咻”一声,箭离弦,势如破竹,砰的一声。
  听闻声响,萧成与沈墨不约而同看去,只见白玉射出的那支箭竟正中靶心。
  白玉接过烟儿递来的另一支箭,继续张弓搭箭,拳回至手,砰的一声,仍是正中靶心。
  萧成与沈墨不由暗暗喝彩。
  白玉的父亲本是一商人,从来不勉强她学习琴棋书画,针织女红,她儿时身子骨弱,父亲为让她强身健体,便找来师傅教耍剑与射箭,父亲死后,她被叔叔卖入吴府,却也常常偷偷拿着树枝练习。逃出来入了风月场,心中觉着这两项技能大有用处,便请了更厉害的师傅来教她,她本是极有天赋的,肢体又灵活协调,很快便掌握了那师傅的全部技艺。
  白玉此时已然发泄完郁气,正准备收势。
  这时,天空却飞来一群乌鸦,叫声嘶哑难听,听着人的耳朵里却有股凄凉的味道,断人愁肠。
  白玉纤长的眉微微蹙起,美眸一凝,只觉得那声音有股在嘲笑她的感觉,心头郁气又直直涌上头顶。
  白玉看向一旁的烟儿,道:“烟儿,拿箭给我。”
  烟儿一边将箭给她,一边说道:“姑娘,你还没射够啊?该歇歇了。”
  白玉张弓搭箭,直对准鸦群,冷笑一声,道:“看姑娘我射只乌鸦下来给你玩。”
  烟儿心忖,射下来也是死乌鸦了,有什么好玩的,不过她也想看看她家姑娘是不是真有这本事能把乌鸦射下来。
  她瞪大圆圆的杏眼,看着箭“飕”的一声,直直射向鸦群,箭至处,一只鸦落地。
  烟儿瞬间目瞪口呆,看着白玉从她手中又拿一箭,朝鸦群射去,‘嗖’的一声,空中又落下一只鸦。
  果然是矢不虚发。
  白玉眉目飞扬,得意一笑。
  坐在棚中的萧成和沈墨不由齐声鼓掌叫好。
  萧成想着她方才那完全找不到一丝瑕疵的射箭姿势,不由得失笑出声,这女人的射箭技术明明已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却故意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模样,真真让人气笑不得。
  听萧成笑出声,沈墨不由看了他一眼,却在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白玉,脸上有一丝纵容之色。
  沈墨长眉凝了下,唇角却噙着微笑,道:“说起来,我还见过她舞剑的样子。”
  此话一出,沈墨自我感觉有些许显摆的意思,心中不禁感到有些别扭。
  萧成却不疑有它,英俊硬朗的脸上浮起一丝遗憾,道:“是么?可惜我不曾见过,想来定是极具风采。”
  沈墨凝望着他透着遗憾的脸,语气清淡地回了句:“的确。”便不再多说。
  两人看着那两姑娘走去捡乌鸦,便收回了视线。
  沈墨端起茶浅泯,微凝的长眉缓缓舒展开来。
  萧成又看了眼手上账本,随即抬眼看向沈墨,脸上变得严肃起来。
  他回归正题道:“暇之,你果真要大义灭亲么?”
  沈墨放下茶盏,敛去笑意,温柔的目光开始变得深不可测,他沉声道:“你我身为朝廷命官,此身心已属于社稷百姓,莫说大义灭亲,就算舍生取义又有何妨?”
