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节
作者:
寒木枝 更新:2024-05-20 09:34 字数:4189
蓦地,像是承受不住般,“哇”地一声哭出来,抱胸埋首蹲在地上,双肩轻颤,青丝凌乱,随意搭在梨白的中衣和衣袖上。白衣乌发,衬得一张泪脸,越发楚楚可怜。
哪里还有曾经女侠的潇洒和豪爽?
一丝一毫都不见了。
可见,昨日的野花事件,伤她有多深。
李潇洒顿时慌乱无措,回过神来,赶紧翻窗跳进去,张开双臂抱住央儿,低声哄着什么。
萧绝见央儿扭动身子,不让李潇洒抱,但总体情况还算一片大好,无需担忧什么。姑娘么,愿意为你哭,愿意跟你推搡,那就表明对你有情。
傅宝筝看着李潇洒单膝跪地从身后拥抱央儿,莫名的觉得画面很美,忽然,她腰间缠上一物,身子腾空飞起,险些惊叫出声。低头一看,竟是四表哥双手圈住她小蛮腰,将她给偷出窗外去。
被他打横抱在怀里,她面上一红。
轻轻关上窗户,两人另外找个秘密地儿,双宿双飞。
~
四表哥一路抱着她走出二房院子,来到一条僻静的林间小道,被她的小粉拳打了好几下胸膛,四表哥才放她下地,自己走路。
月色下,他牵着她手散步了好一会,傅宝筝才忍不住仰头看向四表哥,低声问道:“四表哥,为何你不让李潇洒先现身啊,这样,央儿也不会哭得那般伤心。”
萧绝摸摸筝儿头顶,笑得宠溺:“我的筝儿真聪明,居然看出来是我阻拦的。”
筝儿与萧绝相处日子久了,确实变聪明了,搁在以前,她只会傻乎乎地被眼前所见所闻给骗了,哪里还能想到“明明就在窗外,却躲着不现身”这种事?
确实如筝儿所说,是绝哥抬手止住了李潇洒,要不然方才窗户一打开,李潇洒早慌不迭地出现了。
可若真是那样,央儿会作何反应?
铁定是躲在床帐里,跟座黑脸阎王雕塑似的,任由李潇洒跳进窗里,好话说尽,也换不来央儿的好好回应。
最大的可能,是冷言冷语,叫李潇洒滚,口是心非说自己不喜欢他了,心底没他了,说尽气死李潇洒的话。
就是不肯承认自己心底还有这个男人。
姑娘么,在爱情面前没有不嘴硬的,真真是各种气死人的话齐齐往外蹦,唯恐气不死对方。
李潇洒被气到了,又是第一次喜欢一个姑娘,毫无应对经验,说不定一个没把控住,两人会吵得更猛,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还得来个旷日持久的冷战就不好了。
远不如现在这般,萧绝使个小计谋,就逼迫出了央儿的大朵泪花,将她对李潇洒的在意尽情哭了出来,哭得可怜兮兮的。
李潇洒心底一暖,再一软,然后再来个愧疚……最后,铁定能对央儿给出更多的承诺。
到时,还不是央儿要他承诺什么,他就承诺什么。
男人么,面对心爱的姑娘,心肠都软的,为了让她不哭,什么承诺都舍得给的。
听了男人的娓娓道来,傅宝筝愣愣地眨了眨眼:“四表哥,你怎么懂这么多啊?”
萧绝:……
坏了,她会不会觉得她心思太绕,手段太多啊?
萧绝摸摸鼻子,低头看向她的眼神都心虚了,不敢与她目光相接似的垂下眼。
然后,视线落在她白皙精致的下巴上,萧绝就挪不开眼了。也不知她下巴怎么长的,白嫩嫩的,弧度也优美,平日里就怎么看怎么美,月色下,宛如白牡丹绽放的第一片花瓣,越发姿色.诱人。
萧绝喉头滚动一下,竟是看痴了,等他意识回归时,修长有力的手指已经捏上了她白皙的下巴。
傅宝筝蓦地羞涩起来,白生生的脸蛋上红潮翻滚。
其实,对他崇拜如她,哪里会觉得他心思太绕,手段太多啊。在傅宝筝看来,只要那些心思儿不用来干无良之事,不仅无伤大雅,还显得段位极高智慧非凡呢。
譬如,今夜他的手法,她就很喜欢。对央儿好的,她有必要不喜欢吗?
