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作者:
杨经纶 更新:2024-05-19 22:44 字数:4162
对方诧异地瞧了她一眼,点头回应:“是。”
“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来的是你?”屏逸皱眉,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按照谍灵守则,如果没有他的特别指示,唯有在谍灵之首出现意外的情况下,副手才能代替前者,来向他复命。
而此时,澄光的突然出现,恰恰说明飘风发生了意外,无法前来。
“主尊要去蓬莱?”澄光不答反问,语气急切。
屏逸锁紧双眉,审视着属下,颔首:“正是。”
澄光忙道:“蓬莱去不得。”
“怎么?”屏逸一惊,下意识地与紫游对视了一眼。
澄光无声地叹了口气:“鸿涯真人已经在昨日暴毙身亡,神形俱灭。”
“你说什么?!”屏逸大吃一惊,不禁耸然动容,“鸿涯……死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紫游也甚为震惊,忍不住追问。
澄光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更加出人意料的是,那些蓬莱弟子众口一词,纷纷说您就是杀害鸿涯的真凶。”
“什么?”屏逸心里一跳,眼神瞬息万变,拂袖道,“笑话!”
“他们……他们凭什么这么说?”紫游忍不住心头火起,愤愤不平,“睁着眼睛说瞎话,这分明就是栽赃陷害!”
“属下自然知道此事颇为蹊跷,可那些蓬莱弟子却是一口咬定,并且已经……”说到这里,澄光忍不住叹了口气,面色忧虑,“已经将此事告上了天庭。”
“什么?”紫游又惊又气,忍不住恨恨跺脚,“真是太过分了!”
与紫游的愤怒相反的是,屏逸却一直很冷静,心绪丝毫不乱,依然从容不迫:“三界之中,能杀死鸿涯的人寥寥无几,偏偏是在我们要去蓬莱的当口,他却突然被害……”
难道是……紫游心头一震,顿时恍然大悟。
“是灵觉!”她忍不住握紧了拳头,眼神里满是恼恨,“一定是那个大魔头干的好事!为了不让鸿涯真人助我化解‘一线牵’,灵觉竟然赶在我们去蓬莱之前除掉了他……”
“我早该想到的……”屏逸的眼神沉了下去,眉宇间有解不开的烦忧:现在鸿涯已死,解除‘一线牵’的希望彻底破灭了……
澄光急道:“如今东君已经派大司命下界,要召您回天庭查问此事,大司命找不到您的下落,于是抓走了飘风,想逼您现身。”
“逼我现身?”屏逸面色冷然,神情间掠过了一丝不屑,忍不住开口讥诮,“向来只会用这些卑劣的手段来达到目的。”
澄光忍不住提醒:“大司命此番奉命前来,有恃无恐,怕是不会和您善了,请您务必多加小心!”
“敢动我的人……”屏逸面沉如水,眼里掠过了一道冷芒,挑眉道,“他们在什么地方?”
澄光吸了一口气,沉声回答:“阴阳分界之地:三途河畔。”
“三途河畔……”屏逸心念电转,立即洞察了大司命的用意,不禁微微冷笑,“不过是枉费心机。”
紫游却不明其中缘由,疑惑地问:“他为什么要引你去那种地方?”
屏逸没有回答,只是转头看着她,柔声嘱咐:“你先回谷中等我,我去去便回。”
“不嘛……”她摇摇头,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我要和你一起去救飘风。”
“乖,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屏逸拍了拍她的肩头,耐心相劝。
“你不是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和我在一起的嘛?”紫游神情沮丧,怏怏不快地撂开了手,“说过的话不算数……这么快就变卦了。”
“说过的话我都记得,岂会食言?”屏逸凝视着她,一脸认真,柔声安慰,“我只是不想让你涉险。”
“我明白了,”紫游叹了口气,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你是担心我会拖累你,所以才不让我去。”
屏逸怅然摇了摇头:“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反正我知道你要去哪儿,”紫游顽皮地转了转眼珠,低低咕哝,“你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
带她去,怕她会有危险,不带她去,又怕她会不开心。屏逸一脸无可奈何,想了想,最终却还是答应带她一同去。
说到底,那些阴谋陷阱算不得什么,也并不能打垮他们,惟有离别才是摧心断肠、伤人至深的,哪怕只是须臾。
就算前面荆棘遍布、阻碍重重,既然已经决定同生共死,那又何所畏惧?
