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道看着画在灵魂契约上的神鸟图，两只茶杯脱手坠在了地上，啪啪两声摔了个粉碎。
  宁涛又说了一句：“现在，你是重来，还是翻过去？”
  陈平道的嘴唇颤了颤，似乎想说什么，可是还没说出一个字，他的下巴就从下颚脱落，掉在了地上。
  这绝对不是语境之中的下巴掉在了地上，而是真的下巴掉在了地上。紧随那只下巴之后，陈平道的舌头、鼻子、眼睛、额头、全都掉在了地上。当他只剩下一截脖子的时候，他的整个身体也顷刻间坍塌了。
  房屋也开始崩塌，还有屋子里的桌椅、地砖，一转眼就什么都没有，那些坍塌的东西，包括陈平道全都分解成了0和1天之符文。
  又回到了那个漫天都是0和1的空间，一道道符文链条从天空中垂落下来，又有一道道符文链条从对面的黑暗虚空之中横穿过来。整个空间世界被符文链条分割成了一个个方块。
  突然，身前的天之符文改变了固有的运行轨迹，在虚空之中构成了一个1字形的门。
  这才是真正的1号门？
  宁涛向那门走去，手中一片金光闪烁，一枚三界法印瞬间浮现了出来。
  这个空间世界太过蹊跷，他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一进去就遇到什么陷阱或者危机，他立刻撕开空间裂缝离开。
  来到门前，宁涛停下了脚步，看着符文涌动的门户，他激活了造化之印，然后迈步走了进去。
  第1572章 破局
  门后光帘涌动，隔着那光帘依稀可以看见一个女人的背影，还有一些朦胧的景物，多么熟悉的感觉。
  宁涛顿时愣了一下，难道又回到了起点？
  他以为重新打开的1号门里会是另一番景象，多半就是真正的神墟之上的空间，却没想到还是一道光帘，就连光帘背后的人影都一模一样。
  难道这是一个无限循环的世界？
  宁涛心中一片困惑，他琢磨了一下，伸手撩开了光帘，然后走了进去。
  这里还是山城医科大学里的步道。
  站在步道上赏花的女人依旧是苍老师，虽然还没有看见她的脸，但是她身上的风衣是一样的，发型也是一样的。
  宁涛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女人回过了头来，真是苍老师。
  “是宁涛啊，我正找你。”苍敏说。
  宁涛一句话都不想跟这个npc说，他甚至连一丝说话的兴趣都没有，不过他还是说道：“苍老师你找我有什么事？”
  苍老师将夹在腋下的一本书拿了下来，那书上还有一张表格，她将表格垫在书上，连带一只笔递到了宁涛的面前：“上面有政策下来，符合标准的贫困学生能领到一笔助学金，今后的学费也会减免一部分，我们班就你符合标准，你在这张申请表上签上你的名字，我拿到领导那里去。”
  宁涛接过了那本书和垫在书本上的表格，还有那支笔，然后看着苍老师。
  尼玛，换剧本了啊！
  上个剧本还算忠实原著，现在你连剧情都免了，直接让签字？
  “宁涛，你愣着干什么，你快签字啊，我还赶着去交呢。”苍老师催促道。
  宁涛还是直盯盯的看着苍老师，好半响才说了一句话：“你是无还是npc？”
  苍老师眨巴了一下眼睛：“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快签字吧。”
  宁涛点了一下头，提笔在纸上写了一句话：你这样没用，你个傻逼，出来与我决一死战！
  最后一个感叹号在纸上落定的时候，苍老师颤动了起来，随即四周的景物再次“融化”，一转眼这个空间就变成了一团混杂不清的颜料，最后又蜕变成一个个1和0。这里不是什么山城医科大学，还是那个一道道纵向和横向贯穿的空间世界。
  宁涛抬手，之前的三界法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开门印。
  一丝造化之力激活，虚空响应，有是一个天之符文涌动的1号门出现在了虚空之中。门里有光帘，依稀可见一个女人的背影。
  这一刹那间，宁涛有种想双手捶打胸膛，然后仰天咆哮的冲动。
  同学，签字拿助学金吧。
  机会只有一次，你要好好把握，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如果你不签。
  那我就在下一个村子里等你，我再拿给你签。
