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狐死了。
  充斥着绯焱的赤色要塞中，曾经被菲尼克斯拦下的那名下属看着缓缓燃烧殆尽的生命之羽，微微一愣，陷入了错愕。
  一丝火星忽然从虚空中飘落，炽热的火焰一瞬间从底部燃烧，很快，虚空的通道被火焰点燃后，菲尼克斯冰冷的脸庞从其中走出。
  他怀中，已经激动早已晕过去的小樱静静的紧闭双眼，倒是菲尼克斯的半边脸庞，哪怕已经恢复原状，但还是残留着联合者留下的伤势。
  “冕下……”
  下属半跪而下，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菲尼克斯，他能感受到对方心中饱含的怒火和阴沉。
  “去通知一下，让族人都回来一趟。”菲尼克斯压着自己的怒气，努力让自己的声调听上去沉稳温和一些，虽然是火焰系的主宰之意，但他的本性并非多么容易暴怒，也不喜欢迁怒于自己人。
  但不管怎么说，他都必须要考虑利姆露所说的那番话。
  是留在超凡空间，还是离开。
  若留在超凡空间，那么就必须要找到另外一个与其敌对的权限者，尽可能的帮助对方上位的同时，打压利姆露。
  这样一来，整个不死鸟一族都会被迫站队，成为另一个权限者可以利用的棋子……这会让不死鸟的力量消耗在超凡空间的内部斗争之中……但好处是可以报仇。
  否则，就是离开超凡空间。
  ……
  “放那个小女孩离开可不是个好决定。”
  利姆露这边，目送着菲尼克斯消失在虚空之中后，联合者才挂着淡然的笑意来到了利姆露面前。
  “多谢冕下的帮助了。”利姆露没有回应这句话，只是抬起头真诚的对着联合者感谢道：“因为我的原因让您和菲尼克斯发生了摩擦。”
  “这倒是没什么。”闻言，联合者捏着下巴，看了眼朝他做鬼脸的九尾，轻轻笑道：“毕竟说到底我这次过来也不过是因为星神，嗯……有时间的话，去主动拜访一下星灵一族吧。”
  “名声在外，星灵一族对你也挺感兴趣的。”
  “呃……”闻言利姆露微微一愣，心中不知为啥有些发慌。
  这是老丈人要见女婿了！？
  利姆露还没回神呢，一旁九尾倒是兴奋的不行，这件过家长，是不是自己是女主这件事就定性了？！
  太好惹！
  “倒是你，利姆露，接下来的行动得谨慎些。”联合者尼戈伯特如今似乎格外看好利姆露，一条条虚空锁链开始化为粉尘消散，临走之际，他再次嘱托道：“菲尼克斯拿我是没有半点办法的，但是他要是真想不顾脸面针对你的话，可能对你今后掌控拉莱耶这条路影响很大。”
  说完，他又看向在一旁傻乐呵的九尾，颇为无奈道：“还有你——你的破格力量不是让你在情郎面前炫耀的，收敛一点，懂吗？再怎么说超凡空间也是利姆露的东西，你需要做的是帮他获得超凡空间的认可，而不是让超凡空间担心受到损害。”
  联合者喋喋不休的一边打开虚空联结，一边训斥着九尾，像极了一个为后辈头痛的长辈。
  “……我知道了啦。”九尾一看联合者再次进入了絮叨模式，顿时垮起个批脸，敷衍了起来。
  联合者看着九尾这副模样，就知道她又双叒叕没听进去，对方贪玩的性子和极其具有自我的意识让她甚至从小就敢忤逆她的父亲，但是，对方其实很多事情的做法虽然不符合他父亲的期望，但在联合者看来确实没有问题的。
  拥有自己的主见，或者说是任性也可以，但却总是会追寻着对自身而言正确的本能而去，这可一点都不像是本命星继承了她老爹，湮灭星洞的孩子，反而像是她的母亲的本命星，彗星的样子。
  周围的世界已经再度开始流逝，飞船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破声，水流开始流淌坠落，人们的哀嚎和呼救声也再次夹杂着呼喊纷纷而来。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联合者身上，只有叶小倩看着这个世界那缓缓的变化，世界再次变得活跃起来的同时，但也仿佛刚才的事情全都没有发生一样……
  妖雪和结标淡希的谈话没有丝毫停滞，雨桐的动作仍然流畅丝滑。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刚好在阴影深处……