两个人把手握在一起,含笑相视,目成心许。
三途河位于阴阳交汇之处,是生界与幽冥的分割线,河水昏黄,深不可测,无数死灵在波涛中沉浮哀嚎,被水流导向深浅不同的三途,根据生前的罪业轻重,接受不同的惩罚。
曼珠沙华沿河盛放,赤红如血,妖艳迷离,如同燃烧着的烈火,为那些绝望的魂灵照亮了通往彼岸的路途。
三人来到三途河畔,站在花丛中环顾左右。
这里不见有活人的踪影,只听见周围阴风凄厉,鬼哭啾啾。
“噫,怪瘆人的。”紫游不禁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抓住了身边人的手——那只手温暖而稳定,令人觉得心安。
屏逸用温柔的眼神看了看她,没有说话,只是无声地握住了她的手。
紫游会心地笑了笑,看着一同前来的谍灵,忍不住问:“你确定飘风是被抓到了这里?”
“是,”澄光边说边扫视四周,试图寻找一些蛛丝马迹,“我能感觉得到,飘风就在附近。”
谍灵与谍灵之间,存在着某种奇特的心灵感应,而此时这种感应是如此强烈,他可以断定,飘风一定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这么肯定?”紫游神色一凛,顿时戒备起来,“这么说,大司命必定也在。”
两个人正说着,忽听屏逸道:“你们看那里!”
紫游和澄光齐齐转头,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刹那间不由愣住——
只见不远处的河面上,有一团淡淡的光正在上下浮动,那团光就像是一个透明的大茧,将某个人严密地包裹在里面。
周围的恶灵被那个逆流的“茧”吸引过去,疯狂地扑击撕咬,试图将里面的人分而食之,虽然徒劳无获,却始终纠缠不放。
“茧”里面的人静静平躺,双目闭合,看上去似乎是睡着了,对身边的事情竟是一无所觉。
那个“茧”被周围的恶灵推推撞撞,竟是逆水前行,朝着他们这边飞快地漂了过来。
“是飘风!”眼瞅着河面上的那团光离他们越来越近,澄光终于认清了“茧”里面的人,神情难掩激动,欢喜地道,“上苍保佑,他还活着!”
如果他已经死去,那么方才的心灵感应根本就不会出现。澄光轻舒了一口气,心下稍觉宽慰。
“那个人就是飘风?”紫游转头看着旁边的谍灵,流露出诧异的神情,“没想到你们的容貌竟如此相像……”
如果不仔辨别,她还以为躺在“茧”里面的是第二个澄光,虽然曾经听屏逸说过,谍灵的身体几乎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面容稍有细微差别而已,如今亲眼得见,她还是忍不住为之咂舌,细看上去,何止是身躯相像,就连容貌都有七八分类似呢。
说话间,那个“茧”越漂越近,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他们正对面。
那一瞬,屏逸忽地弹指发出了一个咒术,刹那间,仿佛有阵疾风掠过河面,径直扑向了那个“茧”。
无形的力量瞬间释放,只听轰然一响,那些包围着“茧”的恶灵,顿时如气泡一般幻灭消失,荡然无存。
河岸边,屏逸缓缓抬起了手,隔空将那个“茧”从水面上升了起来,平移到岸边的花丛上面。
在这个转移的过程中,那个被封在里面的人看上去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没有任何反应。
那个“茧”其实是一重发光的防御结界,用来保护里面的人。至于是何人所设,不用想也知道,自然与大司命脱不了干系。
将那个“茧”凝定之后,屏逸忽然翻转手腕一掌劈落,隔空破开了那重防御结界。
“茧”消失的一瞬,躺在花丛上的人突然睁开了双眼,一跃而起!