  宁涛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这一次他没有再急匆匆的进门，他干脆盘腿坐了下来，静心思考，寻找破解眼前困局的方法。
  “这是一个无限循环的空间世界，它存在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我签字。一旦我签字，不管我签的是天外诊所的转让合同，还是贫困学生的申请表，都会变成灵魂契约。或者，会变成更糟糕的什么东西，然后就会是万劫不复……”
  “我不签字，它会一直重复下去，换一个又一个的剧本。如果这一切是一个类似与电脑程序的存在在操控，它固然可以无限循环下去，可我却没有时间。或许某一刻，我一时疏忽就签了字了……”
  “希米亚明明已经进来了，可我却见不到她，她会不会也遇到了与我一样的情况，这个空间世界要她签字……等等！”
  “希米亚是在我与无交手之后才被带入这个空间世界的，在那之前，她很正常，是血肉之躯，可是从这个空间世界出去之后，她的身体就变成了天之符文之身，也拥有了与无差不多的无限还原的能力……”
  “她是不是在那次进来的时候已经签字了？如果她那次进来，出现在她面前的是无，而无又让她签字的话，她是不会犹豫和反抗的。那么，假设签字就会变成天之符文之身，这空间世界不断的变幻剧本让我签字，它的目的也是要把我变成天之符文之身，只有天之符文之身才能进入那神秘的空间世界！”
  这些，都是宁涛在静心思考想到的。
  可是正确的答案或者真相是什么，却又无从知道，最靠谱的猜测也只是猜测。
  宁涛沿着这个思路继续梳理：“假设我的猜测是真的，那么从理论上讲，我不签字我是进不了那个神秘空间的。无躲在那个神秘空间里，我永远也见不到他，也就没有法子杀死他，希米亚也有可能因为我没能及时与她会合而遭遇不测。可是，我要是签字变成符文之身，那我还算什么天选之人，天命送子神？”
  这分析似乎无限接近事实，可是这也是一哥困局，如果签字才能进入那个神秘的空间世界，才能获得杀死无的机会，那他就只能签字。可他又不想变成无和希米亚那样的符文之身，而且这事的风险太高了，抛开那许多无法想象的风险，一旦他签字，他有可能无法再杀死无了。甚至他的造化之力也有可能蜕变，变成黑暗能量。
  好头疼！
  一个时间里，宁涛抬起了头来，看着1号门里的光帘。
  那光帘如有风吹，朦朦胧胧里依稀可见一个窈窕佳人在等候。
  苍老师果然在下一个村子里等他。
  宁涛看着苍老师的背影发呆，脑子里还在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梳理。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
  或许，时间在这里根本就不存在，那只是他的感觉而已。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脑海之中忽然闪过了一线灵光，他站了起来，嘴角也浮出了一丝笑意。
  “我是独一无二的造物主啊，我能开天辟地，创造万物，而我也是万物之一啊。无自诩他是一切的起点，一切的终点，可那只是他在说而已，而我是一切的起点，一切的终点，这却是天道的账本竹简诊断出来的，我才是天命的一切的起点，一切的终点！”宁涛的心里越想越激动，那一线灵光也变成了一个灵感，继而又从一个灵感变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点子。
  他张开了双臂，元素神甲从他的身上脱离，换作点点能量光斑消散在虚空之中。
  随后，他的皮肤也开始消散，粉尘一般飞向了虚空各处。
  皮肤消失了，血肉消失了，内脏消失了，他整个人都消失了，虚空之中就只剩下了一个金色的人影，那人影满是法印，最深处是造化之印，然后是造物主法印、五行法印、混沌之印、木鱼法印、玄武印等等，还有宛如金汤一般的能量，缓缓流动，那是造化之力。
  无能从一堆碎肉还原身体，而他也能打散自己而不灭。他是创造万物的造物主，他也是万物之一。他才是天命的一切的起点，一切的终点！
  忽然，一粒粒金光闪闪的能量光斑又飞了回来，那景象就像是一片金色的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
