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作者:弓鱼      更新:2024-05-20 02:30      字数:4138
  明明未接触过几次,却能在眼神交汇的那第一刹,深入看到对方的一切,明白他们是同样的人,就像……活生生刨开给自己看一样。
  萧晋明白萧明晰那周身古怪的气质是古怪在何处,是刻意压制下的勃勃野心和疯狂,揭下那层温润的外衣,他与自己都一样,不过是他善于伪装罢了。
  萧明晰也没有指望萧晋能给他些什么反应,毕竟萧晋这个人和他不一样,是个不长进的,从来不屑于伪装,不过,若是不伪装,怎么能迷惑别人从而一击致命呢?
  毕竟,伪装才是最好的捷径,萧晋却不懂得利用,真是可惜啊。
  唐玉晚缩在萧晋身后,能看见站在上方的萧明晰。
  好看的像仙人一样,看着和大哥是一样的人,却总是让她心里觉得不舒服,有种潮乎乎阴森森的感觉,让她十分恐惧。唐玉晚的直觉一向是准的,她有些恐惧的又向萧晋身上贴了贴,多少又有了些安全感。
  萧明晰自然也看得见萧晋身后的人,虽见不着脸,但那细弱的身量和那繁复的衣裙无一不昭示着那是个姑娘家,他的嘴角咧开的弧度更大,眼睛眯起,眼角的笑纹绽开。
  明明笑纹是十分温暖的,却在萧明晰身上放着是十分不搭调的,不觉得有温暖之感,只觉得阴森。
  萧晋见萧明晰一错不错的看着他身后的唐玉晚,原本还算平静的面上终是裂开一丝缝隙。
  转身将唐玉晚揽入怀中,将唐玉晚的脑袋按到怀里,不让她露出脸,宽大的袖摆挡住了她的上半身,只有一片墨黑的发丝有些露出在外头。
  唐玉晚面前一片漆黑,面料摩擦着她细嫩的脸庞,鼻翼间呼吸到的都是萧晋身上厚重的檀香气,让她有些燥然惊慌的心安定下来,她下意识揪住萧晋身前的衣料,将他当成唯一的依靠。
  萧明晰唇上噙着笑不缓不慢的走下楼梯,手指中途摩挲着栏杆,那手指粉白如玉,水光潋滟的双眸含笑看着萧晋,好像在告诉他,看,我找到你的软肋了,你已经赢不了我了。
  萧晋眸色凉薄的回视回去,两人之间的气愤似是越发剑拔弩张,连堂倌儿都能感觉到。
  这般站着实在是有些难为人,堂倌儿掬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斟酌着朝萧晋开口“客官,您看……这……”
  萧明晰已是下了楼,与萧晋擦肩而过时粉白的唇瓣轻启,有些挑衅的轻声细语“小心哦……”
  声音细微的只有两人才能听见。
  萧晋听后敛眸,下颚的肌肉有一瞬间的收紧,依旧一言不发。
  等待萧明晰真正出了德善楼,萧晋才敢松开按着唐玉晚小脑袋的那只手,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他是真的怕萧明晰那个疯子会对阿迟出手,萧明晰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人会比他更明白。因为都是一样的疯子啊。
  唐玉晚松开已经被揪的皱成一团的布料,呼吸了一口空气,她觉得,她的呼吸带出来的都是萧晋身上那股清淡却霸道不散的檀香气。
  萧晋垂眸,动作轻柔的给唐玉晚顺了顺有些杂乱的发丝“阿迟,看清那人长的样子了吗?”
  唐玉晚正有些愧疚的抚了抚萧晋身上被揪出褶皱的那两处布料,却听萧晋问她,她有些惊愕,为何问此问题?
