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璃禹眼看着人又晕了，几乎是下意识地望向楚婳，目露凶光。
  楚婳淡笑着，从针包中拿出了一根比之前那根更粗的针。
  一针下去，生生让佟慕雪疼得醒了过来。
  楚婳并没有停手，接连又扎了几针。
  一边弹针，她一边问道：“二皇嫂，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疼，好疼……”
  佟慕雪的意识渐渐回笼，感觉到那几针似是扎在了心尖上，疼得她脸都白了。
  她朝着夜璃禹的怀中靠了靠，揪着他的衣襟，显得楚楚可怜，“夫君，好疼。”
  “疼？哪儿疼？”
  夜璃禹不懂医，可是又心疼媳妇，当即就朝着楚婳发火，“你到底会不会救人？没听到雪儿喊疼吗？”
  “疼是正常反应，要是不将淤积的郁气散出去，情况会越来越严重。当然，二皇兄要是不放心的话，我不治就是了。正好太医来了，你可以让太医给二皇嫂看看。”
  楚婳虽然并没有像佟慕雪那样装好人，但她的脸极具欺骗性。
  再加上今日的装扮，她只是静静地站到一旁，都会给人一种受了委屈而不敢吭声的感觉。
  夜璃禹一向高高在上惯了，见楚婳顶嘴，当即就要让太医来诊治。
  岳文帝看着自己这个儿子，满心满眼都只有自己的王妃，丝毫不顾及别人，心中失望，黑沉着一张脸道：“朕和你母后都在场呢，你这是吼谁呢？刚刚，朕的话你没听到？”
  他要惩治荣王妃的话都说出口了，可这俩人一点儿表示都没有，当他的话是什么？
  夜璃禹想要反驳，佟慕雪赶忙扯了扯他的衣服。
  她看得出来，皇上已经不高兴了，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触怒龙颜。
  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她还是望向楚婳道：“四弟妹，不管你信不信，那件事……我都没有参与其中。不过，都是我管教不严，才让下人做了错事，中伤了你。我在这里向你道歉，你……你能原谅我吗？”
  话落，她羸弱地朝着夜璃渊那边瞥了一眼，泫然欲泣。
  若是放在从前，夜璃渊见到这样的她，一定会觉得心疼。可一旦心态发生了变化，看问题的角度便也发生了变化。
  以前觉得她柔弱善良，现在看多了，只会觉得虚假。
  见佟慕雪又望了过来，夜璃渊避开开了她的视线。
  楚婳看了看两人，回应道：“二皇嫂言重了，既然不是故意的，那又何来不能原谅之说呢？你说，是不是？”
  闻言，佟慕雪的脸色有些不太自然。
  夜璃禹揽住她，对岳文帝道：“父皇，现下该道歉的也道歉了，儿臣是不是可以告退了？父皇放心，慕雪一定会谨遵教诲，好好在府中思过的。”
  “哼，最好如此。行了，都下去吧，你们也都散了吧。”
  岳文帝还有许多政务要处理，本就觉得心烦，再看着儿子这样更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索性眼不见为净。
  夜璃禹见可以走了，便心疼地牵起了佟慕雪的手。
  等到太后、皇后和淑妃等人都走了，他便紧跟在了后边，准备出宫。
  楚婳也准备离开。
  夜璃渊见她脚步匆匆，只能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想要找个机会和她好好谈一谈。
  几人刚刚离开大殿，就见段玥灵就气势冲冲地朝着这边行了过来。
  佟慕雪有些心虚，但心里又有种侥幸心理，觉得段玥灵可能是冲着楚婳来的。
  上一次，听说她跑到了武安侯府上找麻烦，被贤王和阿渊给拦住了。
  这一次八成是听说楚婳进宫来了，来找回场子！
  若真是这样最好，她心里憋着的那口气也能稍稍舒缓一些。
  然而，还没等她准备好看热闹，段玥灵就停在了她的面前。
  二话没说，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由于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一声脆响，佟慕雪被扇得脸都歪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夜璃禹才后知后觉地挡在她面前。
  见段玥灵又抬起了手，他一把攥住，怒斥道：“段玥灵，你疯了？她是你皇嫂，你不行礼就算了，居然还动手打人？你看清楚，这里是大岳，不是你们南诏！”
  “二表兄，不用你提醒，我知道！我也没有疯，打的就是她！你放开，我今日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心机深沉的贱人！”段玥灵虽然娇蛮任性了一些，但不代表她是个傻子。
  这宫里本就没有秘密，消息传播的速度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虽然大殿之中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不清楚，但有些事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她也能了解个七七八八。
  听说荣王妃身边的丫环，因为栽赃传谣被带上了大殿，她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她恍然明白，自己之前差点儿被佟慕雪利用，找错了人。
  一想到自己傻兮兮地跑到武安侯府去找麻烦，这个贱人躲在背后偷笑，看她的热闹，她就气得七窍生烟。
  要不是还顾及着她的身份，段玥灵早就命人上去把这个贱人乱棍打死了！
  佟慕雪捂着半边脸，耳朵嗡嗡直响，疼得马上就落下了眼泪。
  她一个从小娇养着长大的千金小姐，后来又被荣王当成宝贝一样疼宠着，可谓身骄肉贵，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但这还不是最屈辱的。
  最屈辱的是，贤王、楚婳和夜璃渊等人都在，结结实实地被看了一回热闹。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时，恨不得当即找个地缝钻进去。
  心里的恨意疯长，她绞了绞手中的帕子，期期艾艾地道：“夫君，算了，你快放开公主吧。说来说去，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若是能提早发现紫苏的不妥，及时阻止她，也不会……”
  “贱人，你哭给谁看呢？明明就是你唆使的，在这儿装什么无辜？”
  段玥灵认准了这件事和她脱不了干系，岂会轻易善罢甘休？
  夜璃禹听着她左一句“贱人”，右一句“贱人”，觉得无比刺耳，扬起手就要打她。
  贤王原本不想管这件事，因为段玥灵的骄横让他很不喜欢。
  但眼看着她要被打，又心有不忍。
  上前拦住了夜璃禹，她拧眉道：“宫人们都看着呢，你若是动手，只会让人笑话。到时候闹到父皇面前，后果只会变得更严重。动手之前你最好想清楚，到底要不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