  这种感觉可真不好……叶小倩这次出其意料的没有去注意九尾利姆露和联合者之间的对话，倒不如说，她听到了，但是……
  注意似乎也没什么用。
  无论在怎么在意，实际上也会跟这个世界的人一样……如果说之前叶小倩还因为一直能跟利姆露保持同等晋升速度而觉得自己配得上队长的话，那么现在她忽然就对自己和利姆露之间的差距有了清晰的认知。
  “队长。”叶小倩忽然开口道，声音很小，不大。
  “嗯？”正在恭送联合者离开的利姆露在这纷杂的世界中准确的听到了自家队员的声音，下意识的回过头看向了叶小倩。
  只见叶小倩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绽放出了初见时的笑意：“这次世界结束后，我要申请离开一段时间。”
  “诶？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嗯~我之前不是说过嘛，我的晋升材料可以交给阴影教会那边帮我找，这次回去，是要完成晋升的事情。”
  “啊啊……那还需要向我申请吗？”利姆露无语的轻轻一笑。
  “当然啦，你可是我的队长嘛。”叶小倩笑着，心中缓缓下了决定。
  阴影教会可不是真的无条件对她好，准确的说，阴影教会是把她看成了未来教会的希望，一直想要让她脱离现境和超凡空间，加入阴影教会成为圣女，只是她一直不愿意，抱着无所谓的心思觉得以自己的潜力稳固进发，就可以了。
  但是……时不我待。
  并非是自己成长的太慢，而是在这个内卷的时代……真的是别人进步的太快啊！
  利姆露也是序列6，但他却能如同半神一般在这个被封锁的世界中自由漫步，也许是因为他获得了联合者的认可，因此没有受到针对，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这又何尝不是因为联合者也认可他的实力，觉得他有资格在这种环境中面对一切呢。
  如果没见过怪物，她也许会继续没心没肺的慢慢走下去，但当初一路同行的人，却已经开始了奔跑。
  叶小倩表面上笑得灿烂，内心却略带苦涩，也许是时候放下自己的高傲。
  她看向转过头去跟莉莉丝斗嘴的利姆露，笑靥如花——去成为阴影教会的圣女，然后努力跑起来吧。
  只为了追上他的脚步。
  “哦，对了！”叶小倩收敛了情绪，为了防止敏锐的利姆露察觉什么，她屁颠屁颠的跑上去，邀功一般的把心灵权杖递给了利姆露：“当当当~看看这是什么！”
  “我跟你讲哦，这可是我大发神勇，历经千辛万苦，差点把洛基干掉才抢过来的……”
  在她一旁，莉莉丝笑着静静的看着叶小倩厚着脸皮，当着她的面胡扯乱造，倒是没有拆穿。
  一般年轻的天才，意气风发，锋芒毕露……有什么心事，倒是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哪怕叶小倩那没心没肺的性子表现的再怎么宛如平常，但莉莉丝还是看出了对方的情绪。
  不过嘛，这些都跟自己无关。
  莉莉丝作为永恒者，倒是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小心思，正如同她不在乎九尾，也不在乎利姆露做什么事，有什么风格一样。
  哪怕就算是利姆露这次昏了头，放走了赤狐她也不会多说一句。
  利姆露救了她，结束了她的痛苦，作为他的契约者，她只需要能在这永恒之中，义无反顾的支持对方就足矣。
  至于这个团队嘛，莉莉丝淡淡的一笑，血眸低垂，既然是他的东西，就理所当然的应该让他来处理就好了。
  是真能响彻虚空的破晓之芽。
  还是中道崩殂的枯木老朽。
  都应该由利姆露来决定。
  利姆露感觉有些奇怪。
  嗯，但他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明明杀了赤狐以后，这件事迎来了完美的了解，按理来说应该是氛围不错，他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但结果除了九尾憨憨的在那里挎着批脸以外，其他人……嗯，为什么感觉氛围这么奇怪呢？
