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赌博
  “于大明呢？”看见家里的活儿他居然一点没干，王雅芝心里的火蹭蹭蹭的往上冒，压都压不住！
  “出去玩去了！”老于婆子今天借给了邻居一千块钱，此时正后悔着呢。见到儿媳妇回家来连声“妈”都没叫，开口就就是一肚子恼火的话，很是不喜。
  “你这一天天的又闹啥病？咋地，吃枪药了？”老于婆子脸上带着几分冷意，吩咐王雅芝道：“你要是嫌得慌就去把那酸菜缸换换水！”
  “于大明在家呆了一天你不让干，我刚进屋还没热乎过来呢，就让我换水？”王雅芝眼睛里冒着火：“鸡也不杀，粪也不收，炕也不垒，他一天天在家当老爷子养？”
  王雅芝噼里啪啦的骂道：“就这样的还想要生儿子，他有那个生儿子的命，谁家托生给他当儿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穷的吃不上饭，还想着天天出去耍钱！”说完扭身推了门就往外走，老于婆子气的在后面追：“你干啥去？啥玩意儿吃不上饭了，啥时候让你吃不上饭了，一天天的作啥啊！”
  作什么？王雅芝当然有一肚子的火了，她虽然了解自己的男人只是一个本本分分老实巴交的男人。可是当她看见自己的亲人在竭尽全力帮助自己，而自己的丈夫还一副不上进的模样的时候，王雅芝是恼火的。
  她不求赚多少钱过上什么样富贵的日子，她只求能过上一般人的生活。有一间下雨不漏下雪不冷刮风不怕掀房盖的砖房。一儿一女绕膝在前茁壮成长，努力学习考上大学跳出农门。婆婆生病不怕花钱，女儿出嫁有笔丰厚的陪嫁，儿子娶媳妇能另外盖套房子。她的晚年与于大明二人自给自足，不拖累儿女还能时不时地给孩子们帮忙。
  这不就是中国老百姓最普通的日子么，大家如此努力的工作不就是为了挣出来一个这样安稳的未来么。怎么到了她这，就这样艰难呢？
  王雅芝理解不了，她实在是受不了自己的丈夫不能跟自己牵着一条绳过日子。
  红旗镇家里摆麻将桌的就那么两家，王雅芝去寻了一家没找到，在另外一家见到了于大明。
  她见到于大明的时候，特意观察了一番。如果今天他赢钱了，只需要她召唤一声于大明就会屁颠屁颠的跟着回家。可若是今天他输钱了，注定是怎么叫都不可能跟着她回去的。而此时于大明脸色黑成锅底，显然这一天都没有翻盘。
  “大明，回家去，别玩了！”王雅芝耐着性子走到于大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哎呀，你先回去吧。我再玩两把再说！”于大明皱着眉头看也不看妻子一眼，注意力都在牌桌上，自然也没发现王雅芝脸色十分的不好看。
  “快点的，玩完这把就回家吧。家里一堆活你一定点都没干，赶紧的别跟我墨迹！”王雅芝忍着怒气威胁道：“别说我不给你面子啊！”
  “三万！”于大明丢出一张牌，嫌弃的颠了一下肩膀。想将王雅芝的手弄下去，这边却听见庄家高兴一声大喊：“糊了！老弟啊，你点炮了！哈哈哈哈哈！”
  于大明火大的拍着桌子，冲着王雅芝吼道：“你瞅瞅，你瞅瞅。你来了我就点炮了，你个丧门星，赶紧滚！”
  王雅芝从未听见过于大明敢以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怒不可遏的上前：“我真是给你脸了！”说着双手用力将牌桌掀翻，弄的桌上的钱与麻将洒了一地。
  “你干啥呀！“于大明恼羞成怒，有一部分是因为王雅芝不给自己面子更多的是输了太多钱让他火大。
  “咋地，你还想打我啊？”王雅芝不甘示弱的仰着头回瞪他。
  “你他妈的，我真是给你给你脸了，是不？”于大明挥舞着拳头，眼睛瞪大像是驼铃，挥舞的厉害就是不敢下手。
  “哎呀，要教训媳妇儿回家去。”一旁一桌打麻将的人也火大：“老爷们出来耍钱，哪有老娘们管的？你看谁家媳妇儿这样，真是欠揍！”
  王雅芝哪里是个好惹的，瞪着那说话的人骂道：“你说谁呢？妈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是不？”
  “咋地，我就说你了！”那人也输了不少钱，一样满肚子火没地方撒。正好来了这么一出，可算是能好好发泄发泄了。
