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可欣笑笑：“嗯……也差不多嘛……”
  晨宇犹豫了，他不是没有想过这招。可是他自己也很清楚，他们都是苦哈哈的工人，没有门路的底层小老百姓。省里路途遥远，就算凑了点路费，派几个个代表去了，去了也未必有什么用。
  他的这种心态，打个比方来说，乡下人到了大都市，看到了漂亮的百货商店，即使包里有些钱，他也不敢进去消费。即使店铺里的生活必需品因为进货渠道良好，进价低卖得不贵，品质高，他也不会去那里买。而是转而去选择那些了小店铺里进货成本不低卖得也没有多便宜，品质也不太好的货物。当然啦，有的商场是不允许衣着寒酸的乡下人进去的，这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问题。
  在商场数载的陈可欣阅人无数，也太清楚他们这种底层劳动人民的心态了。说白了，就是去省里，他们不敢，也怕自己被赶回来，失去最后一丝希望。
  陈可欣劝说道：“你们本来还指望能够在市里面解决最好，但现在情况已经恶化到要双方火拼的程度了，不如先去省里试试看。”
  晨宇说：“好，你打算怎么操作？”
  陈可欣微笑道：“你有钱吗？”
  第3章 没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可问题往往是当事人没钱。
  陈可欣望着眼前的皱巴巴的纸币为难到：“这里才只有几百块。”
  晨宇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这就是我能够弄到的全部了。”
  陈可欣感到脑壳疼，她差点就忘记了。现在的她不是手下几十来号人的小富婆，她的手边可以利用的资源只有工人们凑的少许血汗钱。
  也对，这个年代这些工人一年下来也就几百块工资。加上自己叫他们不要打草惊蛇，免得惊到王丁安排在工人里面的叛徒，所以只找几个信得过的起义核心人员借钱。在自己提出要求之后，短短几个小时，一个少年能够凑到到这个数目已经是尽力了。
  陈可欣叹了口气：“算了，先睡觉吧，你收拾行李，我们明天去省城。”
  陈可欣的父亲一听自然是不同意，他已经断定陈可欣的计划就是凑钱当路费去省城上访。
  开玩笑！他的女儿才十八岁，居然要和一个年轻小伙去外地。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万一回来就把他变成了祖父怎么办。
  陈父：“女儿，爸爸不准。”
  陈母：“对啊，你个小丫头片子，居然还想和男孩子一起出去旅行，反了你。”
  陈可欣和晨宇：“……”
  陈父见陈可欣嘟着小嘴，便说：“女儿啊，你不是去上访吗？交给晨宇就好了，让他带人去完成。”
  陈母：“对啊，你不要瞎掺和！”
  上访这种事情，肯定伴随着危险，晨宇一个外人就算，他怎么忍心让自己的女儿遭遇这种危险。
  陈可欣苦笑了一下，她压根没有想去省政府门口上访这种硬碰硬的招数。她本来还有其他计划的，准备到了省城再去实行，看来现在得另外想想办法了。
  她不会和她爸这个犟脾气斗，也不想被暴躁老妈骂，于是表面放弃的很干脆：“喔，那好吧。全部交给你了，晨宇。”
  说完她转身就作势要走回自己的房间，路过晨宇的时候，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够听到的声音到：“今晚十二点，楼下等我，我有其他计划。”
  被陈可欣按住肩膀的晨宇只觉得一口气吹在耳边，身边萦绕着香香甜甜的味道，还没等他完全反应过来，陈可欣已经松开了他。
  陈母没有听清楚他们在叽叽咕咕什么，她只看到自己的女儿神神秘秘的样子，不禁对着陈可欣说：“你干啥呢？”
  陈可欣头也不会地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调戏帅哥。”
  众人：“……”
  绿色的树木沙沙作响，激烈的风雨敲打在玻璃窗上，甚至有些掩盖火车轰鸣的声音。
  陈可欣坐在硬座上静静地假装睡着的样子，偷偷观察这对面的晨宇。
  不得不说，这少年真的很帅啊，红唇白齿，剑眉星目，要是放在现代，就这颜值可以吊打一众网红。