  还是如实答了“自然看清了。”那样好看的人,怕是过目就难忘了吧,如何又看不清呢。
  “那……以后再见了,就躲开他,越远越好。”萧晋眸色幽深,郑重的叮嘱唐玉晚。
  唐玉晚蹙眉,有些不解,却还是点头应许,那人虽然好看,她也是打心底里莫名的打怵他。
  况且子安哥哥从来不骗她,若他说让自己离那人远些,定是有道理的,她离远些就是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啦!早些碎觉啦!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客官……上头请吧。”堂倌儿见萧明晰去后,萧晋面色缓了不少,不似方才那般的令人惊惧,才小心翼翼开口。
  唐玉晚扯了扯萧晋宽大的袖摆,让他别再蹙眉,心里轻快些。
  萧晋回握了她的手,面上稍松,一众才随着堂倌儿去了楼上的听明轩。
  德善楼占地极广,二楼设了四间雅间,个个儿修的精致清雅,无半分庸俗粉气,轩内以屏风一分为二,前头设桌椅器具,以供用膳方便。
  又以精致小巧的假山流水装饰,期间更闻水声潺潺,别有一番风味。
  后头是楠木掐金丝美人榻,是供客人醉酒休息用的。
  内里的青铜三足兽炉里燃了松木香,袅袅的三缕轻烟熏熏而上,颇有意境,香气也是清清淡淡的极好闻。
  菜陆陆续续上来,道道皆是色香味俱全,全不辜负了德善楼的名声。
  那堂倌儿是楼里头专门训过的,自是道道皆能讲出些名堂来,经了他的口,那菜似是更勾人食欲些了。
  最后头上来的是道开水白菜,这名儿听着寡淡,却有些名堂,做法也繁杂。绕是堂倌儿给人讲过数遍,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这开水白菜必要以北方的大白菜心来制作,配以大火熬制的鸡汤调味,那鸡汤需得煮至骨酥肉烂才算能用,最后浇汤时在汤里淋一些鸡油。
  成菜后,清鲜淡雅,香味浓醇,汤味浓厚,不油不腻,却清香爽口。
  唇齿留香,让人回味无穷。加之那汤鲜香滚烫,秋冬热腾腾的一遭滚下腹中,便觉得浑身都暖起来了。
  他讲得绘声绘色,听者也是留心,如唐玉晚,绕是尝过不少珍馐美味,也禁不住心里的好奇,原本尚无得食欲也被勾起,心里是猫抓一样痒痒。
  眼见吊足了客人的胃口,堂倌儿才恭敬的行一礼而去。“那客官慢用,小的就侯在门外,若有吩咐,唤一声便可。”
  说罢轻手轻脚关上了门,去外头侯着,却不敢半分放松,生怕客人传唤未及时听得而伺候不周。
  木生在一旁立着,见那堂倌儿服侍的周到,心下也是满意。
  萧晋将唐玉晚带出来的,用过饭后自然也是要亲自送她回去,况且又是未经过萧氏同意擅自就拐了人出去。
  若是不给个解释,怕是唐玉晚回去又要挨一顿责骂。
  唐玉晚性子软,平日里趁着萧氏心里高兴的时候卖个乖撒个娇还使得,若是萧氏一生气,她也得老老实实的窝着,不敢去触怒她娘。
  这到了回府的时候才后知后觉有些怕了,一路上在马车中忐忑不安,既怕回去挨骂,又怕回去再晚些,她娘更生气,心里既是盼着马车慢些又想着快些,矛盾极了。
  等到马车稳稳当当停在唐国公府正门前时,她下意识就揪了萧晋的袖子,扁着嘴要哭不哭的去看萧晋“子安哥哥,你会陪我回去的吧?”
  萧晋偏就是没出息,见唐玉晚脸一耷拉心里就难受,看不得她有半点的不欢心“送你的,自然送你回去。若是郡主说你,我便替你挡了,放心就是。”
  唐玉晚原本还泫然欲泣,听这话当即就放下心来,脸变得比翻书还快,也见了些笑意。
  她见她娘骂谁都骂过,就是没舍得骂过子安哥哥,若是他送自己回去,她娘就是再大的火气也不会发出来的。
  唐玉晚与萧晋预料的不错,萧氏此刻正抑制着心底快要压不住的怒气,等在厅堂的正位上往肚子里灌茶水,越想心里就越气得慌。
  阿迟现在是野了,明是禁她足,她却好,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敢偷出去了,就算阿晋是个能放下心来的人,也不该如此。
  原本小时多乖巧的闺女,如今惯的没个大家闺秀的模样,这要是再不小心磕了碰了该如何?