第110章
花前月下, 卿卿我我。
傅宝筝这边的夜空格外宁静,枝头叶下,唯有两人亲吻的声音。起先缓慢轻柔, 如碧草丛中的玉兰徐徐绽放, 悄无声息。后来急切了, 像是山间繁花齐齐绽开, 扑簌簌地有了动静。
傅宝筝清晰地听进耳里, 心尖尖都羞红了。
却推不开四表哥,也不敢推拒, 因为她被四表哥拐骗着坐上了高高枝头。男人骗她说, 月色好看,尤其坐在高高枝头, 隔着繁茂枝叶去看, 有形容不出的美。她傻乎乎地信了, 坐了上来, 才知道, 男人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真正是上树容易,下树难,她又并非两腿骑马似的跨坐, 而是横着坐在一根算不上粗。壮的树枝,两腿空悬无借力点,没有四表哥搂着,她分分钟都要坐不稳掉下去。
如此, 她不得不牢牢攀附四表哥, 他要乱来, 她毫无反抗之力。
“骗子!”
若枝头的鸟雀没睡,时不时能听到姑娘家又羞又臊的低骂声。
~
央儿那头, 就没有傅宝筝这边的宁静祥和了。
央儿始终抱胸埋首蹲在地上,青丝凌乱遮挡住白生生的泪脸,哭得美人肩一颤一颤的,像极了暴风骤雨下不堪承受的玉兰。平日里是霸王花一朵,今儿可怜巴巴,成了雨中呜呜哭泣的娇花。
且,是为了他而哭。
过了最初的慌乱,李潇洒心头忽然生出一股暖意,她的眼泪和哭泣无不宣告了对他的在乎,是一种最美的告白。
李潇洒心都化了。
慌不迭地收拢双臂,紧紧抱住挣扎着不肯让他碰的央儿,语带恳求道:“央儿,央儿,你听我解释……”
接下来,李潇洒语速极快地讲他得知她出府后,如何故意携了个姑娘偶遇她,故意不躲避姑娘的亲昵,一切都是演戏,当不得真的……
“什么当不得真?当时小野花脸上有多娇羞,我看得一清二楚!”央儿陡然气愤地扬起脸,截断他的话,“那个小野花哪里没当真了?她对你的情意,全京城的人都看懂了!”
“你俩没有情,她能羞成那副德性?你骗鬼呢?”
李潇洒:……
青楼女子讨好恩客是分内事啊,对花了银子的大爷都没个笑脸,那还叫青楼女子吗?何况他是勾栏院的一大财神啊,她们还不得卯足了劲,哪怕只是做做样子,也得装出一脸羞涩的模样来?
稍微会做人的,哪个青楼女子不是这样讨好恩客的?
“我娘可打听清楚了,那个小野花都伺候你两年了,你俩的第一次相遇是在两年前的花灯节,你俩都在一起几百个日夜了!现在还没断!你还说对她不喜欢,没意思?”央儿气愤填膺,小脸憋红。
两年前,她还是深闺里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完全不懂情滋味,他却已经搂住姑娘谈情说爱、寻欢作乐了。
想想都委屈。
李潇洒:……
他的央儿怎能这般想他?
一个青楼女子,他有必要去谈情,去说爱吗?
“央儿,她不过是个青楼女子而已,每夜榻上伺候的男人不知凡几,但各个都是钱货两清。”李潇洒肃容,单膝跪在坐地的央儿前,一本正经地解释。
央儿一惊,那个姑娘每夜都要跟好几个男人睡吗?
所以那姑娘并没有为李潇洒守身如玉?
他俩真不是恋人关系?
