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节
作者:
云霓 更新:2024-05-20 16:19 字数:4203
骑在马上的徐青安愈发觉得脖子上难受,仿佛有个什么东西慢慢勒紧了他,让他不得喘息,好不容易熬到了安义侯府,徐青安跨进门,双手急着揭开领口的盘扣,然后从其中拽出一个锦袋。
这是张真人让他戴着的符箓,说是能心想事成,可保心爱之人回心转意,还说符箓上有神灵之法,这杂毛老道定然都是骗他的,亏他还每日躲在被窝中诚心祈求,小心翼翼贴着胸口保存。
想到这里徐青安的眼圈红起来。
徐清欢进门看到徐青安一脸怨怼,看着手中的锦袋发呆,不禁叹口气:“哥哥不是说,张真人那套是骗人的,你绝对不会相信的吗?”
“可他说的那么真,”徐青安欲哭无泪,忽然想起什么看向小厮,“张真人在哪里?我要去找他算账,不问出实情,小爷誓不罢休。”现在他有种一颗心被掏空的感觉。
……
宋家的小院子里。
张真人神态如常,他看着宋成暄的背影低声禀告:“徐大小姐去了简王府,简王妃的娘家在常州。
安义侯准备去常州带兵,徐大小姐此举定是想要暗中佐助安义侯打赢此仗,最好能够为安义侯找到些帮手。”
第二百零二章 公子的心思
宋成暄没有说话,那天徐清欢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从她的态度中他已经猜到安义侯会去常州,所以之后洪大人对他说出兵部的安排,他心中并没有惊讶。
此去常州凶险,张家必会暗中动作,她不是那种任人摆布的内宅女子,自然会想方设法帮衬安义侯。
宋成暄看着窗外斑驳的树影。
常州十分重要,它不止离京城很近,还有近海的便利条件,现在看来放在张家手中只是为了谋求海运的私利,可是在特殊时期必然会起关键的作用,所以无论是张家还是朝廷,或者王允背后的人,都不会轻易将它拱手让于旁人。
倭人不一定有多难对付,这背后的势力才是难以理清的地方。
光靠安义侯府不能作为,只有依托于朝廷,才能找出算计常州之人,现在的情势保住常州在朝廷手中眼下也是最好的结果。
张真人接着道:“原本常州是谢家祖业所在,谢家这些年渐渐没落,张家才趁机掌控了常州,好在谢氏族人还有些留在祖宅中,这次我去常州得到那些消息,也是从谢家打听出来的。
谢家去往徽州也是被张家所迫,除了谢家之外,常州本地的大族要么投靠了张家,要么也被张家排挤的没有立足之地,所以这些人嘴上不说,心中却愤恨张家,如果能得到这些人的支持,就算与张家有了一争之力。”
宋成暄淡淡地道:“也许早就有人看到了这一点,已经提前下手了。”
张真人一怔:“公子的意思是……”
宋成暄道:“王允百般谋算要挑起张家和安义侯府的争斗,原本的目的也是整垮张玉琮,如今看来目的必然在常州,你能想到的事,他们早就已经安排妥当。”
张真人道:“那安义侯此去岂非更加凶险,不但要对付张家,还要对付那些人,要不要提醒徐大小姐。”
“她早就知道了。”宋成暄想到那抹单薄却倔强的身影,放下手中的汤盅,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从头到尾她想得明明白白,将自己的位置也摆的端正,就像被张家盯上时一样,干脆地和他断绝了任何往来。
她做事理智,从来不被任何情绪所左右。
张真人说的没错,她必须找到一个同盟才能解决安义侯的困局,他要回泉州去了,必须要稳住泉州的局面,不可能分身去解决常州的事,她想要破局就要从常州的大族入手。
就像和他一起破了王允、张玉琮的案子一样,也许她还能找到一个人合作。
那个人会是谁呢?谢家?还是另有人选。