  萧氏性子本就燥,半分好脾气都没有,半晌也等不见唐玉晚,便越发着急,唤了外头的婆子去看。
  那婆子领了命,刚出厅门,便见他家惹得夫人生气的姑娘怯生生的扯着长安王的衣角,像个小媳妇一样跟在后头,脑袋都不敢露。
  “给殿下请安,给姑娘请安。”婆子迎上前去行礼。
  唐玉晚从萧晋身后露出脑袋,朝那来寻她的婆子招了招手,掩着半面脸小声问她“你可知夫人如今……还气着吗?”
  婆子上前几步“正气着呢,可夫人素来疼姑娘,只是太过担心姑娘,生您就是稍微卖个巧儿,夫人也就都不气了。”
  唐玉晚抿着嘴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心里盘算着如何能哄她娘开心。
  萧晋见那婆子离唐玉晚太近,心下有些不快,剑眉蹙起。
  “那奴婢便进去通报了。”婆子殷切的问唐玉晚。
  唐玉晚神色还是有些犹豫,“你别……再等等。”转念又一想,还是改口道“罢了,你还是快去通报吧。”
  “诶。”那婆子福了一礼应道,转身向厅堂内返回。
  萧氏见她回来,有些气急败坏的问,修长的眉头高高扬起,带了几分凌厉“阿迟呢?可回来了?”
  “姑娘回来了,是长安王送回来的。”婆子不敢去看萧氏,规矩的立在下头,双手交叠在小腹侧,颇有些低眉顺眼的答到。
  萧氏冷哼一声“倒是聪明了,还知道大树底下好乘凉,找了个靠山来。”语气里明显没多少怒意了,反是带了些哭笑不得。
  倒是让那婆子不解,夫人这不怒了,着实让她摸不着头脑。
  她哪里知晓,萧氏方才那般恼怒,最大的原因不是因唐玉晚私自出门去,而是生怕唐玉晚再伤着碰着的担忧。
  在她心里头,闺女就是个瓷娃娃,稍不注意就伤着了,离了视线一刻,心里头就记挂,自唐玉晚伤后尤甚。
  正这时,萧晋带了躲躲闪闪的唐玉晚进了厅堂内。
  萧氏见唐玉晚还是活蹦乱跳的,就算不是活蹦乱跳的,至少还有精力来躲她,心下全然安定,稳坐回圈椅上,瞥她一眼道“还知道回来,为娘与你说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儿们,我尽力了,晚上九点半学校才散会~啊
  ~难过
  今晚美食不是开水白菜,是萝卜汤~
  没错,就算隔壁萝卜被我炖成了汤,啊~好喝~热腾腾的~
  在东北被冻成狗的我感到无限满足~
  寒露过后多吃萝卜是有好处哒~
  晚安~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阿娘。”唐玉晚在萧晋身后怯怯的唤道。
  萧晋将她欲要探出的小脑袋按回去,悄声与她道“别出声,我来就是。”
  唐玉晚顺从的将头缩回去,揪着萧晋身后的衣料,萧晋将她遮的严严实实,半点缝隙都不透。
  萧氏眉头一挑,心下有些好笑,她是阿迟的亲娘,阿晋这般紧张,像是她还能吃了阿迟不成?
  萧氏遂抿了口茶水润润喉咙,拢了袖子扬声道“还不出来?阿迟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萧晋抢在她前头与萧氏行礼“郡主莫怪,今日是我考虑不周,擅自带了阿迟出去,若……是要责罚,我替她担着便是。”
  萧氏借着低头抚了抚衣上的褶皱的时间,压下了唇角的笑意。
  复又敛眸,拨弄着腕子上珠串的穗子,漫不经心道“阿晋还真当我舍得去罚阿迟?她可是我肚子里掉出来的一块儿肉,倒是你,还生怕我亏待了她。”
  “不敢。”萧晋握了唐玉晚的手,与萧氏道。
  萧氏不再逗他们,放松了身子倚靠在椅背上“我不过是唬唬她,阿迟是我的宝贝疙瘩,我是舍不得真正罚她的。”
  萧晋“……”
  萧晋走后,萧氏带了唐玉晚回正院,唐玉晚原本还有些心惊胆战,却见萧氏却没什么愠怒之色,也没有秋后算账的打算,心下也渐定。
  深秋的天黑的早,现下正院里已挑上了灯,屋内被照的一片暖色,萧氏让唐玉晚上了大炕,替她卷了裤腿,又拢起烛光去细细瞧她腿上摔的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