  那些金色的能量光斑就是他刚刚分解的血肉，现在它们回来了。每一粒血肉细胞在这虚空之中飞行，粘上了一个又一个的天之符文，这也是它们散发金光的原因。
  一粒粒完成了渲染的血肉细胞回到了金色的人形光影之中，皮肤归皮肤，血肉归血肉，内脏归内脏，骨骼归骨骼，金色的人影又有了骨头，有了内脏，有了血肉，有了皮肤。
  宁涛又回来了，他的皮肤上布满了天之符文，一个挨着一个，密密麻麻，说不清有多少。可这还只是皮肤上的，事实上他的每一个细胞上都粘着一个天之符文。
  这就是从那个灵感演变而来的办法。
  你的目的不就是想把我变成天之符文之身吗？
  那我就满足你的欲望，我自己把自己变成天之符文之身，但我这个天之符文之身却不是无和希米亚那种天之符文之身，我自己染。我是天命造物主，这事对我来说只是个小意思。我把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黏贴上一个天之符文，我看你还怎么识别我！
  宁涛再次来到了那1号门前，身上也没有重塑元素神甲，就那么走了进去。
  迈过光帘，女人的背影还在那里，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宁涛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难道我白忙活了吗，这一切根本就没有改变？”
  不管怎么样，他还是走到了那女人的身后，伸手拍了一下女人的肩头：“苍老师，我又回来了。”
  手与肩膀接触的那一刹那，四周的景物转眼清晰可见。
  女人回过了头来。
  宁涛顿时愣在了当场。
  不是苍老师，而是智慧女神希米亚。
  这里也不是什么山城医科大学，而是一片荒漠，黄沙和碎石还有砂砾在视野里往前延伸。天空上，一颗颗星辰悬挂，有的巨大无比，清晰可见星体上的山脉和盆地。有的很小，只是一个模糊可见的形状。而许多大大小小的星球挂在天上，在那昏黄的天幕中，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张ps出来的幻象主义的壁纸一样，并不真实。
  远处，视线的尽头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大山，暗青色的山体，似乎有森林覆盖。
  再远处仍旧是大山，天空上除了大大小小的星体，什么都没有，连一朵白云都没有。
  这是怎么地方？
  第1573章 我们不一样
  智慧女神希米亚的视线第一眼是在宁涛的脸上，第二眼是在他的胸膛上，第三眼就落到了他的腿上。她也愣了一下，那一刹那间的表情比宁涛还惊讶夸张。
  几秒钟后，两人的视线都从各自关注的重点收回，然后又在空中相遇。
  “这里是什么地方？”宁涛问。
  “你的衣服去哪了？”智慧女神希米亚问。
  两人同时出声，然后又同时沉默。他和她都只是提了一个在情理之中又看似简单的问题，可他和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方。
  又过了几秒钟之后智慧女神希米亚才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在这里等你，我也是第一次来。或许我是第二次，可那一次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宁涛追问道：“那你在这里等了我多久？”
  智慧女神希米亚说道：“我没等你啊，我这边进来，你跟着就进来了。”
  宁涛顿时愣住了，他在里面经历了几个剧本，他在陈平道的转让合同上画神鸟图的那个版本长达好几个小时，如果把几个版本所用去的时间都算上，他差不多在那个空间里耽误了差不多十个小时了，可她却说她刚刚进来，并没有等他多久。
  难道，在那个空间里时间根本就不存在，无论待多久出来都不会改变什么？
  宇宙之大，无奇不有。
  时间这东西本来也就只是人所创造出来的概念。
  时间这个词也完全可以换成别的词，比如鱼，你在这里等我多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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