  “你凭啥说我，吃你家大米了，有能耐回家跟你媳妇儿使去。在这叭叭的厉害，你厉害给谁看的。还我欠揍，你打我一下看看，动我一下你试试。你动我一下我就躺下，正好我们家房子没钱盖，连炕塌了都没钱垒呢。来来来，你往我脑袋上打，来了，来啊！”王雅芝气势汹汹一副誓不罢休样子，那男人也犯不着当众跟一个女人动手。被王雅芝逼得一步一步往后退，只能冲着于大明叫嚣：“干啥呢，你干啥呢，赶紧管管你媳妇儿。你这样式儿的，以后谁他么跟你玩啊！”
  于大明也觉得王雅芝这样十分的丢人，伸手扒拉着自己的媳妇儿：“行了，行了，丢不丢人。赶紧回家去！”
  “现在想回家了？”王雅芝回头怒看着于大明：“咋地呀，嫌我丢人？你他妈的不挣钱不知道丢人，你他妈的挺大个人住个破土房不知道丢人，你他妈的让你干活比生孩子都费劲你不知道丢人，你嫌我丢人。”
  她仰着脸歇斯里地：“我问你，今天输多少钱？”
  “输啥钱了，没输钱！”于大明立即矢口否认，王雅芝怒极反笑对着刚才跟他一起玩的那几个人吼道：“你们今天赢了他多少钱？”
  一起玩牌的人哪会真的说实话，一个道：“没输钱，今天都是他赢得。”
  “他赢钱了？”王雅芝冷笑一声：“他赢多少钱啊？”
  “赢了四五十呢！”另外一个人连忙附和，心里念叨着这个瘟神赶紧走。
  “行啊，你们这是好兄弟，好哥们啊！”王雅芝嗤笑一声：“现在我就好好数数钱，你们不是说他赢了四五十么。行了，差的钱我现在就跟你们仨要。”
  “凭啥跟俺们要啊！”另外一个人急了：“你这老娘们太不讲理了。”
  “你们不是说他赢钱了么，那我得看见钱啊。干啥俺们赢钱了你们不给啊，我告诉你们，你们现在不给都不行了。”她回手用力拍着于大明的胳膊：“把钱拿出来，让我瞅瞅，你兜里还有多少钱！”
  第三百四十一章 打架
  此时有人脱口而出道：“你们家老爷们今天输了四十多块钱，你要干仗赶紧回家干去。我们还要接着玩呢！”
  王雅芝气的眼睛都红了，不可置信的吼道：“啥玩意，四十多块钱？你们打多大的啊，四十块钱啊！”
  “五毛的啊！这旮一直都是五毛啊，你都知道地方还装啥啊！”今天赢钱最多的就是刚才坐庄的男人，他扯了扯衣领一脸神气：“赶紧走吧！”又看向于大明：“以后要是输不起钱就去那家打小牌去，在这呜呜渣渣的多磕碜。”
  于大明被人说的臊的满脸通红，气狠狠地推了王雅芝怒吼道：“就这么两个逼钱，吵吵啥啊。再特么叽叽歪歪的我就揍你啊！”说完大力的推开王雅芝，径自往外走。
  王雅芝还沉浸在于大明一天输掉四十多块钱的噩耗中半天没有清醒过来。眼见他都出了院子了，旁边有人好心的提醒她：“还寻思啥呢，你家老爷们都走了。”
  她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匆匆往家走。这一路上她忍不住心酸，控制不住情绪。一路呜咽着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家走，想着这些年来她为这个家的付出，想着结婚之前于大明的誓言，想着最近这段日子婆媳矛盾所背负的委屈。
  老于婆子在家里生着闷气，等着王雅芝回来给家里头做饭。不过她也没有真的一点都不做，好歹是将酸菜从缸里拿出来一颗，泡在冷水里面，又将土豆削了皮一样泡在水里。
  等来等去不见人回来，老于婆子就觉得事情不大对劲了。她抱着孙女坐在炕上翘首以盼，就听见大门推开的声音，紧接着居然是儿子于大明先进了屋。老太太眼皮忽然突突跳了起来，压低声音问道：“你媳妇儿找你去了，你知道不？”
  “知道，后头呢！”于大明神色不好看，百无聊赖的坐在炕上。鞋子也不脱，靠着炕琴双*叉搭在炕席上。眯着眼睛一副累惨了的模样，老于婆子觉得气氛很是诡异。
  刚要开口追问，就听见屋里的门咣当一声。王雅芝冲了进来，红着眼一副哭过的样子。她哽咽着看着靠在炕琴上闭目养神的丈夫：“你还过不过了？”
  于大明一副不愿搭理她的样子，别过头懒洋洋的砸吧砸吧嘴。看见丈夫那副针扎都不在乎的样子，王雅芝有种要爆肝的感觉。她站在原地转了两圈，怎么也没找到顺手的东西。忽然间她看见了随意扔在炕上的小扫帚，抓起来罩着于大明的头就锤了过去。
  “哎妈呀，打坏了！”老于婆子爱子心切，见到事情不好连忙扑过去。但是于大明还是被打到了头，他捂着头一下子站了起来。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狠狠地推了一把王雅芝：“你作死是吧？他妈的，早就不想跟你过了，你赶紧滚，滚！”