“在她众多的恩客里,我大概是财富地位最高的。”旁的,李潇洒本不必多说,央儿也能大致领悟到点什么。
但他太在乎她了,忍受不了她对他的一点点猜忌,便详细剖析道:“没脑子与她们痴缠上爱得死去活来的公子哥,少之又少,我认识的没有一个,而我自认有头脑,绝不可能与青楼女子牵扯不清,谈什么情,说什么爱的。”
换句话说,李潇洒骨子里是瞧不上烟花女子的,一群“哪怕乞丐有银子,都能陪。睡的东西”,不值得他看入眼中。
央儿听了,心头一松,满腔的怒意顿时减少泰半,心头莫名一片舒坦。
其实并非莫名,而是李潇洒对青楼女子评价不高,还隐隐带着不屑,令央儿心头爽快了。
这个不难理解,一刻钟前,央儿还将那个百媚千娇的小野花当做情敌,陡然听到自己男人贬低情敌,是个人都得心底爽快一把。
而且那个姑娘都没有为李潇洒守身如玉,可见那姑娘真的只是拿了银子做分内事,对潇洒哥哥没有觊觎的。
之前的郎情妾意都是她脑补出来,被误导了。
李潇洒见央儿脸色好转,趁热打铁,单膝跪在她身前,表白道:“央儿,我只喜欢过你一个姑娘,旁的,哪怕是一丢丢情,都没有,真的。”
“没有又怎样,你还不是跟她们……钻一个被窝!”央儿想起这个,才好些的眼眶又红了,偏过头去,难受极了。
她想起昨日街头,围观群众嘲讽她的话了,她们笑她傻,居然将男人的承诺当真话,相信纨绔会浪子回头。
而她比她们嘲讽的更傻,因为她从未得到过任何承诺。
念头一起,央儿又是有话直说的性子,咬咬唇,也不管难堪不难堪,害臊不害臊了,直接背对他,口齿清晰地要求道:“我娘说,你们平勇侯府不肯退婚,执意要娶我。那好,李潇洒,你给我听清楚了,真心要娶我,就从今日起再不许碰别的姑娘,再不许跟她们出双入对走一块,以后也不许纳妾!做不到,今日就一刀两断,我宁愿落发当姑子去,也绝不留在你身边受气。”
李潇洒几乎毫不犹豫地点头,可下一刻想起,她后脑勺面对他,压根看不到他的点头,便张开口准备说话,不过还未开口,又被央儿打断了:“你想清楚了再点头,不要现在敷衍我,将来又后悔!”
央儿始终不肯转过身去,坐在地上背对他,声音也难得的冰冷,似腊月里悬在屋檐下的冰凌,冻飕飕的。
李潇洒却是笑了:“这有何难,我本来就是这样想的。三妻四妾,非我之愿,遇上你,一生一世一双人,足以。”
央儿终于回头看他:“你说的可是真心话?”
李潇洒举起右手,发誓道:“若不是真心话,我五雷轰顶,天打雷劈,出门被马车撞死,吃饭被噎死,喝水被呛死,睡觉做噩梦被厉鬼掐死,醒来发洪水被淹死,骑上马背被摔死……”
原本以为,他说了这么多种不得好死,央儿会像话本子里的姑娘那般,急急扑过来捂住他嘴,阻止他继续说不吉利的话呢,这样他就可以趁机抱紧她,好好儿柔情蜜意一下。结果……
央儿好整以暇地坐在那,神情极其认真地听他一种死法,一种死法的往外蹦。还扬起下巴,面露满意,竟是他发誓的死法越多,她才越满意。
李潇洒:……
好吧,他的傅女侠脑回路果真与众不同。
为了讨好她,李潇洒接下来叽里呱啦,足足说了两千多种死法,其中两次还被傅女侠挥手打断,嫌弃他吐词不够清晰,她没听清楚。
李潇洒:……
到了最后,词穷了,结结巴巴闷哼半天,连“飞上云端被鸟儿撞死”这种不可能的事都拿出来说了。
说是绞尽脑汁,快将李潇洒想废了,都不为过。
最关键的是,一直说个不停歇,到了后来那叫一个口干舌燥啊,嗓子跟大火焚烧过似的,又干又哑。
“就没了?我还没听够呢!”李潇洒停下,央儿高高扬起下巴催促,一副李潇洒是台上小生,她是看座上的女王,她还没听过瘾,要继续听的架势。
李潇洒:……
他媳妇儿果然不愧是侠女,脑回路不同一般,连这种惩罚人的法子都能想出来。
于是乎,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态,在女侠的注视下,扯起干哑的嗓子,又结结巴巴硬扯了些死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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