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是我对不起她
作者:
金淼淼 更新:2024-05-14 04:09 字数:2176
“人?”
叶湛手微微一顿。
他还以为是什么妖物。
“别停啊,小子。”陆奉觉催促,“再抹点澡膏,干搓,能搓干净吗。”
叶湛按照他指示所做,虽然知道那伤早就愈合了,还是不自觉地避开了那条白线,“那人想必是您的仇敌吧。”
“不是仇敌。”陆奉觉沉默片刻,仿佛在想怎么形容那人才好,最后终于说道:“应该算是至交好友之列。”
叶湛怔了怔,又想到了于信宜,蹙了下眉。
陆奉觉虽然背朝着叶湛,但却猜到了他所想。
“你不要乱想,那确实是我至今依然感激之人,他会伤我,也只能说实属无奈,其实世间许多事,不是非黑即白的。”
叶湛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又继续帮陆奉觉搓了一会儿背,忽然道:“难不成是百花谷的从新月。”
陆奉觉身体微僵,微微回过头,看着叶湛,“你怎么觉得是她。”
叶湛沉默了许久,才道:“不知陆掌门记不记得,当初任灵儿封闭灵识,是陆掌门你引荐,我们才进得百花谷。”
陆奉觉转回头,趴在石壁上,“嗯,自然记得,那之后,我与从新月的所有情分……也算彻底勾销了。”
叶湛不说话,陆奉觉又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伤就是她所伤,所以她才还我一个人情?”
“……是。”
“都是一厢情愿的猜想。”陆奉觉摇头,“你果然与你师尊越想越像了,都喜欢自己琢磨一些乱七八糟的。”
“望陆掌门赎罪。”叶湛停下手,也觉得自己今日问得太多了。
陆奉觉无语,教训道:“在澡池里,你别这么一板一眼的,怪得很,泡澡不仅是清洗身上的污秽,也是放松之事。”
“……好。”
陆奉觉顿了顿,忽然叹气:“这事也不是不能说,我这伤与从新月无关。如若非要论恩怨,倒是我受伤后,是她帮我医治的,如若不是她,这伤不会恢复得如此好。在伤事之上,她未曾对不起过我,是我欠她的。”
蒙蒙雾气,弥散在澡池之间,四处都湿淋淋的。
陆奉觉看着一隅,仿佛在看什么不能再回首的往事。
许久后,他转身,从叶湛手中拿过澡巾,自己擦起了手臂,说道:“我与她之间的事,比你们想象的复杂,终归是我对不起她罢。”
叶湛蹙眉,听出了陆奉觉话语中的无限惆怅。
按照陆奉觉所说,叶湛知道他与从新月之间,恐怕也曾有一段不能言说的爱恨情仇。
这种时候,他作为五蕴灵山的弟子,只需听着,哪怕有天大的好奇心,也不该询问的。
但那时,他仿佛中邪一般,竟然大逆不道地询问:“陆掌门,你是不是与从前辈有过一段情。”
闻言,陆奉觉擦洗身体的手一顿,撩起眼皮,看向叶湛,似笑非笑地问:“又是你的猜想?”
叶湛:“……”
陆奉觉哼笑一声,手中动作恢复,“不过你猜想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与从新月,曾经确实有过一段情。”
叶湛微怔,未想到陆奉觉竟然会回答,胆子又大了几分。
“那为何又没在一起。”
当初在百花谷,看从前辈的样子,似乎也不是全然对陆掌门无情,不然以她的性子,断然不会容他们入谷的。
陆奉觉在朦胧水汽里看着叶湛,嗓音里带着千帆过尽的苍凉。
“小子,你还是太年轻了,世间不仅仅只有情爱,还有许多更重要之事,那些事,都重于情爱无数倍,遑论情爱,性命亦可抛却。”
叶湛沉默了。
从这番言辞中,他几乎可以确定,陆掌门是喜欢过从新月的。
但显然,比起他心中想做之事,情情爱爱之事似乎便不是那么重要。
他其实能理解陆奉觉。
便是他,也不能抛却重云仙宗赋予他的责任和使命,最终有一日,还是会与师尊分离的。
“啧啧,听我的故事,你愁眉不展的又是怎么回事。”
陆奉觉显然已经从方才低沉的情绪里抽离出来,带着点慵懒笑意,对叶湛打趣。
叶湛:“……”
“平日在你师尊面前倒是生动机灵,怎么在旁人面前就一幅冷脸。”陆奉觉吐槽。
叶湛:“……”
陆奉觉:“好了,不说这些了,这些事你也别对你师尊说,以你那师尊那个性子,不知道又要编排出多少离谱的故事来。”
“是。”
叶湛垂下眼眸,开始专心致志地洗澡。
雾气越来越浓。
两人隔得不远,但在氤氲的热气里,只能隐约看到对方的轮廓。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叶湛觉得,陆掌门似乎一直盯着自己看。
这感觉有些怪异。
如果同浴之人是程漠,他早就有千百种方法让他睁不开眼,并让他滚蛋了。
但换成了陆掌门,他也只有朝着水里浸了浸,只露出脖子在上面,以抵御那种莫名的怪异。
潦草洗了片刻,叶湛正准备开口告诉陆奉觉自己洗好了,还未开口,陆奉觉先发制人了。
“叶湛,你还记得回溯石吗?”
叶湛一僵,自然知道陆奉觉指的时大半年前澡堂里那次。
只是,他不知道,那么尴尬之事,为何陆掌门又要提起,还是在事故发生的澡堂里。
“……记得。”
一阵水声响起,陆奉觉在拧澡巾。
他没再问下去,叶湛缓缓吐出一口气,便又听陆奉觉说:“那时候,你想的谁呢?”
“……”
犹如惊天霹雳。
叶湛脚下一滑,顿时栽进了温泉里。
脑子里涌现出了一个念头——
与陆掌门谈谈,果然不轻松。
他呛咳了两声,从水里钻了出来,整张脸都泛起了红晕,像是被煮熟的虾子。
叶湛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但是那些粘稠的记忆,像走马灯一样,在脑中闪过,那凤鸢花的香气,似乎又在鼻端涌动,勾引着他脆弱的神经,誓要将他的血液烧沸熬干!幸而,雾气朦胧,陆奉觉看不清他的脸。
“啧啧,想到谁了,吓成这样?”陆奉觉笑了下,继续用力搓洗着,语气却淡得很,“难不成是什么不该肖想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