  昨晚十二点后，自己就趁父母睡着，偷偷溜出来。陈可欣本来还担心晨宇不来的，看见他老老实实地等在自己家楼下，着实松了口气。不过这也取决于自己昨天提供了一个可以让他们免于一场鸿门宴的情报。换成其他人，恐怕根本不会理会自己这个小女娃。果然情报在哪里都是先发制人的利器啊！
  二人昨晚就轻装上阵，带上钱就赶到了火车站。买了票，等到凌晨五点，坐上了开往省城的火车，两人一路无言。
  省城虽远，但是坐上火车也就三四个小时而已。出了火车站，晨宇提议先去找个住处。
  陈可欣却摆摆手：“不用，不需要。动作快点的话，今天就能全部搞定。”
  晨宇：“╭（╯^╰）╮”
  陈可欣随手招了辆出租车，把晨宇塞进里面，对着司机说：“师傅，麻烦去《先锋报》报社。”
  在他们那个互联网手机移动端文化还不发达的年代，不少人都读书看报的习惯。《先锋报》是一种主要在周边几个省级城市的机关单位内部发行的报纸，政府旗下的厂子也会订阅。
  没有在省里生活的晨宇不知道这玩意的存在，很多当地小老百姓也不知道，而上一世家里出事后到省城的工厂里面打工的陈可欣却对这个东西很熟悉。
  当时的陈可欣由于钱都寄回了家里，手头特别紧张。所以平日里休息的时候，没钱的她基本不参加任何娱乐活动。连本小说都舍不得买的她，就拿厂里专门建立给工人的学习角的报纸书籍来看。很多工人把报纸什么的，当成新闻联播一样，却不知道这玩意内容看似无聊，里面却详细解释了国家政策动向。聪明的人可以从中解读，发掘商机。
  而陈可欣就是这种人。她非常喜欢看针对时弊的报纸，可以从里面学到了不少经验方法，些东西对她来说可谓是影响深远，甚至说是经商的基础也不为过。
  《先锋报》的内容很好，针对当时社会的流行事件总能进行恰到好处的评价，还有散文诗歌、科学技术、商业管理、生活小常识等内容，印刷得又很及时。在当时，陈可欣几乎是每期《先锋报》必读。
  直到很多年之后，陈可欣才知道像《先锋报》这种报纸，相当于一种特供，专门制作给机关及其下属单位里面的人看的，外面的报刊亭根本不卖这种报纸。里面有很多消息都是只提供给内部人，要有心的自己去发掘学习。
  晨宇很疑惑：“怎么去报社，我们不是该去省政府吗？”
  陈可欣知道都到了这里了，自己必须和晨宇说实话，于是她把自己的想法和计划全部如实托出。
  她告诉晨宇这蛇打三寸，要打王丁这条贪婪的毒蛇，必须就要用专门的棍子。而这棍子就是登报。
  王丁这种贱人为啥能够这么为所欲为啊，还不是仗着他有关系。他在市里有关系，他市里面的领导有省里的关系，这样一环扣一环，根本就对付不了他。
  如果换成其他人恐怕还真的没啥法。但是陈可欣可不一样，她可是深受二十一世纪网络熏陶的人。
  陈可欣本来是准备多登几家报纸，多买几个版面，让王丁他们这股恶势力好好曝光，发动人民群众批斗他们。换成现在的做法的话，就是空降热搜，引发网友骂战和有关部门重视。
  然而陈可欣她没有钱，那么要对付王丁怎么办？
  陈可欣心里早就盘算好了，她要退而求其次。
  如果能够把他们的故事登在专门面对机关单位的报纸《先锋报》上面，以大版面刊登王丁的恶行，那么应该会有不少人能够看到。
  机关这种地方，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传十，十传百，领导的重视就是板上钉钉子的事，还怕没人抓着王丁这个茂市的把柄物尽其用？嘿嘿，到时候，那可不就是陈可欣或者王丁这种小人物能够控制的事情了。
  这件事在来《先锋报》的途中，陈可欣就和晨宇解释清楚了。
  出租车内，晨宇脸上看不出没有什么情绪，他用清泉般的声音开口，直指问题中心：“到底你要怎么操作，才能让厂里的事情见出现在《先锋报》上。难道你在报社里面有人，能够主动来帮我们？”
  陈可欣很干脆：“没有。”
  晨宇：“……”
  第4章 一了百了
  陈可欣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没有关系，可以搭嘛。人嘛，关系都像桥梁一样，没有谁天生就认识谁的，关系都是搭起来的。”
  一脸胸有成竹的陈可欣让晨宇感到无语至极。也许陈可欣根本就没有什么主意，就是忽悠他。要是别人知道他头脑发热就跟着个女娃出来做事的话，说不定会笑话他脑壳打跌。但这个女娃身上就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说服着他的直觉。
  跟着她混，就能渡过难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领袖气质吧！
