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莺赶忙起身，“阿姨，您怎么回来了？您坐，您想喝点什么，我让李妈——”
  盛敏看了她一眼，走到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不必了。”
  柳莺站在那里，有点手足无措，“阿姨，叔叔跟您一起回来的吗？叔叔身体怎么样？”
  盛敏扯了下嘴角，保养得极佳的脸看上去b实际年龄年轻了许多，风韵犹存，能看出年轻时候是个绝色美人，祝慕森的脸型五官就遗传自她，跟她有七分相像。
  “阿森爸爸还在国外，我一个人回来的。”
  “哦。”柳莺依旧站着，不敢坐下。一个人喜欢你不喜欢你就藏在她的话里，如果是对她慈爱的长辈，她会说“你叔叔”怎么怎么样，而盛敏说的是“阿森爸爸”，连柳莺对他们的称呼，她都是不认可的。
  盛敏又看了她一眼，“我回来，是想了结一件事。”
  柳莺：“？”
  “你跟阿森。”
  了结？柳莺咬紧了下唇，“阿姨，我——”
  “这两年你从阿森身上得到的也不少了，”她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来，“这里是五百万，离开他。”
  柳莺双手交握在一起，一只手狠狠捏着另一只手。
  “林氏千金林琦然，年级轻轻就成了林氏的继承者，不管是学历、出身、相貌、能力，跟阿森样样匹配，据我了解，林琦然也很喜欢阿森，他们才是天生一对，你何必占着阿森身边的位置？不管现在还是将来，我是不可能同意让你嫁进我们家的。我和他爸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他那么优秀那么完美，他该配最好的女人。”
  柳莺低首垂眸，就那么站在那儿听她说这些，沉默地站了许久。
  盛敏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正要开口再劝，柳莺突然抬了头。
  脸上居然不再是局促不安，眼神淡淡的，也不站着了，她坐了下来，拿起那张支票，“好，我可以让出位置，”她看了看支票，然后抬眼看向盛敏，“但是我知道，阿森不会轻易跟我分手的。”
  盛敏被她的爽利弄得一怔，不过她随即笑了，心里了然，到底不过就是爱钱的女人罢了，她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让你抽身离开。”
  ——
  祝慕森找李妈问了，在柳莺还在丰园的时候，夫人是否来找过她，李妈不安地说夫人吩咐过她不准说，所以她一直没开口告诉他，不过现在看到他跟柳莺闹成这样，她心里清楚应该跟夫人有关系，所以还是说了。李妈说她看到夫人拿了一张支票给柳莺小姐。
  祝慕森叹了口气。
  刘衡打电话来催他回帝城。
  他道：“我暂时不会回去了，集团里的事你看着办吧。”
  刘衡：？！！
  ——
  很快盛敏从国外打电话给他，他不接也不回，如果黎叔拿着母亲打来的电话来找他，他也不跟母亲说话。
  盛敏急了，从国外飞回了云城。
  她到家的时候，祝慕森刚好在吃早餐，看到她风尘仆仆地进家门，并没有感到意外，“妈，吃点东西吧。”
  黎叔帮盛敏又准备了另外一份早餐，送到了她面前。
  盛敏没有动。
  “阿森，你是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盛敏脸色很难看。
  祝慕森喝了一口白色的牛奶，嘴边沾了一点n渍，他拿胸前的餐巾擦了擦，然后丢在了桌面上，他微微笑了下，“母亲不知道吗？”
  盛敏的眼眸微微一震，她和自己唯一的儿子几乎是在他成年后才有所联系，当初她花费了很长时间才让他改掉对她“母亲”的称呼，现在居然又回来了。
  她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为了那个只是好看但是毫无用处的女人。
  而且他现在是为了那个女人，是要放弃祝家继承人的身份？
  她对他道：“立刻回集团去，做你该做的事，祝家不管是哪一代，都没有出过为了女人放弃整个家族的男人！”
  祝慕森盯着母亲看了一会儿，然后他站起了身。
  他眼眸没什么情绪地轻声问：“您和父亲，是不是觉得你们把我培养的这么出色，而我居然选了柳莺作为今生的伴侣，便宜了她？”
  他在走出餐椅，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
  他走到盛敏坐着的椅子背后，双手扶在了椅背上，“母亲，我给您讲个故事。”
  “一个十六岁的男孩，因为前一天晚上看了一部成人av，第二天他在路上遇到了一个身材发育得很好的女同学，他带她去一家宾馆，他诱奸了她。”
  盛敏眼内明显的震惊，“你——”
  祝慕森继续道：“如果是您的孩子做了这种事，母亲您会怎么解决？”
  盛敏哑然。
  祝慕森笑了笑，“应该会找最好的律师，或者陪一笔巨款给那个女孩了事吧，这就是我们一贯做事的风格。所幸，那个女孩喜欢男孩，并没有告发他。可是男孩并没有收手，他接二连三地去找女孩，不管她愿不愿意，他只想在她身上宣泄欲望。”
  “后来，男孩遇到了一个他觉得各方面都跟他匹配的另一个女孩，他连分手都不屑于了跟那个被他睡了很多次的女孩说，只发了条信息给她，说不用再见面了。女孩特别特别伤心，因为她爱上了男孩，而他轻易地抛弃了她。可是她也没有找男孩麻烦，她自认倒霉，她自己独自舔舐伤口。”
  “可惜的是，男孩跟另外一个女孩相处得并不顺利，他们分了手，男孩突然良心发现，他觉得他把所有的坏的事情都给了女孩，他很愧疚，很想要补偿她，同时也发现，只有跟女孩在一起，他才是真正的自己，那个坏的不好的自己，不是那个他给别人展示出来的那个假面的他。”
  “她给了他一次机会，他重新跟她在一起了，可他并没有对她特别好，他很忙，忙着自己的事业，只拿出很少的时间陪她，他很失职，虽然嘴上说他爱她，但是他连自己的朋友看低她，自己的母亲不喜欢她排挤她他都毫不知情！”
  “阿森！——”盛敏要站起身来，被祝慕森按住了肩膀，他脸色变得狠厉，“母亲，你真的觉得自己有个多出色多完美的儿子？”
  “是，你们从来就是这样教育我的，缺席我童年和青春期的你和父亲，陪我长大对我严苛要求的祖父母，你们要我出色，要我完美无缺，要我什么都做到最好，要我成为你们的继承者，我也做到了——不过那是在你们看来！”
  他放开了她，“我们有钱，我生来就高贵、高人一等，这是你们灌输给我的价值观，可你们并不知道让一个不成熟的孩子有这样的认知，是多么危险，他会随意地践踏别人，犯下大错。”
  盛敏站了起来，祝慕森平静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你们觉得我跟柳莺在一起是便宜了她，其实不是，因为有她，因为我碰到的是她，所以我没有被自己的自大自私毁掉，是她承受了我的坏，才能让你们看到我的好，占便宜的，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