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为小孩砸在她的手上，死了……”
  “千巧的手里有了人命。”
  “一条人命五十年的寿命！”
  “千巧的手里有一条人命，这条人命将她的寿数用尽了，所以她死了……”
  “我都告诉你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长生书在哪里了吧？”我紧盯着警员。
  “跟我来！”出了解剖室，警员疾步往前而行。一边走一边说道：“是邹叔，他今年五十九了，明年就退休，他说他忙碌了一辈子， 临到快退休了，人也老了，身体多病，有很多东西不能吃，有很多地方不能去玩，他说他想要回到年轻的时候，弥补此生遗憾……”
  “所以你就让他将长生书拿走了……”
  “实话实说吧！”警员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从一开始，我就不相信什么长生术，觉得都是骗人的把戏，与什么推背图，连山易一样，都是骗人的把戏，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既然老同志喜欢，就让他拿走好了！”
  警员看向我，惶然问道：“邹大叔他，不会有事吧？”
  “希望吧！”我叹息道。
  回去的时候，车开得很快，警员一路鸣着警笛，马路上的车纷纷让开，只用了来时一半的时间。就回到了警局。
  警员将车子熄火，就往所里跑，拦住 一名女警员问道：“邹大叔呢，邹大叔在哪里啊？”
  女警道：“邹大叔在办公室呢，你找他有事？”
  警员来不及解释，就往大厅后面跑，在穿过走廊的时候，差点将抱着满满一撂文件的同事撞倒在地。
  这么会儿工夫，我和徐南珍已经追了上来。
  “这边，这边，跟我来！”警员小跑着往前，终于来到了邹大叔办公室门前，伸手敲门道：“邹大叔，邹大叔……”
  办公室里一阵混乱，跟着听到什么东西坠地的声音。
  “邹大叔，开门啊，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说！”
  我透过窗帘的缝隙往里望去，就见中年警察从椅子里站了起来，而在她的对面，一名农妇装扮的女人，正蹲在地上往竹篮里捡东西。
  我看向地上，满满地都是鸟蛋，有的已经碎了，有的还在地上滚动着，估计是警员的喊话惊动了屋中人，将盛满竹篮的鸟蛋倾倒了……
  “邹大叔，开门啊！”警员还在拍着门。
  中年警察迈步过来开门。
  地上几乎铺满了鸟蛋，中年警察迈前两步，踩上了三只鸟蛋，鸟蛋中的蛋黄和蛋清被挤爆了，飞出半米多远。
  几乎是中年警察踩爆鸟蛋的同时，他的头上多了三缕白发，眼窝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陷了下去。
  蛋液撒在地面上，地面变得十分滑溜，中年警察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
  “别动，别动……”我冲屋里喊道：“站住别动，千万不要动……”
  可惜有窗户阻拦，声音根本传不进去。
  “别动，让邹大叔别动！”我冲警员喊道。
  警员一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一把将他拉了过来，指着满地的鸟蛋道：“让他别动，鸟蛋也是生命，踩坏了鸟蛋，就是伤生……”
  “啊！”警员这才反应过来，冲中年警察喊道：“邹大叔，别动，站住别动，千万不要动……”
  我想着在窗前喊话中年警察根本听不到，一把将警员推到了门边，警员的嘴巴几乎贴到了门缝上，向里喊道：“邹大叔，别动，站住，不要动……”
  中年警察听到这话时，已经一步迈了出去，闻言问道：“小焦啊，你是怎么了，说话都前后不搭，又叫我开门，又叫我不要动，那我到底是开门还是……”
  中年警察说到这里，突然脚下一滑，往地上倒去，而他摔倒的位置，起码有数十枚鸟蛋。中年警察中年发福，体肥腰圆，地上的鸟蛋一颗都没有浪费，全部被他压爆了……
  “完了，没救了！”我道。
  蛋液飞溅中，中年警察迅速苍老，脸上的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拉跨，眼神变得灰暗，浑浊，体格都缩小了一大圈。
  中年警察试图抬起头来，却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最后总算抬起头来了，就如同是风中摇烛，晃来晃去地怎么也立不稳当。
  一旁站着的农妇惊呆了，赶紧上前扶住中年警察，哭泣道：“老邹， 老邹你这是怎么了啊，你怎么突然间老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我我，我这是怎么了啊……”中年警察一脸茫然地看向天花板，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老邹……”农妇喊着中年警察的名字，撕心裂肺。
  听到喊声，焦警员意识到出事了，这时候也顾不上那么许多了，飞起一脚将门踢开，冲进了房间，来到中年警察的面前，焦警员站住了。
  他的脸上满是不能置信，喃喃道：“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一个人，一分钟不到，就苍老数十岁，这怎么可能呢……”
  焦警员看向我，懵然问道：“这怎么可能呢，这不是真的吧？这一定是恶作剧对吧？你和邹大叔在唱双簧，想吓我一吓……”
  我摇头，一脸认真地道：“在此之前，我根本不认识邹警官……”
  “啊，这样啊……”焦警员难掩眼中的失落表情，他慢慢地蹲下身，一手枕着邹警官的后脑，一手伸向他的鼻端……
  在接触到邹警官鼻端的时候，焦警员的手立即触电一般缩了回来，惶然道：“邹大叔已经没了呼吸了……”
  邹警官死了……
  我粗略地算了一下，邹警官从站起身到迈出第四步摔倒在地的过程，起码压碎了三十只鸟蛋，三十只鸟蛋，三十条命……
  别说邹警官已经快六十岁了，就算再年轻二十岁，这三十条命也能将他送走……
  后来问农妇话的时候才知道，原来 来找邹警官的农妇，是邹警官的前妻，邹警官年轻的时候很花，妻子接受不了，就与他离婚了，她的妻子没有工作，与邹警官离婚之后过得很是艰难，邹警官觉得对不起前妻，对她多有照顾，几个月前邹警官的妻子养了一批鹌鹑，今天来市里买鹌鹑蛋，就顺便送一些给邹警官，两人如旧友一般说了一会儿话，结果被焦警官一吓，一篮子鹌鹑都撒了，最终酿成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