  “你个畜生！”王雅芝被推了个踉跄，倒退了好几步。等她站稳之后，像一头愤怒的母狼一般冲向了于大明。在他身上劈头盖脸又抓又挠又是一番撕扯，于大明再也忍不住终于还击了。
  兜兜看见父母二人扭打在一起，吓得嚎啕大哭起来。老于婆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不能眼看着这两口子打成这样。连忙下炕拉架，劝这个劝那个可哪里有人听。
  “妈，你别管！”于大明气的直哆嗦完全说不出话来，他双手抓住王雅芝不安分的手腕：“我想揍她好长时间了，草他妈的，一天天给她厉害完了。在这个家就是她当老大了，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惯的毛病！”
  王雅芝是做梦都想不到，于大明会真的有这一天对着自己毫不怜惜的动手的。更没想到明明做错事情的是他，居然还能理直气壮毫无悔过之心。
  “于大明！”王雅芝看着于大明万念俱灰，她深吸一口气慢慢的吐出了几个字：“我.....我真是瞎了眼！”
  于大明不以为然毫不在乎的吼道：“你不就知道瞎眼睛看上我了么，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去找有能耐的去吧！”
  王雅芝用力的将于大明推开，扭身往外走。看见跪在炕上嚎啕大哭，满脸都是鼻涕的女人。她伸手将孩子抱在怀里，连外套也来不及给她穿就往外冲。
  老于婆子大惊失色，冲上去什么都不没说直接抢她怀里的孩子：“干啥呀，你这是干啥啊。你要把孩子抱哪儿去，死冷寒天的，你要走你自己走！”
  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绝望的吗？这就是她一心孝顺的婆婆，这就是她苦苦挣扎为此打拼的家。老于婆子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只管护着自己的儿子。她气成这样不来劝自己，见到自己要走不拦着自己，而是想着将孩子抢走。
  王雅芝不知道怎么就生出来那样大的力气，抱着兜兜狠狠地冲着婆婆一撞。然后推开门顶着暴雪，将嚎啕大哭的女儿抱走。
  这种天气她能去哪儿，怕也只能去找自己的亲人去了。王雅芝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外走，怀里的孩子哭得厉害。她捂住孩子的脸，却捂不住孩子没穿鞋的脚。
  而屋里面，于大明听见咣当一声连忙走出去看。见到老娘倒在灶台边，连忙奔过去将她扶起来。
  “别管我，你去把她整回来。”老于婆子又惊又怒，扶着灶台喘着粗气：“别闹的周围人都知道了，她肯定往市场走了。兜兜连双鞋都没穿，你赶紧把孩子抱回来。冻感冒了又得二十来块钱！”
  于大明见老母亲没事儿，连忙拔腿往外跑。他是知道王雅芝性子的人，只要孩子在自己手里，她是不敢真的跟自己生气的。于大明安慰自己，她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发发火骂自己一顿，就消停了。
  却没想到，怒气冲冲的王雅芝像是脚底生风一样。刚才婆婆抢孩子的那一幕着实吓坏了她，她哪里敢慢点走。拼尽全力往寇家跑，生怕于大明追上来将兜兜抢走。
  于大明追了一半没追上，最终因为没穿棉袄受不住寒风，只能悻悻的回家了。
  见到空着手回来的儿子，老于婆子忍不住骂道：“没追上？你个废物！”
  第三百四十二章 回娘家
  寇溪正琢磨着如何将自己家的杂货店弄的更有人气，就听见铃铛叮当响的声音。紧接着一阵微弱的哭声响起，她抬头看见王雅芝抱着只穿了一件枣红色白花棉袄、棕色棉裤一双黄色毛线袜子的兜兜走进来。
  连忙走过去惊呼道：“咋回事啊，你咋不给孩子穿双鞋。”刚说完就看见王雅芝披散着头发，脸上还有哭过的痕迹。
  寇溪心里咯噔一下，一边接过孩子一边道：“先别哭，回屋暖和暖和再说。”
  她没有领王雅芝去隔壁爷爷奶奶那屋，而是将兜兜抱进了自己的屋里面。先是一把掀开盖在面盆上被子，再嘁哩喀喳将孩子身上的衣服都扒掉，将孩子裹进被子里。然后脱掉孩子的袜子，直接撩开衣服将她那一双小脚丫放在肚皮上暖和。
