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理一套一套，堵的郁南城哑口无言，他将目光重新转移回报纸的最后一则版面，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
  “那你慢点，来得及。”
  看着两人都消失在楼梯处，顾天恩扬着眉毛一脸邀功似的得意，郁南城余光瞥见了，不由得将报纸又往上挪了挪，假装什么都看不见。
  盛安然心下了然，将双手环在胸前，打量一眼面前的两个男人，一脸正色道：“你们两个串通好的吧？”
  “什么联合组织教育部的负责人，还负责欧洲游学考察团的事情，这些话等小星星冷静下来，你们连她都未必能骗得过。”
  盛安然的一句话将两个人打回原形，听出来她的语气中带着些微的不悦，顾天恩赶紧埋头吃饭，背地里默默的用手肘捣鼓着郁南城的胳膊。
  郁南城放下伪装用的报纸，表情严肃的回应：“是天恩的主意。”
  “咳咳咳——”
  顾天恩一口饭差点呛进气管里，憋得满脸通红的伏在郁南城的肩膀上咳个不断，郁南城脸色也变得难看，默默的将他推到了一旁。
  “你的饭都喷出来了。”
  盛安然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找回话题的重点。
  “说吧，你们两个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顾天恩又看了郁南城一眼，眼中充满了不确定，郁南城十分嫌弃的将沾了顾天恩咳出来饭粒的西装脱到了一边，又松了松西装的领带。
  做这一系列动作的同时仓促想了想，觉得也没有瞒着盛安然的必要。
  “暂时把小星星和景希送到国外是为了保证他们两个的安全。”
  顿了顿，他又补充，
  “天恩查到了一些事情。”
  盛安然仿佛并不意外，十分从容的将目光从郁南城转向了顾天恩。
  “天恩你来说。”
  顾天恩皱着眉头，此时已经是十分严肃的表情。
  “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纹身吗？为了这件事情，我特地跑了一趟越南，从越南联合警署那边我了解到一些事情。当时新月叫组织团伙瓦解起因是内讧，涉事老大当场被批捕，但事件中还有一个重要合伙人至今仍在逃。”
  “所以呢？”
  “关键在于这个合伙人，他是那个老大的女人，五年前跟了他，同时给他带了一大批的货，也正是这批货让这个老大坐稳了在越南毒霸的位置，这批货不出意外是五年前独眼龙事故当中流失的那一批。”
  “你说什么？”
  听到这里盛安然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团，一股寒气在他的身体里流窜，手指下意识的蜷在了一起。
  骤然提及五年前的独眼龙，这让盛安然有些猝不及防，一些凌乱而可怕的画面在她脑海中快速流转。
  顾天恩察觉到盛安然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下去，不由得将下来要说的话在嘴边盘旋了几圈之后又咽了下去。
  他看了郁南城一眼。
  郁南城身体前倾，温润而坚实的手掌稳稳的覆在了盛安然的手上，大理石台面的冰冷对上郁南城手掌的温热，盛安然的心底沉静了几分。
  “当年的岛上发生火灾，包括独眼龙在内的一干人全部被烧死，除此之外还有一具女尸，最后检验科根据dna数据库的对比，判断出死者是高翠。”
  郁南城的声音听起来比顾天恩的要清冷淡漠许多，那声音缓缓闯进盛安然的耳朵，好像顺带着激起一股寒意敲击着她的心扉。
  “高雅雯。”
  唇齿间艰难的咬出三个字来。
  顾天恩略微点头表示认可。
  “这个越南老大和独眼龙原来一直有过节，事情发生的这么巧合，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五年前投靠越南老大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高雅雯，这么说来她现在正在逃，有极大可能性就在金陵。”
  顾天恩说着从包里翻出很久之前的一张照片，是监控里推金娜下楼的那个女人，接着又翻出了高雅文很久之前的写真照，将两张照片并排摆在桌面上。
  监控下的女人包裹严实，两个人之间看不出半点相似之处。
  “单凭肉眼无法判断，但我把两张照片送给鉴证科的同事去研究过，得出的结论是两个人的相貌有差异，但变相骨骼和整体身材都有极大的相似之处。”最后他得出结论，
  “我怀疑高雅文做了整容手术。”
  后背的寒气席卷而上。
  “如果说这个人真的是高雅雯，那她回来所做这一切明确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从金娜到爷爷到盛小星，她在以一种强势而可怕的方式报复她。”
  “如果是，那现在的高雅雯也不再是五年前的那个她，我打听过这个女人，在越南是一个让男人都闻风丧胆的角色，她可是凭一个人的力量就摧毁了这个新月教。”
  顾天恩自顾说着又从包里翻出了另一份资料。
  “这是黄警局今天早上刚刚发给我的调查报告，金陵学校的校车刹车气管切口整齐，一定是人为，且当天体育馆地下车库的监控全部被损毁，证明这起事故是蓄意为之，高雅雯一个人不会有那么大的力量，她身边还有不止一个人在帮她。”
  听顾天恩提及这件事情，盛安然突然想到什么，他的瞳孔颤了颤，
  “我给你的那个手机号码呢？查到持有人身份没有？”
  昨天给盛安然打匿名电话的手机号，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处于关机的状态，这个人会在第一时间打电话提醒他，也算是救了一车人的性命。
  盛安然暗自觉得掌握他的信息也是一个不错的调查途径。
  顾天恩的眉头却皱得很紧。
  “查是查到了，手机号码是以蓝菁菁的身份证开的。”
  盛安然很快反应过来。
  “石鸣强。”
  顾天恩点头表示赞同，让他想不通的是石鸣强这么做的动机在哪里。
  “他是孙施礼死亡的头号怀疑目标，我觉得陈忠的死和他也脱不了关系，这么说来这个石鸣强是我们目前唯一掌握到的帮高雅雯在做事的人，那他为什么会打电话告诉你车子被人动了手脚？”
  餐桌上一片静谧，无人应话，许久之后才想起郁南城的声音，但他说的也不那么笃定。
  “不排除两人之间出了矛盾，调查到蓝菁菁那条线索，证明石鸣强现在所做的事情极有可能性就是为了钱，否则他和高雅雯一样是在逃犯，没有做这些事情引起警方注意的动机。”
  三两句话的分析说的甚安然豁然开朗。
  “对了，蓝菁菁，石鸣强跟她说过他很快就会有钱了，还骗她说这笔钱是老板借给他的，我觉得蓝菁菁可能不知情，但石鸣强做这一切的确是为了钱。”
  顾天恩的身体缓缓靠在了椅背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大理石台面，发出“咚咚”的声响，他略微点了点头。
  “这个电话持续打下去，我已经让我的同事做了监控，如果连接到信号就能够查到一些信息，不过我推断他应该很快就会销户，换一个手机号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