宋成暄忽然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徐清欢只当他是个有共同利益的人,合适的时候一起合作破敌。
他何尝不是如此,现在大家没有了共同的目的,就该分道扬镳,徐清欢下一步去找谁和他没有关系。
张真人犹自说着:“那个被称为谢子卿的谢二爷,前些日子回到常州,去拜访了常州当地不少的大族,嘴上倒是说要抵抗私运,也不知道存的是个什么心思,听说那人貌似潘安,才华横溢,在谢家族中颇有些呼声,深得谢老太爷的喜欢。
谢家那位大太太说,真想问谢家的事,不如打听一下谢子卿,刚好谢子卿要回常州,可我那时急着回京,否则就留下会会他。
这个人真的品行端正,倒可以通过他打探打探谢家的态度。”
张真人习惯性的自言自语,他知道公子向来不关心这些小事,话说到这里,他却意外地发现公子看向他。
张真人不知何意:“公子,不然我去查查。”
宋成暄眼睛幽深,让人看不出情绪:“军师刚写信来了,倒不如多想想泉州的军备够不够用,要不要试探谢家那是安义侯府要做的,用不着你去操心。”他是不是给张真人的差事太少了,张真人还空给别人找盟友。
宋成暄说完转身走出了屋子,将张真人留在了屋子里。
“我怎么觉得公子好像生气了。”张真人看向窗口的永夜。
永夜摇摇头:“不知道。”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生怕自己想多了,又去做什么不好的事,他只知道公子这两天心情不好,就好像那要爆开的火器,他每日都胆战心惊,生怕一不小心“嘭”地一下炸了。
张真人思量着,或许公子真的不想听常州那些事了吧,既然有安义侯府去处置,无论成败都是安义侯府的事。
他真的揣测错了公子的心思?
当时她眼看着公子不顾危险冲进道观,他心中一惊,公子何时这样冲动过。
他跟着公子这么多年,就算面临生死公子也是一副淡然的神情,他那样不顾危险去救徐大小姐,八成是对徐大小姐动了心思。
这次说是不管常州,说不得只是嘴硬,他说出那些话来试探,如果感兴趣说不得会接口下去,没想到……
张真人叹息,试探过了,他也就死心了,准备回去打个包与公子一起回泉州。
……
张真人从徐家出来径直去了安义侯府。
这两天在侯府住的舒坦,就这样悄悄走了总是失礼的很,总要先道个别,他还舍不得徐家那位小友。
张真人想着踏进了府中。
“真人回来了。”安义侯府的小厮笑着打招呼。
张真人捋了捋胡子点点头。
小厮立即道:“夫人已经准备好了饭食,已经送到了您的屋子里。”
张真人和往常一样向屋子里走去,在外奔波了一天,正好饥肠辘辘,吃一顿饱饭再离开自然是极好的事。
张真人思量着推门,对面的桌子上果然摆着许多饭菜,张真人心中一喜,嘴角扬起正要露出笑容,只觉得一个东西落在他头顶,紧接着他眼前一黑,然后听到有人道:“快……压住他。”
这是徐青安的声音。
他感觉后背一沉被人死死地抱住,皱起眉头就要将那人甩脱,黑暗中又更多的手牢牢抱住了他。
“你们这是做什么。”张真人喊了一声。
徐青安道:“小爷要给你查查身。”
“放开。”张真人喊一声,不知道徐青安突然愁什么风,话音刚落,他的腿却被人狠狠踹了一下,身体向前跌去,然后不知有多少人一个个压了上去。
“服不服,”徐青安道,“小爷今日非得让你说实话,快说,你是不是骗人的道士,有没有做那些杀人的坏事。”
徐青安大声问出来,然后仔细听过去,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还真有些紧张,万一张真人是个坏蛋,他该怎么办,真将张真人送去官府吗?
