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从顾阵手里拿过手机。
  似乎因为被人碰触，顾阵才如梦惊醒。
  他看着顾淮，还是用一种难以置信的口味说，“你妈要跟我离婚。”
  顾淮淡淡道，“听到了。”
  顾阵脸色难看，“你早就知道吗？”
  顾淮沉默，似乎是默认了他的话。
  顾阵咬牙切齿，“你为什么不帮着劝，看着这个家散了，你就高兴了吗？”
  顾淮反问，“我为什么要劝她？你自己做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是将她往外逼？当年为了那个女人跪在她面前求她跟你离婚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决心呢？现在她放过你了，你不应该高兴才对嘛？去找你的真爱，养你的私生子，这个家早就散了，她把自己困在囹圄这么多年，尽职尽责维持着你表面的风光，现在她想走，谁有资格拦他？我没有，你更加没有。”
  顾淮用力将他抓着自己的手剥开，“三十多年了，痛痛快快离了，跟彼此也留一些体面。”
  顾阵双眼猩红，后槽牙似乎都要咬碎，顾淮没有再理会他，拿着手机走了。
  回到家，戚玥已经换好衣服，收拾好在等他。
  顾淮抱着人，在她颈窝上磨蹭了一会儿，低声道，“我妈要离婚了。”
  戚玥一怔，“怎么会这样？”
  顾淮埋着头，声音很轻，“早该离婚了，顾阵配不上她。”
  虽然戚玥也是这么想，但是这毫无征兆的说要离婚，她还是觉得有点难以置信，低头看了眼趴在自己肩头的顾淮，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你难过吗？”
  顾淮抿起唇，“说不上难过，就是有点……不太舒服，但我支持她的决定。”
  这么多年，程蓉音不离婚的原因，大部分都是因为他。
  他以前不算清楚，但是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突然间明白了程蓉音一些顾虑。
  三十年，人的一生才有几个三十年？
  她尽到了一个做母亲的责任，给了他一个完整的家，哪怕这个家早已支离破碎，现在他不需要这个庇护了，他只想程蓉音做回自己，为自己活着。
  “妈妈是成年人，阅历比我们深厚的多，我相信她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不是任性而为，我也尊重她的决定，”戚玥顿了顿，“要不离婚后，把妈接过来跟我们一起住吧，反正这里房子又大，我们俩白天又经常不在家，可以养个小狗什么的，又不会打扰到我们，还能一家人增进感情。”
  顾淮低笑，亲了亲她的脸，“你不了解她，她会嫌弃我们打扰她的，而且，这个房子她看不上，她喜欢那种有大花园的，最好是有独立的大棚，方便她种自己想种的东西。”
  戚玥……
  “难怪你们家老宅跟个庄园一样，原来是她老人家的喜好。”
  说着戚玥愣了一下。
  顾淮老宅，她好像是听顾淮说起过，房子是顾阵买的，那他难道是按照程蓉音的喜好买的？
  她觉得有点奇怪，顾阵要是对程蓉音没有感情，会按照他的喜好，买这么贵的房子吗？
  听顾淮说，买的时候公司还没有壮大到现在地步，还是贷款买的，后来公司蒸蒸日上，完全实现财务自由之后，就把贷款的钱一次性还清了。
  这么想着，又觉得顾阵这个人似乎也没有那么不上心。
  “走吧。”
  顾淮起身道，“小姨打电话催了。”
  戚玥回过神，这才跟顾淮一道离开。
  程蓉雪一家住在程家的老宅，他们回国后，两口子就把房子重新翻新了一遍。
  不得不说，这两人的审美甚至绝了，欧式庭院，中式家具，组合在一起，倒也不显得乱，还挺有韵味。
  后来才知道，两口子因为装修风格争执不休，最后两人达成协议，庭院归小姨夫管，室内装修归小姨管，这样互不干涉。
  到的时候，小姨小姨夫已经准备好了晚饭，程蓉音也在，三人拉着薛青禾凑了一桌麻将，正玩得热火朝天。
  薛青禾看见他俩，差点哭了，“表哥表嫂！快救我！我这个月零花钱都要输没了！”
  薛青禾刚学会玩麻将，都还没研究透怎么才算胡牌，就被父母拉过来凑数，结果可想而知，三神虐一菜，输的只有薛青禾。
  她早就不想玩了，结果被老妈强制威胁，要是不玩，下个月零花钱减半。
  结果这个零花钱都输完了，还管什么下个月！
  顾淮他们一来，小姨立马散场，将赢的钱一分，高高兴兴招呼着大家开始吃饭。
  大家都高高兴兴，除了薛青禾，这叫什么事儿？
  一群大人联合起来，坑一个学生，这也太无语了吧！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用完餐，酒过半巡，小姨就开始询问顾淮，身边有没有一些优秀的未婚朋友，改天有空介绍给薛青禾认识认识。
  薛青禾嘴角抽抽了抽，“妈，表哥什么岁数，他的朋友什么岁数，你要我嫁一个比自己打一轮的对象吗？”
  顾淮呛了一下，淡淡瞥了他一眼，“我比你大八岁，而且，就算比你大一轮，人家也不一定看得上你。”
  薛青禾表情抽搐，扭头跟程蓉音撒娇，“大姨，你看他！”
  程蓉音不轻不重的说了顾淮两句，随后道，“青禾还小着呢，不用那么着急，也许某天就遇到了合适的人，把人领到你们面前了。”
  程蓉雪道，”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也不一定非得发展成对象，多认识点人总没有坏处，看看人家那些标杆平常怎么生活工作的，要不一天就知道在家打游戏，追星。
  薛青禾闭了嘴。
  上次因为打游戏的事情跟老妈顶嘴，这老太婆直接将她的电脑给拆了，这次怎么也得忍住不还嘴，说就说吧，反正也长不到身上。
  果然，她不知声，程蓉雪说了两句觉得没意思，就转移了话题。
  程蓉雪对戚玥的工作挺感兴趣，又跟戚玥顾淮聊了起来。
  薛青禾见没人搭理她，就低头玩起手机。
  玩着玩着，微信突然有朋友圈新动态提示。
  她顺手点进去，看了一眼，人就愣了。
  接着猛地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动作过于大，差点将桌子带起来。
  程蓉雪吓了一跳，皱着眉数落她，“干嘛呢，一惊一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