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看了眼手中的不锈钢饭盒，气闷至极。
  无奈地捏了捏鼻骨，他转过身，拿着饭盒往自己的休息室走。
  刚转过一个拐角，就听见一阵机械的女声传来。声音并不大，可程让天生听力好。其中提到的人名，更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程让伸手捞过夏娆的细腰，逼她和自己对视，漆黑的瞳仁里，映着女孩慌张的神色。他觉得有趣极了，忍不住俯首尝了一口女孩的香甜……”
  程让脚步一顿，循着声音绕过一堵墙，看见蹲在墙角的小助理边捧着份盒饭吃，边盯着脚边的手机一脸姨母笑。
  机械的声音正是从她脚边的手机流出的。
  “夏娆一脸羞赧地捶着程让的肩，娇俏地说：你干嘛，这是电影、院哎。”
  冰冷的声音硬生生把“电影”和“院哎”断开，听起来有些滑稽。
  程让有些头皮发麻。
  “程让攥住夏娆的拳头，放在唇边轻吻，笑得不怀好意：没关系，私人影院很安全……”
  林妙妙听得心潮澎湃，脸红心跳，刚放下筷子，准备把这一段再听一遍。
  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悄然入耳。
  “这是什么？”
  林妙妙抬起眸，傻眼了。
  机械的声音还在响着：“男人的吻带着十足的侵略气息，落在夏娆的唇上，她轻唔……”
  林妙妙忙丢了盒饭，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一键清理了后台程序，彻底切断机械声音，迅速站起身朝程让鞠了个躬。
  “程哥。”
  程让略一点头，问：“刚才那个是什么？”
  林妙妙只恨自己刚才逃走得太仓促，把耳机落在车上，更恨自己找的这个角落不够隐蔽，还敢不要命公放。
  不确定程让有没有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她硬着头皮说：“我在看小说，app有朗读功能。”
  “什么小说？我听到了阿娆和我的名字。”
  林妙妙有些难以启齿，但一对上程让询问的目光，她就如芒在背，不敢撒谎。
  “影帝嗜宠：青梅前妻不好追。”
  程让皱眉：“这是书名？”
  林妙妙赶紧补充道：“就是网上有一些人喜欢您也喜欢夏夏，随便瞎歪歪的。好多艺人都被写过这种同人文，您不用放在心上。”
  程让问：“讲得什么故事？”
  “就……”林妙妙咬了咬舌尖，懦声说：“就是粉丝杜撰的您追夏夏的故事。”
  程让的眼睛亮了一瞬，又问：“好看吗？”
  林妙妙迟疑了片刻，还是点了头。
  他轻咳一声，问林妙妙：“链接可以airjob给我一个吗？”
  公放同人文语音包被抓包而怂得一批的林妙妙：“？？？”
  ————
  夏娆跟谢闻走进化妆室。
  工作人员把两张小桌子拼在一起，桌子上放了台电磁炉，一侧的化妆桌上堆满了餐盒。夏娆扫了一眼，肥牛虾滑羊肉卷，土豆青菜金针菇，全部都是火锅必备菜品。
  赵导和演员们都挤在一起，看见他们进来，急忙招呼。
  “快过来吃啊。哎，程让呢？”
  谢闻眯着眼走过去：“程哥说不来。”
  夏娆随声附和：“嗯，他说想吃便当。”
  赵导不疑有他，招呼两个人坐过去。
  夏娆的口水早就吞了一肚子。
  她从医院回来，医生特意交代她，不要吃辛辣刺激的食物。林妙妙对她过敏的事情很内疚，因此把她的一日三餐盯得很紧儿，莫说是辛辣的食物，就连零食都不肯让她吃。
  好不容易逮到个机会，她一通胡吃海喝，直到赵导揶揄她：“别吃出小肚子，下午还有戏拍呢。”她才放下筷子。
  谢闻眯着眼看她，笑得温柔。
  然后他看见夏娆拿起手机，紧接着自己的手机响起一声微信提示音。
  有什么话还要偷偷说？
  谢闻突然觉得这顿火锅请得太值了。
  他噙着笑点进微信……
  来自夏娆的转账——300
  笑容僵住。
  夏娆抽了两张纸，擦着嘴往外走。