  一到目的地，晨宇不等陈可欣招呼，立刻就窜出了出租车，直奔报社大门。
  然而晨宇还没有靠近大门就被保安拦了下来。
  九十年代初，在内陆城市就算是一般的混凝土大楼也算是特别好的建筑了。
  在一众砖瓦房里可以算是异军突起的，只有有钱的单位才盖得起。《先锋报》的总部就设立在对面崭新的八层大楼里面其中的一层，其余的楼层则是一些其他报社的地盘，这些是来的时候陈可欣都向司机打听好了。
  光鲜的大楼和穿着布衣解放鞋的寒酸小子，陈可欣一点也不意外晨宇为什么会被保安拦下来。
  保安大声吆喝道：“站住，干什么的！”
  晨宇直截了当：“找记者。”
  保安哪里肯让这个穷小子进去，凶神恶煞：“没空搭理你们，滚！”
  晨宇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哪里受得这种侮辱，冲上去就要抓住了保安的衣领。
  他和保安立刻扭打在了一块。
  陈可欣赶紧冲上去拉着晨宇。
  晨宇本来想挣脱陈可欣的纠缠，无意间却感觉到自己的手臂碰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搞清楚那是少女的酥胸的一瞬间，晨宇的脸都红到了耳根。
  陈可欣这个骨子里四十几岁的老司机可没有注意到自己不经意已经撩拨了晨宇这个小鲜肉的芳心，她只想避免一场不必要的恶斗而已。陈可欣趁着晨宇慌神的一瞬间，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把他和保安分开。
  保安还在叫嚣：“你给我等着。”他的其他同伴已经陆续朝着这边跑过来了。
  陈可欣眼看就要吃亏，小手拉着晨宇一溜烟跑出好远。
  等跑到保安的视线范围外，陈可欣这才停了下来。
  晨宇急到：“我们不是要去见记者吗？”
  陈可欣汗颜，她本来只是打算来踩踩地盘的，再找个机会进去的，没想到晨宇一下冲了上去。
  她严肃到：“阎王好过，小鬼难缠，你一来就把窗口人员给得罪了，要进去办事恐怕很难了。
  晨宇听罢，沮丧地低下头，
  陈可欣本来还有点气晨宇的行为过于莽撞和冲动的，现在看到他脸色菜青着，双手不知所措地绞着，不由有点心疼。
  晨宇本来才十九岁，虽然已经成年了，而且出来工作了好一段时间，但本质上其实就是一个孩子。
  其实陈可欣也能理解他的心情，毕竟耽误的时间越多，王丁收购厂里股份的事情就越容易定性。一旦成了，那么像要把这板上钉钉的事情弄回原地，那可没有那么简单了。事关厂里数百工人的生计，晨宇能不急吗？
  陈可欣叹了口气，安慰道：“算了，你也别太在意。我们不能去找他们，就让他们主动来找我们好了。”
  晨宇听得云里雾里：“什么？记者来找我们？”
  陈可欣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对！让他们主动来，上赶着来报导我们的事。”
  陈可欣拉着晨宇就直奔商业街，她给自己弄了一件真丝红色旗袍，脚上却还是蹬着运动鞋。嘛，反正她等会肯定会脱鞋。
  她给自己打扮就算了，还拉着晨宇一起打扮，给他从头到脚弄了身贴身的西服，头发梳得油光发亮的，脚上蹬着发亮的新皮鞋。加上晨宇那身材容貌，别提有多带劲了！活脱脱地就像从画里面走出来的贵公子，哪里还有半分厂里打工仔的模样，说他是哪家大企业的小开都有人信！
  陈可欣看着他那性感中透着闷骚的样子，禁欲里透着狂野的斯文样子，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真的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
  陈可欣不光打扮，还拉着晨宇去了名片店，就让店里的小二就那样按着现成的模板直接弄了一张名片。
  整个过程中，晨宇都默默地看着陈可欣操作。她的说话办事的神态干练得像个工作十几年的老江湖，再加上她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那些自己压根想不到鬼点子，都勾起了晨宇的好奇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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