“飘风!”澄光看着苏醒的同伴,不禁喜形于色。
然而那个刚刚醒来的人却没有理会他,只是脚踏花叶悬身于半空,眼含讥讽,冷冷俯视着他们,嘴唇无声翕动,完全没有平日里那种亲切的感觉。
“他在说什么?”紫游审视着对方的神情,心里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咕哝了一句。
☆、都市言情神君的新宠
然而话音未落,眼前出现的景象顿时令她目瞪口呆,神色大变。
那一刻,周围的曼珠沙华骤然发出了红光,花朵齐刷刷地离开枝头,纷纷飞向半空,井然有序地排列组合在一起,转瞬间便化作了一条赤色巨蟒!
“不好!”那一刻,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顿时恍然大悟——刚才对方并不是在跟他们说话,而是在念动咒语!
咒语的最后一个字刚刚吐出,那条赤蟒即刻便活了起来,在空中一个蜿蜒盘旋,随即俯冲下扑,对着他们三人张开了血盆大口。
“啊?!”紫游和澄光齐齐惊呼,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
然而屏逸却是面不改色,处之泰然,只是在巨蟒扑过来的刹那,朝对面拂了一下衣袖,无形的力量瞬间释放。
那一击比闪电还快,只听砰然一响,那条巨蟒立刻被迎头撞飞,在半空中再也无法维系庞大的身形,转瞬便支离破碎,化成一阵红雨,纷然洒落。
术法被破的一刻,点足立在花丛上的人竟是不由得倒退了一步,方才再度站稳。
“飘风你醒醒!”澄光瞪着对面一反常态的同伴,忍不住叫了起来,“你看看我们是谁!”
然而对方却只是冷冷盯着刚才反击他的人,对澄光根本不屑一顾。
紫游蹙眉,忧心忡忡地道:“看样子他很可能是被大司命控制了心神,所以才会认不出我们。”
“你们都错了,他根本不是飘风!”屏逸断然否定了她的话,横眉望着对面,讥诮,“你不出手时尚有七八分像,可惜……一旦出手,暴露无遗。大司命,这场无聊的游戏该结束了!”
“大司命?”紫游一惊,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眼前的这个“飘风”竟是大司命幻化而成,根本就是假的,而她居然没有看出任何破绽。
花丛上,大司命阴阴一笑,随即恢复了自己的本相,既然已经被拆穿了,那就没有再装下去的必要了。
“混蛋,果然是他。”盯着对面那袭黑袍,紫游没好气地跺了跺脚,忍不住抱怨起来,“早知道就不把他从河里捞起来了。”
澄光自知受骗,不由得心中恼怒,愤然扬声叱道:“飘风怎么样了?快把人交出来!”
“他?”大司命皮笑肉不笑,指了指托在手上的法器,“他就在这里面。”
“阴阳塔!”屏逸心头一沉,眼神亮如刀锋:飘风被关在这里面,就算不死,只怕也已经去了半条命。
“不必担心,他还有口气在。”大司命冷冷一笑,语气充满轻蔑,“这种小角色,哪值得我动手?”
说着,他手腕一晃,猛地将法器里的人震了出来。
空中人影一闪,骤然跌落在地,一动不动。
“飘风!”屏逸上前将倒地的人扶坐起来,迅速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眼神不由得沉了下去。
紫游有点着急,忍不住问:“他怎么样了?”
“修为尽毁。”屏逸紧锁眉头,神色痛惜,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能保住性命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为了将飘风培养成为出类拔萃的谍者,他耗费了无数心血,然而此时此刻,飘风修为尽失,形同废人,他和飘风所付出的一切努力都被大司命给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