“你到底害了多少人,一个两个还是数不清,是故意的还是无心之失。”徐青安说完像是下定了决心,“将他绑起来搜他的身。”
他要先找找有没有那种药丸。
第二百零三章 奇耻大辱
徐青安不相信别人,自己亲手在张真人身上摸起来。
这一摸不要紧,张真人挣扎的更加厉害,本来是让他很生气的场面,却因为被搔到了痒处,忍不住笑出声:“安义侯世子,你到底要做什么。”
徐青安好不容易才掏出了张真人揣在怀里的青布包,他忙将包打开,里面有几张符箓,几只锦袋,还有些散碎银子、几串钱和火石等物,就是不见什么药丸。
“会不会藏在了别处,”徐青安吩咐小厮,“将他的外袍剥下来。”
张真人挣扎的更厉害,却被人绑缚住了手脚,无可奈何,他就像是颗从水中捞出的鸡蛋,被人捏在手心里,敲碎了外面的皮,露出白生生的瓤儿,他是一时失察才会被压制住,他竟然栽在这小子手中,他怎么能想到徐青安会在屋子里等着他,他在安义侯府里进进出出,一直觉得安全的很。
一失足成千古恨,今天的事定然不能让公子和永夜知道,还有东南那些兄弟,若是知晓他落得这步田地……他定然要颜面尽失。
这算是他这半生中最大的耻辱和失误。
徐青安看着被搜出来的东西,张真人贴身带的东西倒是不少,难得的是还有一本道经和一些檀木条,就算他是个假道士,也倒是装得像模像样,至于那一包牛肉干,他也尝了尝,恩,没有什么特别。
这老小子平日里看着一肚子坏水,徐青安还以为能找出多少不堪的东西,结果……倒是让他出乎意料。
“世子爷,找到药瓶了。”
徐青安心中一沉立即看过去,小厮手中果然有个小巧的瓷瓶,徐青安迫不及待地接过来打开倒在手心里。
瓶子里装的是黑黄色的药粉,那味道徐青安十分的熟悉,甚至勾起了他某些不好的回忆,每次他挨打过后,母亲和妹妹都会让人拿药来给他涂抹,那些药就是这种味道,这显然是纯正的外伤药。
小厮接着道:“世子爷,别的没有了。”
“堂堂侯府就是这样待客的。”张真人眼角又笑出的泪水,发髻散开,身上的衣衫凌乱,看起来十分不堪。
徐青安似是没有听到张真人的话,他一边嚼着肉一边思量,对于今日的安排,他十分的满意。
突然袭击,打张真人一个猝不及防,这样一来不但能捆得容易些,张真人也没有机会藏匿东西。
如果张真人时常会用药丸骗人,八成会随身携带,就像他在外惹祸,总是要藏些银票在身上,免得父亲对他施压时会将他身上的银钱都搜出来。
票不离身,他才感觉到安全,张真人定然也是如此。
他会将银票藏在裈裤里,就那不可描述的地方……他特意缝了一个两指宽的袋子,徐青安想到这里眼前一亮,喊了一声:“将他的裤子扒下来。”
话音刚落,张真人只觉得热血冲头差点就被气得晕厥。
众人正要动手,只听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世子爷,大小姐带人过来了。”
清欢来了。
听到这话,地上的张真人仿佛也松了口气,他从来没有这样期盼过徐大小姐,虽然此时此刻他的模样有些可耻,但大小姐总算救他于水火。
“快,”徐青安道,“将他衣服穿上。”
张真人丑陋成这个模样,真是有碍观瞻。
张真人看到徐青安脸上嫌弃的模样,心窝又是一疼。
徐清欢听到有人禀告,张真人休息的院子闹出喊叫声,就猜到一定是哥哥的手笔,果然她走进院子,门口把守的小厮就一脸紧张。
好半天徐青安才整理好衣服打开门。
“哥哥这是闹的哪一出?”徐清欢问过去。
徐青安笑容生硬:“妹妹怎么来了,我正准备跟张真人说那件事。”
徐清欢道:“哥哥就是这样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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