  利姆露一时半会弄不明白，但他还是果断将心灵权杖吞噬以后，下达了接下来的命令。
  时间宝石在赤狐手里已经连带赤狐吞噬。
  而心灵宝石在心灵权杖上面也被吞噬。
  那么接下来的目标就很简单了。
  “去斯塔克大厦上方，让纽约这场纷乱终结吧。”
  利姆露眼中闪过一抹绿光，他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解析，并吞噬时间宝石了。
  ……
  联合者离开这个世界以后，并没有立即回到虚空，而是回到了世界的缝隙之中后果不其然的发现死亡还在原地。
  只见她淡淡的站在那里，眼中透露着疑惑。
  “你差点……违背。”
  “承诺。”
  世界差点分崩离析，两位神明的短暂交手，怎么可能不引起死亡的怀疑。
  对此，联合者并没有意外，只是他沉吟片刻后，还是露出了无奈的表情道：“回去告诉永恒，拉莱耶的新王即将登基，九龙夺嫡的戏码之中，也是拉莱耶最虚弱的时候。”
  “如果想要夺回世界，这是你们唯一的胜算。”
  “新王。”死亡微微一愣，随即脸色大变，当初他们漫威无限宇宙被拉莱耶硬生生夺走了整个外围的世界，不就是因为那时候的拉莱耶还存在统领者吗？
  当初七神内斗时期，拉莱耶尚不统一都能完成的壮举，哪怕七神陨落，只剩下拉莱耶自行运转，他们到现在也没有将失去的世界全部夺回……这要是新王一旦登基——
  “怎么？难不成你们还想对拉莱耶动手？”看到死亡的反应，联合者笑了：“告诉你们信息是回报当初的人情，如今话我已经带到了，若是你们想要对拉莱耶动身么心思，恐怕我们下次见面就是敌人了。”
  “神战……很难。”死亡的意志回荡在虚空中，显得少许无奈：“其他势力，不允许。”
  “神战很难，所以自然会有其他的方法。”联合者觉得死亡脑子不太灵光，已经不想谈话了，他转过身轻笑道：“永恒会明白的，这场战争，肯定会打响的。”
  “是啊，你已经下注了吗？尼戈伯特。”忽然，一轮皎洁的光亮在中央绽放，空有人形而没有实体的身形缓缓浮现，睁开了虚幻的双眸：“拉莱耶的意志必将奉行统领者的意志，拉莱耶的继承者却出现了变故。”
  曾经的七神传说是一个个登上了神坛，成为了虚空神族，如果七神平安无事的相处下去，那么他们可能亘古至今都是虚空中的一大势力。
  但奈何所有的神明都想追求更高的位置。
  如今，为了防止那个惨剧再次发生，亦或者说是惨剧提前发生也好，七位权限者诞生之后，狩猎就已经开始。
  有了前一次的教训，所有的下注者都会渴望自己追随的存在先下手为强，提前干掉其他竞争者。
  众所周知，联合者可不是什么心善的存在，好说话只是性格，本质上说白了也是个唯利是图，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狠角色。
  这种情况下，对方一旦决定参与进去，也就说明对方显然抽到了一张好牌。
  “也许吧，永恒。”联合者笑了笑，没有继续多言便转身离开：“但愿我们不会成为敌人哟，老朋友。”
  联合者的朋友很多，但朋友越多，每个朋友所能分到的真心就越少。
  联合者很清楚什么人是他真正的朋友，什么人是能够随时翻脸的朋友。
  嗯，比如菲尼克斯。
  ……
  而另一边，菲尼克斯心声一念，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奇怪，为什么总觉得有人在念叨我。
  但他很快就调整了心绪，抬起头来看着曾经空荡荡的房间如今变得密密麻麻，挤满了的人群后，轻叹了口气：“我想，事情经过你们也都应该了解了。”
  “距离我们上一次失去族人已经过去了三百七十年，但距离上一次失去族人，还没有复仇已经过去了七千三百多年。所以，不管是为了维护我们一族的尊严也好，还是真心实意为了赤狐而感到悲痛，不做些什么，就这么吃下这个闷亏，对我们来说都有些难以接受。”
  “但复仇之前，我们还有个问题。”
  离开还是留下。
  这是个问题。