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印戴了顶鸭舌帽，白色t恤搭配黑色牛仔裤，外面套了件长风衣。离开金悦的时候，天还很黑，她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到了车站。
  没有直接到清溪的车子，只能先买清溪所在的那个市里的车票，然后转车到清溪。
  七点三十五有第一班车，秦印一看时间还早，抱着背包缩在车站的椅子上眯了一会儿。
  上了车才想到，万一找到人，怎么说服对方交出东西呢？她与罗云非亲非故，怎么让人家信任自己？于是她给王湛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已经在去清溪的路上，以及自己去清溪的目的。
  王湛接了电话，听说有画的下落，立马动手也去了清溪。
  秦印下了车，王湛已经在车站门口等了她将近半个小时了。她戴着墨镜，鸭舌帽又压得很低，王湛一时没注意到她。直到走到他身边，这才微微一怔：“你从哪冒出来的？”
  “我刚刚在远处看了你半天了。”她朝车里看了看，“你一个人来的？”
  “要不然呢？你期望还有谁会来？”
  秦印已经打开车门，坐进了车中，系好了安全带。她觉得有点失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失落，她自己也搞不清楚。
  王湛发动了车子，问道：“你肯定那幅画在清溪？”
  “你父亲的老家在清溪。”
  “我父亲？”王湛装糊涂。
  “到了现在，还有必要瞒着我吗？”
  王湛艰难地一笑：“我并不是有意要瞒着，只是习惯了生活中没有父亲的角色，也就没有提起的意识。从我出生到长大，从来没见过他一面，在我心里我一直认定自己是没有父亲的。小时候为他编造过许多理由，他为什么不出现：比如他是个超人，忙着拯救世界，所以顾不到我。我靠着想象，活到了十三岁。后来实在没办法骗自己了，就对自己说，算了吧，没爸爸就没爸爸，这世界上也不是只有我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你可知道我四个哥哥和姐姐都死了？”
  “知道。”
  “在我大哥死前，他曾到南圭去见过我一面。那时候二哥和三姐、四姐都已经相继发生各种意外去世了。大哥告诉我，他们不是死于意外，而是谋杀。他肯定也逃不掉，他希望我回去，告诉世人父亲不是死于心脏病，而是谋杀。”
  王湛继续说着：“当时我问他，既然他逃不掉，为什么肯定我就能逃掉？他跟我说，因为这么多年父亲始终没有跟我联络过，这世界上除了他还有我母亲，没有人知道我是罗云的儿子。这也是父亲这么多年当我不存在的原因，他在我母亲怀孕的时候就已经打算好了，如果他死于非命，仇家要找他的亲人报仇，起码有一个儿子可以活着！”
  王湛叹了口气：“我至今都不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但毕竟是他带我来到了这世上。我想作为人子，有义务让他死后瞑目，就算还他的生养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