  又吩咐王雅芝：“你先给孩子熬点姜水去去寒，别的都是小事儿，孩子的事儿才是正经的大事儿。”
  这会儿王雅芝也反应过来，连忙跑去厨房弄姜汤。好在寇溪家里刚刚装了个锅炉，寇德旺又怕她冷在她的屋里加了两片暖气片。又因为是这屋烧火做饭，她的炕一直都是热乎乎的。寇溪屋里的炕上有两盆正在发的面，用棉被盖在上面整天都是热乎乎的。
  兜兜这一路来是被王雅芝裹在自己怀里面的，就是脸跟脚冻到了而已。好在这一路王雅芝跑的够快，兜兜平时在户外玩的时间也够长，这一会儿也没有冻坏什么。
  王雅芝端了一碗姜汤走进屋，姐妹二人哄着兜兜喝下去。兜兜哭闹着不肯喝，王雅芝来了气大哭道：“你是不是也想气死妈妈？赶紧给我喝！”
  寇溪见状温柔地哄道：“兜兜听话，先把姜汤喝了。喝完了小姨给你大白兔奶糖吃。”
  有了糖果的诱惑，兜兜这才不情不愿的将那碗姜汤喝了下去。然后趴在被窝里面一边吃着糖，一边看着动画片。
  寇溪又去前边拿了点零食给兜兜吃，看着这个孩子不哭闹了这才开始问王雅芝：“你又跟姐夫吵架了？咋回事啊！”
  王雅芝别过脸不肯说：“就那么回事儿吧！”
  “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寇溪打趣道：“你抱着孩子跑出来，晚上姐夫就得来接你。你让我咋说？”
  “没啥好说的！”王雅芝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这日子不想过了，真没意思！”
  寇溪好笑道：“你以前还总是教我这夫妻相处之道呢。你看看你是不是也糊涂了，看在兜兜的份上咋就不能过啊。以前那么苦那么穷你也没说过这话，现在日子越来越有奔头了你不想过了。你说你作不作！”
  王雅芝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根本就不想搭腔。寇溪看着情况似乎不大对劲，便道：“你在这看着孩子，我过去做饭。今天你就在我这将就一宿，就算是于大明来了我也不给他好脸。”
  寇溪回到前屋，郝红梅一脸八卦的走过来小声嘀咕道：“你姐咋地了？”
  “两口子干仗了呗！”寇溪含糊其辞道：“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拌嘴的。我姐又是个要强的性子，嘴上从来不让人。唉......”寇溪故意叹一口气：“我有时候都同情我那姐夫，脾气忒好了。”
  郝红梅眨了眨眼睛忍不住道：“那也不一定，这次肯定生挺大的气。我看孩子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跑出来了，肯定是生大气了。”
  “行了，别问了。”寇溪吩咐道：“你先看屋，我去收购站买点肉回来。”
  今天白天寇溪还劝王雅芝多给孩子弄点有营养的东西吃，刚才她抱着兜兜的时候，那孩子体重也太轻了，像个小猫儿似的。
  寇溪在收购站买了一个猪肝，又买了几块大骨头，买了点猪肺与鸡心。回到家先是将那大骨头熬上，将猪肝给烀了。然后再去准备别的食材，东北冬天的食材品种很少，怎么弄也离不开干辣椒跟酸菜。
  要吃饭了，自然会看见寇德旺的。寇溪忍不住找了自己的老爹，让他过去问问王雅芝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寇溪在后面做着饭，听着屋里头寇德旺与王雅芝说话。而这边老于婆子又气又怒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忍不住狠狠地抽了他一个嘴巴。
  “输了这么多钱，你作死呢！”
  “我也没想啊，开始我就输一点，我这正后悔呢。又赢了两把，我不寻思都给赢回来，我以后就再也不打了么！”于大明也是一脸的委屈，怯生生的抱怨：“后来雅芝就进来了，啥也不说就把那桌子给掀开了。那些老爷们都笑话我，你说让我咋整？她平时多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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