  谢闻小步追出去，问：“夏娆，你给我转账是几个意思？”
  “火锅钱啊。我按照海底捞的标准给的，应该不少吧。”
  谢闻气结：“难道我追不上你，还能追着让你把吃我的东西吐出来不成？”
  夏娆打量了他一眼，“你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吧？”
  谢闻突然有几分好笑：“那你还给我转账？”
  夏娆想了片刻，认真地说：“我只是不想欠你的。我又不会喜欢你，欠你的就要还，还来还去，你来我往的，关系就扯不清了。”
  谢闻一愣，旋即做出心痛状。
  “夏娆，你怎么这么直白？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
  夏娆没好气地白他一眼：“难道被我拒绝，你还会从此一蹶不振，剃度出家？”
  “那倒不会。”谢闻抱起双臂，勾起笑意，“我会越挫越勇。”
  她究竟是哪点入了这尊大佛的眼？
  夏娆心累地吐了一口气。
  “我求你了哥，别折腾我了。你真不是我的菜，就算你爱我爱得死去活来也没用。”
  “那他呢？”谢闻眯起眼，望向不远处的男人。
  夏娆顺着望过去。
  程让站在不远处，端着个保温杯，静静地望着她。
  日光落在他肩上，长影斜立。他深邃的眉眼有些不悦，落在她身边的谢闻脸上更是阴沉。
  谢闻又重复问了一遍：“那他呢？那天在医院，你们接吻了吧？”
  夏娆眼看着男人迈着大步走过来，随口应付谢闻：“都澄清过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八卦。”
  谢闻浅笑：“公关文案写得太避重就轻，反而更让人怀疑。”
  夏娆抿了抿唇，没再说话，程让已然走到她面前。
  他看了眼她的唇，问：“吃辣了？”
  夏娆觉得他问了句废话。
  “火锅不吃辣，有灵魂吗？”
  程让无奈地叹了口气，把保温杯递给她，又朝她摊开掌心，里面搁着几片被掰成小瓣的药。
  “把药吃了，省得一会儿胃疼。”
  胡吃海喝了一顿，夏娆的确觉得胃里火辣辣的，有些不舒服。她勉为其难接过他递的药，一口闷下去。
  他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
  下午夏娆收工早，林妙妙说最近新上了部电影，评分很高，问她想不想去看。
  电影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故事，夏娆看过那件事的新闻，想看看电影如何还原，就同意了。
  剧组酒店附近就有一家电影院，林妙妙订了票，两个人一起赶过去。
  这部片子期待的人不少，林妙妙订票的时候，好位置几乎都卖光了。林妙妙担心夏娆被人认出，就把最后一排的票全订了，两个人直接从后门进去，没引起人注意。
  夏娆觉得她浪费。
  她又不是什么顶流大明星，走在大街上，都不一定有人认得出，哪里用得着浪费一排的电影票。
  夏娆落座时不小心碰到前排的靠椅，两个小故娘转过头，不耐烦地看向她。
  夏娆赶紧道：“对不起啊。”
  小姑娘浅浅“嗯”了一声，把头转回去。
  看吧，她连帽子都没戴，人小姑娘看了她好几眼，还不是没认出来。
  林妙妙嘿嘿笑了两声，小声问她：“我去买爆米花，你喝什么？”
  “可乐，记得给我加冰。”
  林妙妙应声，跑了出去。
  大荧幕上渐起光亮，影厅里的灯尽数熄灭。
  电影开始了。
  夏娆给林妙妙发消息：“怎么这么慢？”
  “在排队。”
  夏娆不管她了，专注看电影。
  不知过了多久，身畔才晃过来一个人影，把一杯可乐放在她右手边。
  她顺势拿起，喝了一口，皱了皱眉，小声道：“怎么是常温的？”
  “对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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