  他这一番话一改温柔谦和,说得铿锵有力,仿佛可斫金石。
  萧成神情端肃道:“暇之这一番话说得甚得我心。”
  第46章 妒忌。
  白玉回到棚内。
  沈墨与萧成看向她,见她娇艳的脸有着淡淡红潮,额角鼻尖润着几点香汗,连两边鬓发都有些湿润,娇喘细细的,看起来有些累。
  沈墨心间有些柔软,修长的手伸向宽袖间,却莫名地犹豫了下。
  也就这一犹豫的功夫,已经有人比他更早地向白玉递去了手帕。
  白玉接过萧成递来的手帕,感激于他的体贴,便朝着他嫣然而笑,眼波含情道:“多谢萧大人。”
  又是那风情万种,娇媚嗲腻的白玉。
  想到方才她的飒爽英姿,萧成微微一笑,语气不禁有些揶揄道:“我倒不知你箭射得如此好。”
  萧成在她面前向来稳重,鲜少露出这般戏谑之色,白玉不觉脸一红,呆了呆。
  沈墨目光淡淡瞥了白玉一眼,见她双眸秋水盈盈,正紧紧的盯着萧成,眼中仿佛只有萧成,旁若无人。
  感觉两人间那若有似无的暧昧及说不出由来的亲昵氛围,沈墨唇角微紧,若无其事的收回了手,置于膝前,心里感到一阵烦躁,脸不复春日般的柔和,甚至有些冷硬紧绷。
  白玉回过神来时,看到萧成眸中戏谑更甚,大概是察觉了她的失神,白玉脸上的绯晕更深一层,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声音柔细动人道:“萧大人,奴家出了点汗,怪腻腻的,不大爽快,先去更衣了。”
  萧成脸上恢复正经端肃之色,不再也揶揄她,沉声道:“去吧。”
  白玉起身离去,行了几步却忽然回眸,像是恋恋不舍似的,朝着萧成粲然一笑,才含羞带怯地离去。
  沈墨眼眸微垂,掩住其中透出的情绪,
  指甲干净秀美的手指不觉曲起,紧握了起来。
  少倾,他松开了手,扬眼微笑,正欲端起茶盏,宽袖一拂,却不小心碰倒了茶盏,茶汤流下,湿了他的衫袖。
  萧成听闻响动,收回望着白玉背影的视线,看向沈墨那边,有些诧异,也不知那茶盏如何倒的,正要说话,却听沈墨低沉着声道:“抱歉,我也去换身衣裳。”
  萧成点头,不疑有他。
  沈墨知晓更衣室在何处,休沐时,他偶尔也会与同僚好友来此园消遣。
  更衣室在东北角一阁楼上,白玉与烟儿方才来过一次,此时已无需人领着去。
  两人沿着一条鹅卵石路走,烟儿见她家姑娘笑意盈眸,眉飞色舞,看起来极其快活的模样,不觉也跟着乐了起来,嘻嘻道:“姑娘,我今日看那萧大人眼睛一直没离开过您,想必一定是对您动了心思。”
  烟儿今日一直留心她家姑娘的举动,她分明想勾着人家,不过看萧成那神情,分明也是被她家姑娘迷住了,因此故意拍了下马屁。
  白玉妖妖调调地走着,闻言脸上露出一媚人心魄的笑,她看得出,今日的萧成看她的眼神与以往不同,多了那么一丝暧昧,男人女人间的暧昧,不是完全的将她视做他妻子的影子。
  他的目光好几次不由自主地在她身上来回,她身处风月场,阅男无数,明白那样的眼神,他对她有那方面的想法。
  白玉一掠云鬓,纤长的眉挑起,得意洋洋道:“你家姑娘风华绝代,哪个男人见了能不心生想法?”
  若说对她的勾引挑逗,完全能够做到无动于衷的,大概就只有……
  那人身影刚要浮上脑海便被白玉压了下去,她美眸冷了几分,这是她情场上的一次败笔,不提也罢。
  两人转入一个月亮门,便见一角红楼,被周围绿树掩映着,上下两层,到了门口,有女侍在旁恭立侍候。
  见白玉来,那女侍便掀开珠帘,恭恭敬敬请她入内,一楼是待客厅,二楼才是更衣室,屋子很多,分男女更衣室。
  来此处消遣的大多为公子王孙,达官贵人等,他们领来的女人多为青楼女子,或歌姬舞姬,这些女子无需回避男人,偶尔还要服侍男人,更衣室便都在同一楼上,只是不同屋。
  不过,偶尔也会有贵妇人贵小姐来此地消遣,她们的更衣室却不在此处,而在另外一处僻静的阁楼里,那边是不允许男人过去的,管理十分严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